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轉身愛上你 077,
冰城的春一向來得遲。
雖然已經進入了三月,依稀有了一絲暖意,但風還是料峭的。
白娉婷從外面進入咖啡廳時,還不由自主的瑟縮了下,摘着圍脖,她往裡走的環顧一圈,看到了靠角落位置等在那的許靜好。
“外面可真冷呀!”她坐下,直哆嗦說。
“可不,春寒秋冬,看着陽光明媚的,其實冷着呢!”許靜好忙將自己的熱咖啡遞給她,叫來服務員又點了杯同樣的。
“等半天了麼,報社離職的手續麻煩了些!”白娉婷解釋說。
“小白,你真的要走啊?”許靜好聽後,不由握住她的手。
“嗯啊!”白娉婷哈氣的點頭。
“一點轉圜餘地都沒有了?非走不可?”許靜好還爲此耿耿於懷。
“我爸媽都同意了。”白娉婷笑了笑說。
“真是的!”許靜好一臉的不高興,“上海有什麼好的,那邊冬天都不供暖,吃的東西也和咱們北方不一樣,你能受得了啊!小白,你以後是不是不回來了?”
“怎麼會呢,逢年過節會回來的!”白娉婷忙安撫着說。
“唉,我知心的朋友本來就不多,你一走我可怎麼辦!”許靜好嘆氣,很是捨不得她。
“本來過完年就要走的,雁雁這是不要結婚麼,所以特意改簽了機票,等她結完婚再走。”白娉婷解釋說,還不忘轉達,“對了,雁雁還說也想讓你來參加呢!”
“行呀,粘粘喜氣!什麼時候?”許靜好聞言,欣然的答應。
“這個月六號。”白娉婷想了下回。
時間已經是很近了,就在這個禮拜六。
“六號?啊,那隔天不就是鬱祁……”許靜好徑自嘀咕到最後,意識到了什麼,連忙的止住聲音,擔心不已的望着她。
白娉婷很澀的笑了笑,低頭望着手中黑色的咖啡。
六號當天是個格外晴朗的好天氣。
白娉婷比參加婚禮的白父白母回來得晚,夜幕降臨的時候,她纔回到老住宅小區,原本結婚是還要鬧洞房的,但葉棲雁現在懷着孕,池北河緊張的很,非常堅決的去掉了這一項。
到了家裡,老兩口也剛吃完晚飯,正在客廳看電視。
聽到動靜,白母回頭看了她一眼,“回來啦?”
“嗯!”白娉婷點頭,活動着脖子,“可累死我了,這結婚可真累人,多少人跟着忙活!”
“今天婚禮辦的挺溫馨,我看着都感動了!雁雁這孩子終於是熬出頭了,自己個帶個孩子那麼多年,多不容易!現在是苦盡甘來!”白母不由感慨的說。
“是啊!”白娉婷附和。
她是看着葉棲雁和池北河一路走來,其中還助攻多次,現在能夠修成正果,由衷的替他們高興。
“聽說預產期在夏天?真是修來的福氣喲!”白母也是適可而止,沒有說太多,害怕女兒的心情會受到影響。
“池北河對她很好。”白娉婷笑着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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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母女倆聊着婚禮上的事情,旁邊拿遙控器轉檯的白父,看了眼女兒,悄然拉了拉妻子的胳膊,湊近的壓低聲說,“我在婚禮上聽人說,明天鬱祁漢結婚……”
白母聞言,驚詫了兩秒,隨即皺緊了眉。
“結就結!”白母同樣壓低着聲音,“反正跟咱們女兒也沒關係了!這件事千萬別再婷婷面前提,省得她聽見了難受!”
“嗯。”白父點頭,表情間難掩某種失落。
夫妻倆雖是小聲的竊竊私語,但白娉婷還是聽到了。
其實她知道時也並不意外,因爲之前就已經遇到過馬思涵,知道他們的婚期也安排在這個月,只不過每每聽到別人口中提起時,還是沒辦法做到不受任何影響。
她也不知道是爲什麼,之前顧海東傷她的也不淺,但她卻能很快的走出來。
白娉婷佯裝着什麼都沒聽見,默不作聲的回了自己臥室。
將衣櫃旁邊立着的行李箱打開,往裡面挑選着衣服往裡疊。她就是爲了參加閨蜜葉棲雁的婚禮,才推遲了離開冰城的時間,這會兒也是提前把該拿的東西裝好,畢竟不是出差和旅遊,需要帶的東西多。
窗外面月色充盈,望出去都是家家戶戶的燈光。
她將箱子合上時,手機震動了起來。
白娉婷看到上面顯示的名字,指間僵硬在那。
她拿在手裡看了許久,當撥過來第三遍的時候,最終接起的放在耳邊,“喂?”
