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其修當即報了警,警察很快趕來。
瞭解了整個事件大致的經過,又聽了醫生對宋嫂傷情的分析,自然也將宋嫂受傷這件案子定性爲意圖謀殺。
但關鍵是,這意圖謀殺的兇手是誰?
警察們調取了醫院的監控錄像,但很可惜,宋嫂受傷昏迷後被發現的那條樓梯是醫院的側樓梯,並沒安裝監控器,所以根本照不到兇手是誰?
警察們也試圖在醫院範圍內尋找可能的目擊證人,但是詢問了一圈,也沒有找到任何有效的目擊證人。
最後的結果,警察們開了檔,記錄在案,但是因爲找不到任何可用的證據,只能將案子暫時擱置,等待尋找到有效的證據再繼續調查下去。
當然,宋嫂算是這案子唯一的目擊證人,但很可惜,宋嫂什麼時候會醒,又能不能醒過來,連醫生都確定不了!
警察們很快走了,多留也是沒什麼用。
紀念站在加護病房了的厚重玻璃門前,看着躺在裡面,全身插着管子的宋嫂,忍不住又紅了眼眶。
她也不想哭,可是一想到上午分開時,宋嫂還是好好的,這會兒卻躺在加護病房裡,好像沒有了生命的木偶一樣,就根本剋制不住眼淚。
爲什麼,好人總是沒有好命?
宋嫂那麼好,可是到了這個年紀,卻要遭受這種痛苦!
陸其修從身後輕輕的環住紀念,“念念,我們先回去休息,明天再過來看宋嫂,好不好?”
紀念搖頭,開口,嗓音輕輕地,“大叔,我想留下來陪着宋嫂,可能她一會兒就醒過來了呢?”
“念念,聽話,宋嫂最在乎的就是你肚子裡的寶寶,她要是知道你爲了她,連肚子裡寶寶都不管不顧,你說她會不會生你氣,氣你不懂照顧自己?”
聽了陸其修的話,紀念縮了縮肩膀,咬了咬脣瓣,才點點頭,“好,大叔,我們回去吧,明天再過來看宋嫂。”
她得保護好寶寶,不能讓寶寶有事,要不然等宋嫂醒來之後,肯定會怪她的。
紀念心裡好抱着美好的想象,可能明天一早,她和大叔過來時,宋嫂就已經醒來了……
紀念依依不捨的被陸其修牽着離開了宋嫂的加護病房,他們離開之前又繞去了陸芊的病房,看看陸芊的情況。
陸芊從急診室出來之後,還沒有醒來,紀念和陸其修在陸芊的病牀前站了會兒,就安靜的離開了。
走出病房,按照陸其修的吩咐去調取芊芊病房門前監控錄像的齊伯回來了,齊伯對着陸其修搖了搖頭,“少爺,這層樓的監控器都是壞的,根本什麼都錄不了……”
陸其修臉上的神情有些陰沉,淡淡的對齊伯點點頭,對於醫院的監控措施要麼沒有,要麼壞掉很是不滿。
因爲陸芊是醫院的常年病患,陸其修砸在醫院裡的錢自然不在少數,所以基本上每次陸其修出現在醫院,醫院的院長及相關專家主任都是會來同陸其修交際一下的。
陸其修的事業王國並不在香港,但是盛世集團的影響力卻當然觸及到香港了,更何況陸其修的身份,在香港也不算什麼無名小輩,所以對於這麼一位商人企業家,以院長爲首的那些人還是希望和他搞好關係的,或許日後就對醫院有什麼幫助也說不定。
院長聽聞了陸其修對於監控器壞掉這件事的不滿,立即忙不迭的賠禮道歉,並且要求副院長立刻去處理督辦這件事,不僅要保證醫院裡現有的所有監控器都是好使的,而且要在現有的基礎上再安裝一部分監控器。
說起來,宋嫂出事這件事,好在是沒有港媒出現,否則也算是醫院的醜聞了,院長對這件事看得自然明白,哪裡還敢再觸怒陸其修呢?當然是努力彌補,讓陸其修不再有任何不滿纔是!
院長膽戰心驚的離開後,陸其修又吩咐兩個照看芊芊的阿姨,以後不管什麼時候,芊芊的身邊必須有人在,否則一切後果,由她們負責!
