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術進行了七個多小時,御嚴峰和石建新也在門口守了七個多小時,中途宋青芸去買了飯過來給他們吃,三個人也是食不知味,目光一刻都沒離開過手術室的門。
石幼熙睡了一覺,一直都在做夢,時好時壞的夢,破碎的,不連貫的。被驚醒時,一頭的冷汗,她睜開眼,看着坐在牀前垂着頭打瞌睡的秦嬌娣,她沒出聲叫醒她。
這段時間大家都沒好好休息過,一顆心都撲在爺爺的手術上,現在一靜下心來,就連這樣坐着,都能睡着。
石幼熙揭開被子,拿了自己的外套給她蓋上,動作輕柔,深怕吵醒了她。
她的手還沒撤離,秦嬌娣已睜開了眼睛,目光惺忪的看了石幼熙一眼,揉了揉眼睛:“我怎麼睡着了?”
“媽,要不,你去牀上睡一下吧!這些天,辛苦你了!”石幼熙心疼地看着秦嬌娣眼眶下的黑眼圈,扶起她說道。
“辛苦什麼呀!傻孩子,都是一家人,有什麼辛苦不辛苦的?不睡了,既然你醒了,那我們就去手術室那裡等着吧!”秦嬌娣把外套給披回了她身上,幫她穿好後,拉上拉鍊。
“好。”石幼熙點了點頭。
倆人一起回了手術室前,手術室的門還緊閉着。手術室門外又多了好些人,都是御子堯的親戚,都曾在婚禮上敬過酒的一些長輩。
石幼熙一一的向他們打完招呼後,站到了一邊,和宋青芸一起。
面臨着生死攸關的手術,成敗不明,就這樣等在手術室外,是一種精神和心理上的雙重摺磨,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煎熬。
“媽,有沒有消息?”石幼熙握住宋青芸的手,輕聲地問。
“剛纔子堯讓人出來說,手術進展順利,讓我們不要太擔心。”宋青芸點了點頭,微笑着說道。
“真的嗎?太好了!”石幼熙開心地回頭和秦嬌娣相視而笑,這應該是這幾天來最令人開心的事情了!
又兩個小時的時間過去,手術室的門這才被打開,可是御子堯卻沒有走出來。
御嚴峰忙走過去,拉住其中一個帶頭的醫生:“子堯怎麼還沒出來?手術還沒結束嗎?”
“結束了,御醫生說要在裡面等老先生麻醉過了再一起出來。大家都放心吧,手術很成功!”那名醫生即使一臉的疲憊,卻還是開心地對着御嚴峰和衆人笑着點頭。
“太好了!謝謝大家,辛苦各位了!”御嚴峰說着,朝衆名醫生行了個禮,發自內心地感激。
“不客氣的,都是御醫生的功勞,我們不過就是打打下手的!”其他醫生也都謙虛地客氣着。
送走醫生,一家人都長長地鬆了口氣,大家互視一笑,激動的心情無以言語。
“幼熙,我的好孩子!爺爺說的對,你就是我們家的福星啊!”宋青芸一把抱住石幼熙,聲音都有些哽咽。
若不是石幼熙,御劍行都不知道什麼時候纔會答應授受治療。他已經耽誤了治療的最佳時機,若是再延誤下去,後果該是多麼嚴重,大家都心知肚明!
差不多半小時後,御子堯才和幾個護士一起推着御劍行出了手術室。
御劍行雖然醒了,卻顯得很虛弱,戴着氧氣口罩,也沒力氣跟他們打招呼,只是朝着他們眨了眨眼。
即使這樣,對於他們來說,已經是強過一切的回答了!
“爺爺,您真棒!我以您爲豪!”石幼熙對着他豎起大拇指,笑着流下了開心的淚水。
“爺爺現在還不能說話,讓他休息一下吧!”御子堯攬過她的腰,終於露出了這段時間以來的第一個笑容,大掌輕輕撫摸了下她的大肚子。
“爺,我贏了!我們贏了!”石幼熙抓着他的手,激動地跳了起來。
“對,我們贏了!謝謝你,寶貝!是你的努力,讓我們贏了得了勝利!”御子堯感激的看着她,這一次,真的多虧了她!是她的話,打動了爺爺,才讓他們都邁出了這一步。
他甚至有想過,直接給爺爺打針鎮定劑,把他綁手術檯上去!
“不是我的努力,是我們大家的努力!”石幼熙羞澀一笑,俏皮地吐了吐舌頭,轉身看過去,身後卻一個人都沒有了!他們都不知道什麼時候送爺爺去病房了,整個手術室門口,就只有她和他兩個人了!
“做的好,寶貝!”御子堯微微一笑,牽着她一起朝電梯走去。
“爺,你一天沒吃飯了吧?”石幼熙心疼地摸了摸他的胃部,第一次親眼見到他爲工作而餓一天,原來,做他這樣的工作,是根本沒辦法控制自己的三餐的!一旦進入手術室,就再也無法選擇進餐時間了!他們不可能扔下手術檯上的病人,然後出去吃完飯再回去手術!