樓道間的感應燈,隨着白娉婷每下一層的腳步聲亮起。
燈光昏黃的照在她的臉上,睫毛低垂的彎出兩道陰影,雙手交叉在身前,緊緊的相互握着。
明天他就要結婚了,成爲別人的丈夫,而她在兩天後也會離開這所城市。
那就再見最後一面吧……
白娉婷抱着這樣的想法,一步步走下樓。
出了單元門,風攜着夜裡的孤寂就呼嘯而至,她攏了攏衣領,擡起眼便看到停在樓前的軍綠色普拉多,同時也看到旁邊垂手而立的挺拔身影。
鬱祁漢穿着黑色的羊絨大衣,半靠在車身上,五官分明的側臉微揚,好像是在看遠處的樓,又好像是在遙望夜幕裡的某個星座。
聽到腳步聲他轉過頭的那一瞬,路燈裡,英俊的讓人窒息。
白娉婷無法和他直接對視,移開了目光。
“說吧,你要見我什麼事?”
鬱祁漢沒出聲,徑自用狹長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白娉婷被他盯的心口發悶,冷哼道,“你明天就要結婚了,這會兒見我不太合適吧!”
“哪裡不合適?”他聽了以後反問。
“哪裡合適!”白娉婷咬牙。
“你想我娶別人嗎?”鬱祁漢目不轉睛的看她,忽然問。
這件事是她想不想的關係嗎?
事到如今了,他竟還坦然的這樣問,白娉婷忍着眼底驟然而起的淚意,急急忙的看向別處。
鬱祁漢見狀,也不再多說這個話題,緩緩站直了身子,“我來給你送樣東西。”
“什麼?”白娉婷低聲問。
下一秒面前多出來的東西,讓她皺眉。
是一束淺色玫瑰拼起的花束,不是傳統常見的那種,而是圓圓的一小捧,修剪的特別整齊,沒有包裝紙,下面是用粉色的絲帶繫上的,花瓣上面好多都已經打了蔫。
“這是今天雁雁的那束新娘捧花?”她很有印象的問,因爲今天是她接到了。
“嗯。”鬱祁漢點頭。
“可它怎麼會……”白娉婷不解。
鬱祁漢解開疑惑的說,“我管那個女孩子要回來了。”
“你這是幹什麼,是我願意給人家的!”白娉婷惱火的瞪向他。
“這束花是一種傳遞,任何女人接到以後,都會成爲下一位幸福新娘。所以你說,能隨便給別人嗎?”鬱祁漢掀動着薄脣,低緩的語速不緊不慢的說,隨即將花遞給她,“現在物歸原主。”
“拿我留着做什麼?”
白娉婷沒有伸手接,努力撐着眼裡的水霧,“鬱祁漢,你把我的婚事攪黃,怎麼還好意思把這束花拿到我面前?你未免也欺人太甚了吧!”
她紅着眼的瞪他,眼淚到底還是奪眶而出。
鬱祁漢看到她的眼淚,極低的嘆了口氣,可是脣邊卻是隱隱勾着着,伸手緩緩的擦。
白娉婷反應很大的拂開他的手,被他順勢往下抓住了手腕,那束捧花塞到了手心裡。
“這束花千萬別丟!”
鬱祁漢大掌包裹的扣緊她的手,這樣低沉的說了句。
白娉婷正想憤憤的將手裡的花扔掉,眼前卻是一片陰影逼近,臉頰忽然被捧住,額頭上暖暖的一熱。
很溫柔很赤誠的一個吻,讓人能清楚的感受到那股被珍視對待的感覺,醇厚的男音低沉的散在夜風中,“婷婷,我愛你。”
這是他們從相識以來,他第一次開口說愛。
在說完這句話後,鬱祁漢向後退了兩步,隨即轉身留給她一個背影。
白娉婷站在原地,看着那輛軍綠色的普拉多在視線裡逐漸消失不見,她止不住眼角墜落的淚。
此時此刻的她並沒有多想,只以爲他是在結婚前過來和看看她,和她做最後的道別,低頭看了眼手裡的捧花,她用手背擦着眼淚,往樓內一步步走。
隔天,不外乎又是一個好日子。
白娉婷在家裡待的太悶,吃過早飯以後,就找了個藉口出門了。
今天除了日子好,也是週末,大街上好像人格外的多,白娉婷混跡在人羣當中,擡眼望過去,好像四處都盡是情侶,她很納悶,爲什麼大家都那麼開心呢?