兩個阿姨因爲陸芊發病一事,已經嚇壞了,想當然臉色發白的應下,也不敢再有絲毫的怠慢了。
陸其修這才帶着紀念,和齊伯一道離開醫院。
到底是誰導致了芊芊病發,看來只有等芊芊醒來,詢問她了,而這件事到底和宋嫂差點被謀殺有沒有關係,也只能等芊芊醒來之後,才能知道了。
回到別墅,齊伯讓傭人們很快準備了晚餐,雖然大家都因爲宋嫂的緣故,沒什麼胃口,但是飯是必須要吃的,更何況,紀念還懷着孕。
看着擺在餐桌上的晚餐,紀念又覺得眼眶發酸,忍不住想起在公寓時,宋嫂精心爲她烹製的早晚餐。
那麼可口,又充滿營養,而且宋嫂總是要她多吃點,不斷的給她夾菜,恨不能把一桌子的飯菜都夾在她的碗裡……
紀念覺得她好像是把眼淚就着飯吞掉了,因爲嚥下去的是滿嘴的苦澀,可是她還是埋着頭,努力的吞嚥着,並且不斷地告訴自己,她就算不餓,也得吃,因爲她有寶寶,她得爲了寶寶吃。
雖然,很希望明天宋嫂就能醒過來,可是紀念也清楚,那可能就是美好的期待而已,她甚至不知道,等到她和大叔的寶寶降生的那天,宋嫂有沒有可能醒過來?
不過,她必須要充滿希望,或許明天,或許寶寶五個月那天,或許寶寶出生那天,或許寶寶滿月那天,宋嫂就忽然醒來了,所以,她一定要努力生一個漂亮可愛的寶寶,到時候給宋嫂抱!
別墅裡的氣氛很沉重,這一晚,註定是一個所有人的不眠之夜……
第二天一早,紀念和陸其修就趕去了醫院,自然宋嫂沒有醒來,也不會醒來,因爲醫生手術之後給的答覆就是,可能不會醒來了,所以,支撐紀念的,不過就是宋嫂還有呼吸……
陸芊醒來了,紀念和陸其修本以爲可以從陸芊那兒問出,她到底是怎麼病發的,可是陸芊不知道是怎麼了,什麼都不肯說,哪怕是面對她最在意的爹地和很喜歡的念念姐姐,她也只是恐懼的不斷搖頭,關於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一個字都不說。
陸芊這樣,紀念和陸其修當然不可能逼問她什麼,也不捨得逼芊芊一定得說什麼,只能作罷。
陸其修交代了兩個阿姨,如果芊芊說了到底是誰讓她發病的,一定立刻通知他。
陸其修和紀念離開了醫院,陸芊病房那層拐角處的走廊上,一個穿着黑色套裝的女人和一個護士站在那裡,女人掏出了一個白色信封,遞給護士,護士欣喜接過。
“你做得很好,如果以後溫小姐還有什麼吩咐,你順利完成的話,這種獎勵陸續還有,你懂的!”
護士忙不迭的點頭,然後小心的收起信封,兩個人才各自散開。
黑色套裝女人離開醫院,坐進車子裡,纔拿出手機,打了個電話。
“溫小姐,事情已經辦妥了,陸芊不會把見過你的事情說出去,宋嫂沒有死,但是醫生大致確定不會醒了,陸其修報了警,警察並沒有找到什麼有用的證據,估計這件案子最後的結果只能是不了了之。”
電話另一端的溫穎思說了什麼,女人點頭,“好的,溫小姐,我隨時等你的吩咐。”
然後,才掛斷電話,開車離開……
陸其修和紀念原本的香港之行只有兩天的時間,但是因爲宋嫂的事情,又多留了幾日,最後陸其修纔不得已帶紀念返回了海洲,他們都知道,再留在香港,也不會有什麼作用。
在香港那幾日,紀念的心情很不好,但是回到海洲,自然也一樣,她彷彿覺得公寓裡每個角落都有宋嫂的身影和聲音,就好像宋嫂根本不是躺在香港醫院的加護病房裡,而是還在海洲燕回公館的這間公寓裡。
陸其修也擔心紀念會胡思亂想,想要換別的房子給紀念孕期養胎,但是紀念不想換,他也捨不得強迫她。
沒有了宋嫂照顧紀念,陸其修又找了個阿姨來照顧懷孕的紀念。
這個阿姨是尹衍母親的遠房表親,人很好很憨厚,想來海洲找份工作,尹衍才正好把她介紹給陸總,讓她來照顧懷孕的紀小姐。
紀念的性格素來就是很好相處的,所以這個新阿姨很快也上了手,和紀念相處的不錯,陸其修起先有些擔心紀念因爲宋嫂的事情和新阿姨沒法相處,但是看起來沒什麼問題,也才放了心。
但其實,對於紀念來說,誰都沒辦法和宋嫂比,大叔幾乎把宋嫂當成是媽媽一樣,她當然也一樣,她只是不想大叔再多爲她費心而已,而且她也答應了,要好好的照顧寶寶,等宋嫂醒來……
陸其修在給紀念安排了新阿姨的同時,也安排了兩個保鏢,但只是在紀念出門的時候跟着而已,平時不會打擾她的生活。
陸其修以爲紀念會抗拒,但是紀念卻很配合的答應了,而且外出的時候,一定會先告訴保鏢,她是要去哪裡,讓保鏢們有個心理準備,不會真的出什麼事而手忙腳亂。
溫穎思一邊晾着蔣東霆,一邊幫他疏通着關係,大概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吧,蔣東霆完好無損的從反貪局的小黑屋裡出來了。
溫穎思開着她的沃爾沃去接了蔣東霆,蔣東霆剛坐上副駕駛位置,溫穎思已經略帶諷刺的開口道,“看來,你倒是挺適應裡面的,我本以爲走出來的會是個頹喪的像乞丐一樣的蔣東霆,沒想到,你的狀態還能這麼不錯!”
