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霖祈嘴角淺笑,眼底卻一片冰冷,他的手在千梓耳邊緊握成拳頭,是在隱忍,是啊,他還想是什麼呢,千梓不過只把他當做上司,當做能夠幫助她奪回孩子的人而已,即使他們之間最是親密,也改變不了這個事實。
千梓從未見過邵霖祈這樣的神色,她知道這裡是他的家鄉,所以自然心境會不同,只不過她從不知到邵霖祈心中想的是什麼,現在知道了他的身份之後更是不敢妄想。
沉默無言的對峙是可怕的,千梓不敢直視邵霖祈的眼睛,她輕咳了一聲,說:“千璐在哪裡呢?”
“既然知道我是老闆,那麼你就要服從我的命令,不要提千璐的名字。”邵霖祈情緒微妙的變化着,他先是生氣,現在彷彿不生氣了,不過熟知的人就會知道,微笑着的邵霖祈纔是最危險的。
“在萬邵你是邵董,在這裡應該是邵老司令的孫子更合適。”千梓緩緩說道,無論如何,她都要提醒一下邵霖祈,無論從什麼角度考量,她都不希望萬邵在這場戰鬥中失敗。
邵霖祈眼神忽然變得深邃晦暗,他輕聲而危險的問:“你怎麼知道的?”
“我怎麼知道的不重要,我知道什麼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司鬱南還不知道。”千梓流利的說完,她相信邵霖祈一定能夠聽懂。
“所以這是你一直問我千璐的原因?”邵霖祈反而問了一句這樣的話。
“我還是那句話,我是萬邵的職員,我以萬邵爲中心考慮利益得失。”千梓職業化的語氣說道。
邵霖祈微微起身,他冷笑着說:“你不過是希望得到潤謙而已,不必如此大義凜然,我們在一起不過是各取所需而已。”
各取所需,涇渭分明,千梓想這就是邵霖祈對和她關係的定義,原來真的什麼都不是。
千梓拉好剛剛因爲邵霖祈的撕扯而散落的領口,她緩緩踱步到門邊上,打開門對邵霖祈說道:“邵董請回吧,我明天還有課。”
邵霖祈這次走得乾脆利落,瀟灑的步伐一直都留在千梓的記憶中。
拐了個彎來到皇朝會所,邵霖祈他們在這裡有固定的豪華包間,他推門而入,裡面唱歌的唱歌,還有兩桌麻將,林喬正在喝酒,看到他笑着喊道:“邵董,不是說不來了麼?”
邵霖祈和幾個發小打過招呼,過去和林喬坐在一起,旁邊陪酒的姑娘看到這麼帥的公子哥自然是都圍了上來,你一杯我一杯的給邵霖祈敬酒。
邵霖祈反而獨自飲了幾杯烈酒,他借酒澆愁的意圖太過明顯,林喬還從沒有見過他這樣。
“嗨,我說哥們你到底怎麼回事,今天帶了一個美女過來,我還以爲你要定下來了。”林喬陪着喝了一個,說道。
邵霖祈仰頭喝掉又一杯,感覺頭有些暈,他無所謂的笑笑,說:“我們怎麼會定下來,那都是家裡的事情。”
他們爲什麼敢在外面玩得這麼開,那就是因爲最終娶的都會是家族內定好的聯姻,他想起千梓說起他的家世時候那種瞭然的眼神,他想過有朝一日他終究會告訴她,沒想到她卻已經入手調查,還好心提醒他不要讓千璐泄露信息。
林喬陷入沉思,他想起一張明媚如春的笑臉,然後喝酒,半響才說:“你出去經商,家裡自然管得鬆,我看你家對那個女孩子還是滿意的,要不然也不會讓她出現在你爺爺的生日宴會上,你要幸運許多了。”
屋子裡響起鬼迷心竅的前奏,季文軒在那邊撕心裂肺的唱歌。
“春風再美也比不上你的笑”
“沒見過你的人不會明瞭”
感慨由心而生,唱的是別人的歌,訴說的卻是自己的心事。
邵霖祈和林喬他們喝了一夜的酒,最後醉倒在包房裡,他想着千梓嘴角笑起來時候的梨渦,那是他見過比春風還美的微笑。
千梓上學的時候沒有逃過課,今天早上心血來潮,決定做年少時候沒做過的事情,她年幼時生活在北方,那時每年都要和媽媽一起去紫禁城遊玩。
立春時節,樹兒剛剛抽出新芽,並不是旅遊高峰期,紫禁城的人潮卻還是許多。
千梓來到承乾宮,梨花還未開放,自從去了江南,她就再也沒有回來過,於是這裡也是她心心念唸的一個地方。
忽然千梓的前方傳來模糊的聲音,她看過去,看到一個青年男子正在狂奔,手中還有一個黑色的小包。
如果是拿着自己的包包自然是不必這樣,千梓待那個青年男子跑得近了一些,輕巧的伸出腳去,支在地上,青年男子一路向前跑還不停的張望後面是否有人追上來,自然不會注意到千梓的腳下。
“撲通”一聲,男子栽倒在地上,千梓腳踩過去,將男子的雙手用鞋帶綁住背在後面,後面有氣喘吁吁跑過來的保安,千梓將包包交給保安,是一個很普通的黑色皮包,看起來年份已久,有些陳舊,也是上個世紀纔有的款式。
保安連聲道謝,並且讓千梓等一下。
過來一對老夫婦,年齡看起來有要有80多歲了,精氣神蓬勃,步伐矯健,沒有拄柺杖,千梓認爲這個皮包應該就是那個老婦人的。
保安將包包遞給司令夫人,說:“是這個女孩子幫我們抓住小偷的,拿回了您的包包。”
老夫婦對千梓慈祥的笑着,千梓也微微一笑,不過她不明白,這樣的風景旅遊勝地自然是有小偷的,她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爲什麼保安要顯得很莊重?
