禾弋轉過身體，整個人在一瞬間打起了精神，眼神清亮，紅脣瀲灩，肌膚也在浴水的洗禮下，變得吹彈可破，滑如剝了殼的雞蛋。
現在的她，跟一個月以前的她，簡直可以用一個成語來表述。
天差地別。
那雙眼睛再次恢復了清亮靈動，之前那股冷冰冰的氣質已經不復存在，她笑起來的暖意，如溫暖的陽光一般照射進人的心扉。
這才應該是禾弋的樣子。
她握了握蔚夢瑤的手，“你是不是還忘不掉，還放不下？還不能接受？”
女人看着她，搖了搖頭。
“這些天，我努力讓自己的生活變的充實，跟你去遊逛，去吃美食，去happy，我幾乎只有睡覺的時候纔會停止忙碌，可就算是這樣……”
她說話的聲音越來越低，“可就算是這樣，我還是經常會在睡夢中夢見他。”
“我明白，我懂，深愛一個人，早就把他愛到了極致，也早就將他刻在心裡了，那麼刻骨銘心，又怎麼是輕易抹得掉的？”
蔚夢瑤垂下眼眸，看着水面，一言不發。
顧謹之跟她的糾纏，實在太深了。
她甚至都不明白，自己爲什麼要愛上這樣的人。
蔚夢瑤又煩又躁，悶悶不樂的拍打着水面，好看的眉頭皺的老高。
禾弋把頭壓在手背上趴在池邊，看着她姣好的側顏，暗自嘆了口氣。
她這樣開解蔚夢瑤，可她自己又何嘗不是？
“夢瑤，我甚至都不敢去想，我們從北城出來，不是爲了給自己添堵的，一個多月了，時間越長，我就越害怕，害怕某個瞬間，董正楠就會突然出現在我的眼前，勒令我回去。”
她不知道董正楠爲什麼會放任她在外一個月那麼久，但是她知道，她玩不了幾天了。
她瞭解董正楠，更知道他的底線在哪裡。
她能多停留一天，就是一天，也永遠不知道明天是不是董正楠就出現了，然後把她抓回去。
“大概是董正楠良心發現了吧，”蔚夢瑤想了想，然後又補了一句，“他明白自己欠你太多，所以想補償你了吧。”
“他？”禾弋搖了搖頭，“夢瑤，他對我，從來都沒有心，你這個理由是不成立的。”
蔚夢瑤轉過頭，撥了撥貼在禾弋脖頸，溼漉漉的頭髮，“我問你個問題，你要如實回答。”
“嗯，你說。”
“你……還愛董正楠嗎？”
溫泉池子裡只有她們兩個人，安安靜靜的，此刻蔚夢瑤問出這個問題，氣氛又是凝重了幾分。
女人是大概覺得這個問題讓禾弋不好回答，於是又迂迴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就拿我來說吧，我不愛顧謹之了，也不想愛他了，可是每每看見他，我還是會心跳加速，知道他要跟別的女人結婚了，還是會莫名難過，我這樣的感覺，說愛又不是愛，可是說不愛，又……”
蔚夢瑤說話的聲音很輕，濃重的鼻音無法掩去，強烈的失落感顯露無疑。
禾弋也慢慢沉默下來。
爲什麼她們深愛的那個人，總是不愛自己？
愛而不得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了。
禾弋把整個身體浸沒在水裡，微微偏頭，靠在蔚夢瑤的肩膀上，“我跟你的感受是一樣的啊，夢瑤，如果真的要我回答這個問題的話，我的答案是愛啊，怎麼不愛？可是我跟董正楠之間，已經不是愛和不愛就能解決的問題了。”
“是，我跟你想的，一模一樣。”
她愛顧謹之，這麼多年，一直深深愛着。
她怎麼能夠忘掉，這個曾經被她刻進骨血的人。
禾弋說的對，她跟董正楠，自己和顧謹之，已經不是愛或者不愛就能解決的問題了。
兩個人隔的太遠，又有太多的障礙。
禾弋看着水面，兀自說道，“我可以愛他，甚至可以在心裡愛他一輩子，念着他一輩子，但是我不會告訴他，更加不會表現出來，在他面前，我只會說，我不想看到他，更不想再愛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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蔚夢瑤重重的點頭，表示同意禾弋的想法。
是的，她可以繼續去愛那個人，只是……沒辦法再重新在一起了。
禾弋嘆了口氣，“我愛他又怎麼樣呢？我不愛他，又能怎麼樣呢？於董正楠而言，我可有可無，而對我來說，一旦愛上，他……就是我的全部，既然他無法成爲我的全部，那麼我一分都不會再要，我就是這樣一個人，要就要全部，說我貪心也好，不知足也罷……”
女人低頭，沉默了幾秒，又重新開口，“就是因爲這麼想，所以禾弋，我們纔會在這裡獨自傷心難過，如果我們兩個有曲柔和蔚夢雪的半分不甘示弱，或許結果……就會不一樣了。”
“每個人都是獨一無二的，夢瑤你看，你遇見了時宇，他是最合適的你那個人，請你……把最愛的人放在心底吧，試着跟這個合適的人在一起，或許你會得到更多。”
“那你呢？如果你遇到了合適的人，你會選擇把董正楠放在心底嗎？”
禾弋的眼神慢慢變得堅定起來，“我會，因爲……愛上一個跟自己本就不是一個世界的男人，實在是太累了，這段愛情長跑，我不想再追逐了。”
愛他越深，她就傷的越重。
只有試着覺得沒了他也不會有什麼大不了，她纔會有那麼片刻的輕鬆。
“那禾弋，回去以後，你有什麼打算嗎？”
“我想……我想……”她似乎覺得難以啓齒的樣子，吞吞吐吐了好久都沒說一句完整的話，也不知道是不是心底想法使然，她還是說出了後面的幾個字，“我想結婚。”
“啊？”蔚夢瑤驚訝了一下，有些不太懂禾弋的腦回路。
剛纔她還說不愛董正楠，怎麼現在又談及結婚了？
禾弋點了點頭，“嗯，結婚，夢瑤，你還記不記得，前兩天我們在海灘遇見的那個男人，那個時候我還在洛杉磯的時候，他幫了我很多。”
“你說……容修？”
“是。”她肯定的回答。
“就算你跟他是在洛杉磯認識的，你們倆相知相熟的時間，應該也沒有一個月吧？你就這麼私自把人生交出去，是不是有些不太妥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