蔣東霆扣上安全帶卡扣,略微偏頭,語氣淡淡的,“抱歉,讓你失望了,如果知道你希望我像乞丐一樣走出來,我應該準備一下的……”
“哈哈哈!”溫穎思大笑出聲,兩手轉動方向盤,開車離開反貪局的大門口。
“我們香港人講究用柚子葉洗一洗,我已經讓你媽媽準備了,走吧,先送你回去洗掉這一身的污濁!”
蔣東霆對溫穎思這番話,沒什麼反應,而是問道,“我媽怎麼樣?”
“伯母當然很好,你進去之前拜託我幫你照顧她,以我們這種合作盟友的關係,我怎麼可能怠慢她?”
“那就謝謝你!”蔣東霆淡然道謝。
“當然,我是不求你的感謝,不過比起你的前女友,我覺得我這個盟友對伯母真是沒話說了……”
“你這話什麼意思?”蔣東霆轉頭看着溫穎思。
“哦,也沒什麼意思,就是伯母問我你是因爲什麼原因被關起來的,我總不好隨便找什麼理由搪塞她老人家吧,就只好如實相告,伯母一氣之下,去醫院找你的前女友理論,可是卻被你那很絕情的前女友直接交給了警察!”
溫穎思頓了頓,看着前方的紅燈聳了聳肩膀,又繼續道,“你也知道伯母年紀大了,又怎麼能經得起警察們的折騰呢,是不是?但是你的前女友還真是……我都找不出什麼詞來形容她了,不過呢,好在伯母是沒什麼損傷,也就罷了!”
蔣東霆的薄脣抿了起來,臉上的神情卻並不是因爲溫穎思一番話,就浮起的惱怒,相反,他似乎並不生氣。
溫穎思眼尾掃過去,打量了一下,沒等到蔣東霆暴跳如雷的反應,也是有些失望的,看起來,這個蔣東霆還是稍微有些智商和情商的,否則怕是早就因爲母親被人欺負,而暴怒的要下車去找紀念了……
當然,這樣的盟友才適合她,她也不想跟沒腦子的人合作,只不過,蔣東霆沒有生氣的反應,還是令她很失望的!
溫穎思送蔣東霆回了他的租房,蔣母從過來海洲就一直住這裡,和兒子一起住。
溫穎思藉口有事要和蔣東霆說,和他一起上了樓,走進了蔣東霆的租房。
蔣母這些日子和溫穎思處的不錯,或者可以說是相當好,否則溫穎思又怎麼可能不斷的在蔣母面前教唆挑撥,搬弄是非呢?
蔣母很聽溫穎思的話,給蔣東霆在門口放了火盆,讓蔣東霆從火盆上邁了過去,不讓他把污穢氣帶進家裡,邁火盆之後又讓他趕緊去拿柚子葉洗澡了。
“穎思啊,既然上來了,就在這兒吃飯,伯母可是煮了很多好吃的,這不是知道東霆今天回來嘛,菜太多,我們娘倆吃不了,你得幫幫伯母……”蔣母熱情的邀請着溫穎思。
溫穎思在蔣母面前裝出一副無害的樣子,“伯母,那我可就不客氣了,我就留下打擾了!”
“說什麼打擾,伯母不知道多歡迎呢!”