沿途中,看到了好幾撥長長的婚車在街道中央。
白娉婷望着那些掛着綵帶和氣球的婚車,不知那裡面有沒有其中一輛,是坐着他和他即將攜手後半生的新娘。
太過應景的關係,旁邊的一家音像店裡,竟然還放着一首祝福歌,男歌手獨家的迷人顫音:“他將是你的新郎,從今以後他就是你一生的伴,他的一切都將和你緊密相關,福和禍都要同當。她將是你的新娘,她是別人用心託付在你手上,你要用你一生加倍照顧對待,苦或喜都要同享……”
好像是陽光刺眼的關係,白娉婷的眼裡有了溼意。
也沒有打車,就路過哪裡到哪裡轉一圈,然後再出來,好像拿出了要將整個冰城所有能去的地方全去一個遍,好把這最難熬的一天給過去。
就這樣漫無目的的,在外面晃盪的直到天色黑下來,霓虹都已經連成片的亮起。
白娉婷低頭看了眼表,想象着這個時候,他們的婚禮應該早就圓滿結束了,可能是在進行晚上的prty,可能他們穿着禮服正挨桌的敬酒……
她告訴自己沒關係,再在這個城市堅持一天,明天這個時候就可以離開了!沒出息也好,縮頭烏龜也罷,她迫切的想要有新的開始。
到路邊攔了輛出租車,白娉婷走了一整天粒米未進,現在只想回到家裡蒙着被子睡一覺。
靠着右邊的車窗,她拿手支撐着半邊臉,另一隻手習慣性的摸兜,將口袋裡的手機掏了出來,她調了靜音,不想被任何人打擾。
這會兒屏幕上面,顯示了一堆的未接來電顯示。
其中許靜好打來的最多,白娉婷皺了皺眉,回撥了過去,那邊很快就接起,未等她開口,許靜好就已經急聲,“小白,你幹嘛去了啊,怎麼才接電話!”
“沒幹嘛,就是在外面溜達!”她扶着額頭,聽到那邊的語氣不禁問,“怎麼了啊,出什麼事了?”
“可不是出事了咋的,還是出大事了!但卻是好得不能再好的好事!”許靜好在那邊噼裡啪啦的,幾乎都是不簡短的在說,“鬱祁漢今天結婚的事情,你知道吧?”
“嗯……”白娉婷手指在手機上攥緊。
“可他現在還是單身,並不是誰的丈夫!”許靜好大喘了一口氣,清爽的笑聲傳過來。
白娉婷連唾沫都忘記吞嚥,半天才找回聲音,“你開什麼玩笑……”
“我哪有功夫和你開玩笑!是真的!我聽鬱祁城說的,鬱祁漢的婚沒有結成,他在去婚禮現場的路上,出了車禍,被直接送去了醫院!所以這婚根本沒法結,什麼時候結更不知道,至於他傷的如何倒是不清楚……”
掛了電話以後,許靜好的聲音還清晰在耳邊,久久還不能回過神來。
這個幾乎爆炸性的消息,將她的腦袋都炸開了鍋,心臟跟着砰砰的直跳,扶着額的手指放在了嘴邊,牙齒咬在指甲上面,疼痛卻仍舊無法令她感到真實。
還未等她將這個消息消化掉,以及確定是否是許靜好跟她開的一場玩笑時,手機再一次的響起,這回打過來的是閨蜜葉棲雁。
白娉婷歇了一口氣,屏息,“喂?雁雁?”
那邊葉棲雁和許靜好一樣,聲音和情緒都異常的激動,而電話的內容也是和許靜好如出一轍的。
鬱祁漢的婚千真萬確的沒有結成,葉棲雁去參加了婚禮,他們在現場等了許久,只有馬思涵穿着婚紗一個人等在那,直到傳來了鬱祁漢出車禍的消息……
“姑娘?姑娘!”
前面的司機轉頭喊着她,在提醒道,“你的地方送到了!”
白娉婷愣愣的回過神,掏出零錢的遞給司機,然後推開車門的往下走,臉上的表情都還是木的,她腦袋發懵的往樓裡走,手指間還在小幅度的輕抖。
好像停止運轉了一樣,一團漿糊般。
一層層臺階往上走,白娉婷現在唯一能理清楚的,是他的婚並沒有結成,在法律意義上他還是單身,不是誰的丈夫。同時也在不由自主的擔心,他的傷勢是如何的……
在想着他的婚沒有結成,以及擔心他現在的傷勢是如何……
很快到了三樓,她摸了半天才找到鑰匙開門。
門打開後,裡面客廳的燈光通亮着,還有電視機在響的聲音,白娉婷一邊脫外套的一邊換拖鞋,白父白母都沒有像往常那樣出聲或者迎出來。
她紛亂的思緒中,面露不解的往裡走。
如果說今天的震驚消息太多,那麼當她走進客廳時,徹底的石化了。
沙發上白父白母夫妻倆的中間,那個險些就成爲別的女人丈夫、在去往婚禮現場的路上出車禍,此時應該待在醫院裡的鬱祁漢,這會兒卻赫然坐在那。
腦袋上纏了好幾圈的紗布,右手上打着石膏板的吊在那,卻依舊英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