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邵霖祈低聲呢喃。
原來她並不是他想得那麼狠心,她並沒有打掉他們的孩子。
老醫生以爲是在問他關於孩子的情況,就說:“四個月大的孩子,快要成型了,依我看是個女孩。”
話語之中,不免有些惋惜。
邵霖祈現在心中懊悔不已,他當初收到的所有信息,包括千梓進入手術室時間的長短,都說明她打掉了這個孩子,他一時氣急了,所以並沒有深入調查。
如果當初他找來那個做手術的醫生問一句該有多好,那樣他就不會對她不理不睬,還給她加大工作量,孩子,孩子也就不會消失。
千梓在急救室裡面,大腦一片渾濁,打過麻藥之後的她感受不到痛苦,孩子已經流走,醫生給她細緻的清理過,才安然的送到病房裡面,輸了營養液。
當一切疲憊都褪去的時候,千梓睜開眼睛,天色將晚,她睜開眼睛的第一句話就是:“孩子呢?我的孩子。”
邵霖祈站在窗邊,逆着夕陽,緩緩走到牀邊,他輕輕將千梓按回牀上,讓她不要激動,“你還在輸液。”
千梓現在顧不得站在自己面前的是邵霖祈,她的眼淚已經順着眼角滑落,沒有扎針的那隻手緊緊抓住邵霖祈的手臂,顫着聲音說:“我的孩子是不是,是不是……”哽咽着已經說不下去,她其實是有感覺的,但是不敢去相信,心中還留存依稀的希望。
邵霖祈心疼不已,他的手掌心帶着溫暖的溫度附在千梓的小腹上,難得的溫柔,“千梓,只要你沒事就好。”
聽到邵霖祈這段,千梓忽然心頭都是委屈:“你自然是希望孩子沒有的好,你就沒有了麻煩,和千璐高高興興的,但是邵霖祈,那是我的孩子,我一個人的和你無關,所以你不用擔心。”
她現在傷心極了,說的都是氣話。
邵霖祈心中微微嘆氣,他將千梓拉進自己懷裡,千梓把自己的鼻涕眼淚悉數留在邵霖祈潔淨的襯衫上面,“不是麻煩,我很擔心。”
千梓還在哭,邵霖祈對女孩子哭真的是一點辦法都沒有,胸前的濡溼在不斷擴大,邵霖祈無奈的問道:“你當初爲什麼不告訴我你並沒有打掉孩子,那樣的話就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了。”
他還敢說她?
千梓憤恨的吼道,“你那天和瘋子一樣衝進來,說你的孩子不是哪個女人都能生的,還說你和千璐的事情,你還想讓我怎麼辦?!”
邵霖祈的心中此刻全是後悔不迭,若是他當初沒有那麼口不擇言,害的千梓不敢告訴他孩子還在的事情,他們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子了。
而且,他當初讓千梓來自己身邊,也是因爲她手上有千氏10%的隱形股份,若是千梓日後知道這件事情,她會如何看他?
有許多想說的話,邵霖祈都沒有辦法講出來,他現在已經準備重新計劃,更周全一些,這次把千梓算計在局外,商業鬥爭是男人的事情,他要贏司鬱南,沒有千梓,是會難一點,但是他不願意親手將千梓推離自己的世界。
千梓心心念念自己的小孩,她哭得有些累了,鼻子還在抽泣,靠着邵霖祈睡了過去。
女人在失去自己孩子的時候是最脆弱的,千梓卸下自己身上堅硬的鎧甲,少有在邵霖祈面前表現出自己的軟弱,兩個人的心第一次靠得如此之近。
營養液滴完,邵霖祈親手將針頭拔掉,千梓住在vip病房,護士一個小時巡查一次,邵霖祈放下萬邵繁雜的公務,陪在千梓身邊,取消護士的查房,他認真看過千梓的檢查結果,除了貧血之外一切正常。
千梓的呼吸變得綿長,邵霖祈卻沒有一絲睏意,在黑暗中的光明顯得尤爲突兀,今天千梓穿的是平底鞋,按理來講是不會摔倒的,絕對不是意外,他讓吳朗去調查這件事情,在他心中,這就是要害他的孩子,他是絕對不會放過這個人的。
李曼最近就喜歡和千璐膩在一起,從千璐那裡打聽消息,可惜千璐是一個大腦中缺根線的女人,有用的信息根本一點都套取不到。
想要問邵霖祈家庭背景好久了,但是李曼就是找不到契機開口,千璐每天就會拉着她做美容做頭髮買衣服,李曼在心底冷笑,千氏現在已經是一個空殼子,有用的資源都被司明拿走了,真不知道千璐還能過幾天這樣的生活。
“璐璐,這兩天在萬邵的工作怎麼樣啊?千氏都亂成一團了吧?”李曼緩緩問道。
千璐不耐煩的啜着奶茶,說:“千氏有什麼好亂的,反正有我二叔。”
“那你和邵霖祈到底怎麼樣啊?”李曼裝作關心的樣子。
“能怎麼樣啊,他昨天抱着千梓走了就沒有回來過,林阿姨說會幫我的。”千璐心情不好。
“千梓可真是一個禍害呀,誰知道她和邵霖祈在一起幹什麼呢。”李曼說得陰陽怪氣。
千璐帶着點責備的味道說:“曼曼你不是說上次千梓會被開除嘛,結果沒兩天就回來了,真是白費功夫。”
李曼也奇怪,那個項目那麼大,邵霖祈竟然做出這樣的舉動真的是匪夷所思。“那是千梓運氣好,有那個總監出來頂着。”
李曼的眼神暗了下來,她笑着說:“不過璐璐你不用擔心了,千梓很快就會離開萬邵了。”
千璐將信將疑的問:“曼曼,你肯定嗎?”