蔣母想當然不會知道溫穎思和自己兒子真正的關係,但是這穎思對自己挺好,對兒子更是不錯,還有能耐把兒子救出來,蔣母心裡忍不住覺得,若是兒子和穎思湊一對,也是不錯的。
她問過了穎思的年紀,比東霆大了三歲,她其實不太喜歡將來兒媳比兒子大,因爲有可能兒子被管着,擡不起頭,但是換過來想一想,紀念那個掃把星,比東霆小,可是給東霆什麼了,竟害東霆了,這麼一比,倒不如大三歲了。
俗話不是還說,女大三,抱金磚嘛!
蔣東霆洗過澡出來,就看到母親對溫穎思熱絡的態度,他沒表現出什麼,但是心裡已經決定,必須要提醒母親,離溫穎思這個女人遠一點,否則他只能把母親再送回老家去。
溫穎思這個女人的心機,想玩誰,玩死誰,可能都不費力氣,母親對她沒防備,最後吃虧的只能是母親或者他!
看蔣東霆出來了,蔣母立刻去廚房把已經煮好的菜端出來,招呼蔣東霆和溫穎思上桌。
餐桌上,蔣母一邊給蔣東霆夾菜,一邊不停嘴的對蔣東霆控訴着紀念的所謂惡行。
蔣母不是什麼文化人,說出的話自然也就不需要注意什麼場合啊分寸啊之類的,但凡是怎麼難聽怎麼叱罵着紀念。
蔣東霆也不反駁,蔣母說着,他像是聽了,又像是沒聽似的,幾乎不給蔣母什麼反應。
蔣母說到後來,悻悻然的住了口,溫穎思則饒有興趣的看着,像是看戲一樣。
她當然知道,蔣東霆其實應該是捨不得的,他心上的紀念被自己母親這麼埋怨咒罵,他心裡可能舒服嗎?
當然不可能!
所以她才能看到這場好戲啊!
她還真是有些好奇,蔣東霆現在心裡是怎麼想的,在想些什麼?
不過,說實話,她也是覺得,男人都是賤的,蔣東霆是一個,陸其修更是一個,紀念那個賤女人有什麼好,怎麼就偏對她執着,偏喜歡她?
簡直是讓她不爽極了!
不過,再不爽,也無所謂了,要不了多久,她就可以扳倒陸其修,就算陸其修經過這麼多年在海洲的經營,實力和能耐儼然如同海洲的地頭蛇,但是樹倒猢猻散,現在大家都捧着他,是因爲他還是盛世集團的陸其修,可一旦他什麼都不是了……
沒有人會在把他當成什麼,甚至恨不能狠狠踩上他兩腳,到時候,她倒要看看,紀念會是什麼反應,繼續給他生孩子?陪他患難與共?
就算紀念那個賤女人有這種想法,她也不會成全她的,那時候的陸其修就是她溫穎思的一條狗了,她纔不會施捨給紀念那種賤女人!
吃過飯,溫穎思和蔣東霆進了房間。
“你要怎麼做,說吧,我現在畢竟是盛世銷售中心的經理,我如果想拿到盛世的某些內部數據資料,還是很容易的!”
溫穎思聽了蔣東霆的話,只是勾脣一笑,那笑容還有些譏諷。
“蔣東霆,你也未免太小看陸其修的能耐了,你以爲只是憑藉盛世的內部數據資料做文章,就能把盛世怎麼樣?你以爲陸其修的盛世是一天建成的羅馬城?”
“那可以怎麼做?”蔣東霆臉上有不解。
溫穎思交疊着一雙長腿,纖細的手指在膝蓋處輕叩着,“你在盛世銷售中心的位置,沒有必要再進行下去了,離開吧,你以爲陸其修是傻子嗎?他很快就會知道你和我合作的關係,那時候,你認爲你在盛世還會有什麼用?他會容忍你當擺設,都未必!”
蔣東霆本以爲,他可以利用現在在盛世的位置,做點事,攪合盛世亂起來,藉機扳倒陸其修的,卻沒想到,溫穎思竟然讓他離開盛世?
蔣東霆對溫穎思還不到極爲信任的地步,所以對她的話,當然有所保留,忍不住思忖着利弊。
溫穎思冷哼一聲,“捨不得?你的眼光不會這麼短淺吧!你以爲,弄折陸其修一兩個樓盤,他就能倒了?我不是這兒的人,都聽說了他差不多擁有海洲的半壁江山這種形容,所以一兩個樓盤對他來說,算什麼?九牛一毛而已!”
“那你要怎麼做?”
溫穎思慢慢的站起身,來到蔣東霆的面前,微微仰起下頜,“知道陸其修下一個開發目標是什麼嗎?他盯上的是海洲商貿中心旁的那塊地,我就打算用這塊地,讓他一敗塗地,再無翻身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