“中間有吃過一個麪包。”御子堯笑着搖頭,將她往懷裡摟進了一些。
“反正爺爺那裡有爸媽他們,現在你跟我一起去吃點東西吧!”石幼熙心疼他的胃,拉着他走出了醫院。
三月的貢城已是春天,大街上到處都是盛開的木棉花,橙紅色的花瓣讓視覺上享受了一場盛宴,豔而不妖。
石幼熙喜歡貢城的春天,她喜歡開滿木棉花的貢城,因爲這象徵着她再不用把自己包得跟糉子一樣了!
對着天空伸展出手臂,從她的這個角度看過去,就好像擁抱了一大棵的木棉花樹般。
“爺,你喜歡春天嗎?”她轉過頭,臉上綻放着少女青春氣息。
“喜歡。”他看着她,眸光中泛着春天般的溫暖,他看到的是一幅比春天還美的畫。
“爲什麼喜歡春天?”石幼熙好奇地問。
“因爲你。去年的三月十九,你就是盛開在我的春天裡的一朵玫瑰花,嬌豔欲滴,卻帶着刺。”御子堯笑了,那天並不是他們的第一次見面,卻是他們的開始!
他不願意把南安陽送她來醫院的那段作爲他們相識的開始,他把那個雨夜裡,他從便利店帶走她作爲他們認識的開始!
“好快!一週年了!”石幼熙感嘆時間的飛逝,再過幾個月,她也迎來了她和他的寶寶!
當初的決定是草率的,可是過程卻是認真的,結局是嚴肅的!
“還有兩天,就是一週年!”御子堯嚴謹地指出。
“你也真是……才兩天,也得這麼認真嗎?”石幼熙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從地上撿起一片木棉花瓣,放在鼻尖下聞了聞,舉到他面前:“你知道木棉花的花語嗎?”
“不知道。”御子堯搖頭,他對花語沒有過任何興趣,所以也不曾去了解過。
“它的花語是,珍惜身邊的人,珍惜身邊的幸福!”石幼熙將花瓣放在手心裡,花瓣的長度比她的手掌還長出了好多,木棉花雖然不是那種讓人一見驚豔的花卉,卻很樸實,也很溫暖!
“真不錯!”御子堯從她手心裡拿走了花瓣,認真的觀察着花瓣,這還是他第一次這麼近的看這種花!
“我們已經一週年了,人人都說兩個人在一起,會有七年之癢的考驗。我不知道再過六年,我們是否還能像現在這樣相愛,但是我知道,不管是再過六年,還是六十年,我們都是彼此應該珍惜的人!是那種錯過,會後悔一輩子的那種遺憾!爺,經過爺爺這次的事情,我深刻意識到生命的可貴,也深深的體會到生命的脆弱。我想在我有生之年,抓住所有我能抓住的,珍惜所有我身邊的人,珍惜點點滴滴的幸福!”
石幼熙抱着他的胳膊,訴說着這段時間裡,她所感受到的心裡話。這些經歷,都是書本上學不到的,也許看再多遍生死離別的電視劇,都抵不上自己身邊的親人親身體會一次來得強烈!
“七年只不過是一個關鍵,若是婚姻真的出現問題,不一定都會等到七年,一年內就離婚的也多的是!別想太多,我們的七十年以後,還是會像現在這樣,手牽着手走在馬路上,每個三月十九,我都會陪你來看木棉花開!”御子堯伸手揉了揉她的頭,溫柔地笑着說道。
“嗯!拉勾!”石幼熙開心地向他伸手小拇指。
御子堯搖了搖頭,伸手輕輕的勾住她的小拇指,他已默許了她這種幼稚的行爲,卻也成了一種習慣!
“其實我也知道,七年並不是必然的,就好像我爸和我媽,他們的感情就幾十年如一日的恩愛!還有我爺爺對我奶奶也是,包括你爺爺對你奶奶也一樣……他們都沒被七年的說法侷限過!”石幼熙笑笑,勾着他的手指,繼續往前走着。
“嗯,我們都很幸運,我們的爸媽,給了我們最好的示範!”御子堯看着她,深情的凝視着。
“那我們以後,也成爲了我們寶寶的示範!”石幼熙撫摸着肚子,眸子中閃着希望的光芒。
“當然!”御子堯給了她一個肯定的答案。
這也是他對她的承諾!
“你想吃什麼?”不知不覺,兩個人都走了半條街了,卻發現他們都沒花心思在找飯店上!
“都可以!”御子堯絕壁是一個不挑食的好寶寶。
“去吃蝦皇餃,蟹黃豆腐羹吧!好久沒吃了,我突然好想吃!”石幼熙擡頭看着他,徵求他的意見。
“好!”他還是一貫的寵溺,只要她提出的意見,他從來沒有異議。
木棉樹下,兩個身影緊緊挨在一起,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好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