她自然肯定,千梓將潤謙看得最重要,自然會言聽計從。
千梓身心疲憊,這一天一直處於睡眠狀態,邵霖祈匆匆回過萬邵之後就趕來醫院,靜靜看着千梓。
午後的陽光溫暖的照射,千梓緩緩睜開眼睛,她恢復了一點精神,不知是忘記之前發生的事情,還是故意裝作沒有發生過一樣,她對待邵霖祈變得疏遠很多。
邵霖祈那天回到辦公室就發現千梓給他的辭職信,他看到上面冠冕堂皇的理由,如果萬邵都不符合發展規劃的話,試問還有哪裡更合適?
看着千梓,邵霖祈霸道的說道:“我不會同意你的辭職的。”
千梓正在喝紅棗粥,手中的勺子頓了一下,自從失去這個孩子,她更加堅定了離開的決心,在萬邵她就沒有過寧靜的日子,有那麼多雙眼睛都在盯着她,所以她放下粥碗,小聲說道:“不論你是否同意,我都會離開萬邵。難道你還嫌我在萬邵過得日子還不夠慘嗎?!”
邵霖祈雙拳緊握,旋即將保溫盒裡的粥在小碗裡倒滿,重新給千梓,緩聲說:“你先養好身體,這件事情我們以後再說。”
他知道千璐來了之後給她添了不少堵,還害她失去了孩子,但是這只是暫時的。他絕不會讓傷害她的人好過!
千梓心裡已經做好了打算,她精心經營酒窖就好,然後等待和潤謙團聚的那天就好,這樣她已經感覺很滿足了。
無情的冷漠蔓延開來,千梓心意已決,邵霖祈自然可以感覺得到,他忽然感覺到莫名的煩躁,他都已經做出很大的讓步,爲什麼她還總是要耿耿於懷?
邵霖祈走出病房,因爲從小接受嚴格的訓練,他很少抽菸,現在卻只有菸草的苦味可以驅散他心頭的煩悶。
吐出淡淡的菸圈,邵霖祈靠在樓梯安全間,他不知道應該拿千梓如何是好。
但是讓他放她走,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他做不到。
病房內冷清寂靜,千梓一勺一勺機械的喝粥,不聲不響,她心中的傷痛沒有辦法痊癒,現在回想起來,她可以肯定一定是千璐在地上故意倒水所以她纔會滑倒,但是那又如何,她最不希望發生的已經發生,做再多的事情都沒有辦法彌補曾經的遺憾。
當失去一切的時候,僅存的事物就會顯得彌足珍貴,千梓經歷過許多,很多她已經看淡,只不過在乎的始終還是放不下。
今後到底要何去何從,商界的上空已經變了顏色,司明和萬邵的對抗,首先消失的會是千氏,對千家已經是心灰意冷,但千梓一直都記得慈愛的爺爺對自己的關懷,到那時她又應該怎樣選擇。
吳朗打來電話,邵霖祈摁了通話鍵,“說。”
“邵董,我查過了,那天是千璐把水故意倒在地上,千總監才滑到的,而且千璐昨晚和李曼見面了,我們現在應該怎麼辦?”吳朗現在真想衝上前去揍千璐幾下。
邵霖祈眼神晦暗,冷到極致的聲音說道:“司明最近不是在利用皮包公司收購千氏的資產嗎?我們加入,讓千氏和司明鬥,讓千璐走投無路。”
他這次是下了狠心的,就算是他母親來說清,他都不會答應,千氏和司明,他是要定了。
吳朗在那邊聽了,心中已經有了初步實行計劃,他說:“是,邵董,我立刻提交策劃。”
孫夏在一旁着急的問:“吳朗,千梓到底怎麼樣了?”
吳朗掛了電話,說:“你小聲一點,不要讓別人知道千總監生病的事情,她很好。”
“我想去看她。”孫夏糯糯的要求。
吳朗自然是不忍心拒絕,可是他每次去都只能站在門外,更何況是別人呢?只好安慰說:“等她回來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