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2 譯心一意 現在你滿意了吧！
葉琅只是聽着厲母哽咽的聲音，就覺得心咯噔一下，那種不好的感覺，一點點的，一直擴散到瀰漫她整顆心。
厲母抹了抹眼淚，眼睛有些紅，因爲剛纔情緒有些激動，深吸了幾口氣，才緩和一些，繼續道，“厲衍他頭部中槍，醫生說可能，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
厲母艱難的說完，再一次失聲痛哭，那種哭的幾乎肝腸寸斷的樣子，讓葉琅有種被人掐住咽喉，喘不過氣的感覺。
她和厲衍的當初，只是有緣無分，分開的時候，還算平靜，沒有歇斯底里，也沒有爭吵廝打，所以她並不怨恨厲衍，相反，她希望厲衍的下一段愛情能夠容易些，輕鬆些，她希望他能夠幸福。
就像現如今的她，和譯堯之間的日子過得很平淡，卻縈繞着淡淡的幸福，她奢求的不多，只是這樣就可以。
所以她曾經想過，可能是若干年後的某一天，她和厲衍在街頭偶遇了，她和譯堯在一起，可能還有他們的孩子，而厲衍也和妻子孩子在一起，他們氣氛融洽和隨意的聊上幾句近況，知道彼此都安好，就可以了。
她設想過這種藍圖，雖然會有遺憾或唏噓，卻不會有太多的難過。
可是令她沒有想到的是，當厲衍再一次出現在她生活中時，卻並不是她曾經想象過的那種美好，而是這樣一個，令人無法接受的噩耗，厲衍頭部中槍，可能再也醒不過來了！
“阿姨……”葉琅開口，聲音都帶着顫音，“爲什麼，厲衍爲什麼會……頭部中槍？”
“葉小姐，你能去看看厲衍嗎？就只是看看他就好，我會把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你！”
其實就算厲母不求她，在知道厲衍這樣的壞消息之後，她也不可能再無動於衷了，她哪裡捨得不去看他呢？
“阿姨，我這就跟您去醫院，您等我一下，我去跟同事說一聲。”
然後葉琅去停在麪店門口的警車那兒和老黃說了一聲，讓老黃和同事們先回局裡，她有事請半天假。
老黃關切的仔細問了問葉琅，才和幾個同事一起開車離開。
葉琅則回到厲母身邊，和厲母向醫院走去，一直到走進住院部大樓這十多分鐘的路程裡，葉琅沒有再出聲說什麼，她和厲母都沉浸在一種悲傷的氣氛中，有些難以自拔。
厲母直接帶葉琅乘電梯到了十二樓的特護病房，葉琅還沒看到病牀上的厲衍，卻已經先因爲坐在走廊長椅上的人愣住了。
“蔣瑤？”葉琅有些詫異的叫出蔣瑤的名字，畢竟已經過了幾年時間，她也怕有可能會認錯人。
可是蔣瑤的眉眼雖比當時有變化，卻也變化不算太大，所以葉琅纔會第一眼就下意識叫出她的名字。
葉琅和蔣瑤自離開C市就失去了聯繫，能夠和當年的戰友小妹重逢，對葉琅來說，應該是件很值得開心的事情，可是比起開心，葉琅更驚異的是，爲什麼蔣瑤會在厲衍的病房門前。
很明顯，蔣瑤看到葉琅，也驚詫住了，她連忙從長椅上站起身，向葉琅身前走來，“琅琅……姐！”
蔣瑤在叫葉琅名字的時候，再不像當時那麼流利，曾經的蔣瑤，時而會叫葉琅琅琅，時而又會叫琅琅姐，都很親切，就像真的是親姐妹一樣。
沒有等葉琅開口問蔣瑤怎麼會在這兒，厲母已經先問葉琅，“葉小姐，你和小瑤認識嗎？”
葉琅點點頭，“我和小瑤之前在一個部隊待過……”
“葉小姐，小瑤是厲衍的妻子，他們大概是三年前結婚的。”
其實，看到蔣瑤也在，葉琅應該已經想到些什麼的，但是當厲母明明白白向她介紹蔣瑤是厲衍妻子的身份時，她還是有些怔愣，尤其是在聽到那句‘他們是三年前結婚的’時……
原來，三年前，也就是她和厲衍才分手後不久，厲衍就和蔣瑤在一起，並且結婚了。
心裡頭難過嗎？
葉琅這樣問自己，可隨即又像是自我紓解一樣的想，如果當初她就知道這個消息，不該難過，因爲那時候她也一樣跟蘇譯堯在一起了，所以憑什麼難過？
而現如今，更不該難過，她和蘇譯堯已經結婚兩年多了，更是沒任何該難過的餘地了。
於是，葉琅只是輕輕的將垂在身側的手攥成拳頭，對着蔣瑤和厲母點點頭，“我想看看厲衍……”