“以後要加強安全管理,讓景區的遊客安心,放心。”邵老司令的聲音中透着一種嚴肅。
保安立刻點頭,回答:“是,我們一定加強安保。”說完,保安還對千梓笑笑才帶上那個小偷離開。
老夫人上前,拉住千梓的手說:“小姑娘,還在讀高中嗎?謝謝你啊!”
千梓今天因爲出來遊玩,所以穿了一身運動服搭配運動鞋,頭髮梳的是馬尾,揹着雙肩包裡面放了相機,看着就和高中生一樣。
既然是出來遊玩,千梓也不是很認真,於是順其自然的點點頭,說:“老奶奶,不用謝,這是我應該做的。”
“這是老頭子年輕時候送我的第一個皮包,所以有特別的珍貴記憶,今天失而復得真的是太好了。”司令夫人第一眼看到千梓就覺得特別投緣,她緩緩道來。
千梓一向都很羨慕這樣天長地久的愛情,花甲之年還可以相攜,一起來曾經許下承諾的地方,相濡以沫。
“真幸福。”千梓由衷的感慨。
司令夫人微微一笑,看得出那笑意裡面都是甜蜜,她問道:“小姑娘,遊玩這裡最好的時節是五六月份,這裡的梨花開了,勝似飄雪,你爲什麼現在來呢?”
“我十分敬重喜愛孝獻皇后,只要有時間就會過來看看。”千梓看着厚重的大殿上面的額扁,上面寫着三個大字:承乾宮。
邵老司令每次都是應夫人的要求過來的,現在這個時間正好找個地方抽一支菸,實在是老太婆管得太嚴了。
司令夫人和千梓聊得十分投機,她說:“我年輕的時候看戲看書,對董鄂妃當年的遭遇也是十分憐惜。”
知道董鄂妃和順治驚天動地愛情的人許多,沉迷董鄂妃電視劇的許多,不過卻很少有人知道她入宮就住在這承乾宮,也很少人知道她後來被追封爲孝獻皇后。
對愛情的嚮往是一致的,每個女人心中都有一生一世一雙人。
“是啊,如果順治不是皇帝,只是一介平民,那麼他們必定可以廝守,有時身在高位,出身高貴,自然有不可言喻的苦衷。”
聽了這番話,司令夫人感覺眼前這個女孩子似乎經歷了許多,她問道:“姑娘有喜歡的人嗎?”
千梓的心頓了頓,她點點頭,說:“有啊,不過我們是不可能的,他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沒有傷心,只有一份坦然,千梓一向都是十分堅強的,只不過在這件事情她始終是動了情。
司令夫人瞭然,她沒有安慰,反而問:“你怎麼知道他有喜歡的人了呢?”
“他對一個女孩子很體貼,寵愛,那不就是愛嗎?”千梓想起邵霖祈對千璐的種種柔情,感慨一句,“其實只要看着他幸福,就可以了。”
司令夫人用淡淡的目光看着千梓,覺得這個女孩子的認識很有境界。
千梓拿着相機,鏡頭中是黑白色的佈景,承乾宮並沒有出現,千梓記憶的不過是自己的一種情懷。
邵霖祈就是現實中的皇族,那樣的家族,可想而知家教的嚴格。
不過時間自然是會如風景一般,走走就過了,留下的不過是記憶中的黑白影片而已。
千梓接了一個電話,包工頭緊急通知,說是工地上的工人鬧事,要鬧到萬邵總部去了,他會在這裡先頂着,讓千梓快點過去。
千梓立刻說:“好,沒問題,我立刻過來。”然後給秘書打了電話讓定最快的飛機回去。
她轉身微微頷首,對她眼中的老婦人說:“我先走了。”
司令夫人明顯被千梓的乾脆利落感覺驚訝,她沒想到看起來和高中生一樣的女孩子竟然在處理公務,而且聽起來很繁忙,那麼這個女孩子到底是幹什麼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