因爲厲衍躺在特護病房裡，所以葉琅只能透過封閉的落地玻璃罩看到病房裡的情景，厲衍就躺在鋪着白色牀單的病牀上，身上插滿了管子，眼睛緊緊的閉着，好像沒有了生氣一樣，他的臉上很多傷痕，不知道到底經歷了什麼……
厲衍睡的好像很沉，如果不是那些機器都還顯示着各項指標數據，她真的會以爲，厲衍就這麼沉睡下去了。
葉琅覺得，她的心好像就這麼被躺着病牀上的厲衍掏空了，即使已經分手那麼久，即使她已經結婚那麼久，她仍是沒辦法做到，只把厲衍當成一個無所謂的人，看到他現在的樣子，無動於衷。
“葉小姐……”厲母不知何時來到了葉琅的身邊，“自從接到警隊那邊的通知，說厲衍失蹤的消息後，我只要一閉上眼睛，一睡着就會做噩夢，夢見當時厲衍離開時，對我說的那句話，他說，媽，現在你滿意了吧！”
葉琅的視線從厲衍那兒移到厲母臉上，對於厲母的話，似乎有些聽不太懂，是以微微蹙了蹙眉頭。
厲母擡手，輕輕的拉住葉琅的手，帶着她在長椅上坐下，蔣瑤不知什麼時候走掉的，走廊上只剩下葉琅和厲母兩個人。
“當年，我用割腕那麼決絕的方式逼你和厲衍分手後，厲衍就沒有再在我面前提過你半句，他很用心的照顧我的身體，我的情緒，我以爲，我終於可以安心了，不用再擔心厲衍因爲愛情的事情再經歷什麼磨難。
後來沒多久，部隊裡傳來消息，讓厲衍重新回海洲，軍校或者部隊都可以，一切以他的個人意願爲主，我和他父親聽到這個消息，都很開心，以爲厲衍終於可以重新回去海洲了，卻沒想到，這樣的好消息，被他絕然的拒絕了。
其實後來想一想，厲衍能夠重回海洲，應該是葉小姐在背後幫了忙，我和厲衍的父親當時都沒看透這件事，還爲此責備了厲衍，但其實厲衍早就知道是葉小姐的原因，所以他拒絕了，他應該是不想再收葉小姐任何的恩惠或者補償！”
葉琅看着厲母，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厲衍可以調回海洲這件事和她有關，厲衍到底沒有調回來，所以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什麼必要了，反正已經晚了。
厲母輕嘆了一聲，又繼續說着，“厲衍拒絕回海洲，堅決要留在C市，我和他父親拗不過他，也暫時搬來C市，算是看着他。沒過多久，我在C市認識的一個朋友，說要給厲衍介紹個女朋友，我想着，想要厲衍徹底忘記葉小姐，恐怕只能讓他重新再接受一個女朋友，所以我就同意了，那個介紹的女孩子，就是小瑤。
厲衍從頭到尾都沒有對小瑤表現出一點點的好，我以爲他們是沒希望的，可是沒過多久，厲衍卻說要跟小瑤結婚，我和他父親對小瑤很滿意，其實老實說，我們最滿意的還是小瑤的家世普通，我們當時的念頭就是，因爲厲家實在高攀不上葉小姐的家庭，你們分手後，我們只能希望厲衍能和一個普通家世的女孩子修成正果，少受些感情的苦。”
厲母像是陷入了當時的回憶中，嘆息着，搖搖頭，眼眶又有些紅了，葉琅不忍心，從身上警服的口袋中掏出了面紙，抽出一張遞給了厲母。
厲母接過來，輕輕的抹了抹眼睛，“我和厲衍的父親都以爲，結婚之後，厲衍就能夠安心的和小瑤過日子了，卻沒想到，厲衍在結婚之前就已經遞交了退伍轉業申請，結婚後的第二天，他就要去海洲緝毒大隊工作了。
我和他父親雖然不算太懂緝毒大隊具體會做什麼工作，可是卻聽說，在緝毒大隊裡，是要去雲南的邊境，金三角那些地方做臥底，抓毒販的，一旦去做臥底，十個有九個恐怕都再回不來，因爲那些毒販都是窮兇極惡的，尤其對待警察的臥底，會用盡殘酷的手段折磨……
我們無論是勸說，還是哭求，都沒有用，甚至連厲衍父親，都哭着求他別去，可最後，厲衍還是決絕的走了，他就是臨走之前，對我說的，他已經按照我所希望的做了，這回我該滿意了！”
厲母說到這兒，用紙巾拼命的按着眼睛，卻還是止不住眼淚，她哽咽着，“厲衍怪我，他一直怪我這個母親，一直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