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託清風捎去安康

“大寶,你不好好唸書,你將來要做什麼!”

“我想學音樂。”肖大寶隨口說。

“學音樂?學音樂能幹什麼。”肖大寶的母親不滿意的說。

肖大寶反駁:“你們不懂,學音樂怎麼就不行了,香港的beyond知道嗎,全亞洲都在聽他們唱歌。總有一天,我也要像beyond那樣,組建樂隊登臺唱歌。”

老肖默然半晌,說:“學音樂也是個出路。”

“但是我沒有吉他,學音樂的沒吉他,還不被人笑話死。”

鏡頭一轉,畫面來到了一家樂器行的櫥窗前。

老肖父子兩站並肩站着,看着裡面的吉他,最便宜的一把,標價150元。

老肖想到了自己的妻子,平時的嘮叨:“人家都用上電飯鍋了,咱傢什麼時候換啊,今天去店裡看了,最便宜的要25塊錢,貴死了。”

“這鍋燒飯不行了,老是夾生,那25塊錢的電飯鍋不錯,樣式也新,隔壁老張家就新買了一臺,做飯特別快,都不要看着。”

“老肖,廠裡面什麼時候發工資啊,這得拖到什麼時候啊,聽說這個牌子的電飯鍋了就要停產了,再不買就沒機會了,又得花冤枉錢。”

妻子的嘮叨,讓老肖心頭份外沉重,但是看到肖大寶望着吉他時,渴望的眼神,老肖一咬牙,掏出了剛發的200元下崗補助金。

鏡頭再換時,肖大寶已經穿上校服。躲在學校放體育器械的雜物房裡練習吉他了。

只是當他把吉他譜翻一頁的時候,裡面卻藏着一張海報。而且他也沒好好練琴,彈唱了半首歌。就被同學拉出去。

“寶哥,那正點妹去上廁所了。”

“是嗎,快!”

兩人屁顛屁顛的跑去了女廁所,然後站在磚頭上,探頭探腦往女廁所張望。因爲一塊磚頭被蹬塌了,發出響聲,他倆被發現了。女廁所中立刻傳來一聲尖叫。

下一刻,學校辦公室裡。

肖大寶低着頭。

學校老師把他的書包倒出來,裡面都是些小人書、打碼的圖片、香菸、打火機之類的東西。

“這也太不要臉了。臭流.氓,臭不要臉。”一位女老師大聲的罵。

老肖就站在一旁,低着頭,不敢吭聲。

幾個女老師不斷的批鬥:“這還要出人命了。”

“這就是一條臭魚腥了一鍋湯。全班的同學都是讓他給帶壞的。這學生咱們學校也管不了了,直接送派出所得了。”

“上樑不正下樑歪,家長一看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老肖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老師們的罵聲,一下一下打在他的心上。

“臭流.氓,臭不要臉。”

“敗類!”

忽然,彷彿是慢動作,鏡頭以一種歌劇的形式。緩緩舒展。

憤怒的老肖,轉身就給肖大寶一拳頭。狠狠地打。

老師們趕忙上前,要攔着老肖,肖大寶也捂着臉,趁機躲到了辦公桌的拐角裡。老肖的怒火根本止不住,一把抽出自己的褲帶,老師們攔都攔不住,直接衝過去,狠狠地打肖大寶。

邊打還邊罵:“你不要臉我還要臉呢!”

皮帶抽在身體上的聲音中,畫面一轉,肖大寶揹着吉他,坐在了一輛拉肉雞的三輪車上。

“媽,我走了,這個家容不下我,我爸他也不喜歡我,他討厭我,我就是太礙他眼了,我走。媽,您保重,我自己會照顧好自己的,我什麼都會,我也會吃苦,您放心吧,我沒事,我會給您打電話的,您放心吧,真的放心吧。”

肖大寶的母親,痛哭流涕的看着肖大寶,留下的一張字條。

拉肉雞的車上,肖大寶走的決然。

點着燈的屋子裡,肖大寶的母親哭的傷心。

獨自喝着悶酒的老肖,看着肖大寶小時候,那張捧着三好學生獎狀的老照片,悶悶的不說一句話。

此後的一段時間裡。

肖大寶在城裡像個沒頭蒼蠅一樣亂闖,大排檔裡面唱過歌,天橋裡面賣過藝,地下道里面擺過小貨攤,做過人體模特,發過小廣告傳單,最終落魄的混不下去了。在一個雨夜裡,跑到電話亭裡,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給家裡打電話。

“喂,媽。”

“大寶,你在哪兒呢兒子?”肖大寶媽趕緊喊老肖,“老肖,兒子電話,老肖,兒子電話你來接啊!”

老肖坐在輪椅上,扭着頭轉開。

“肖勝利,兒子電話!”

老肖固執的不肯接電話,肖大寶媽便和兒子繼續打電話。

“媽,我沒錢了……”

“什麼,大寶你沒錢了,沒事,別怕,媽媽叫人給你帶去!”

老肖聽到妻子的話,頓時大聲咆哮起來:“不要給他錢,不準被這個小畜生錢,讓他在外面餓死算了……”

“讓他在外面餓死算了……”

聽着電話裡,老肖的咆哮,肖大寶一邊咳嗽一邊無力的蹲在了地上。

第二天,肖大寶收拾行李準備從出租屋離開,這時候一個老鄉找了過來:“肖大寶,可把我好找,你怎麼住這兒了!快,這個給你。”

老鄉把一個手絹包着的東西遞給了肖大寶。

肖大寶疑惑的打開,裡面是一卷百元的鈔票。

“這是你媽讓我給你捎來的,你也給家裡爭點氣,多大個人了還問家要錢。你不知道你爸下崗了,前陣子你媽生了大病,家裡又開了一個早點攤子,把錢都花了。爲了給你籌錢,昨晚你爸一晚上沒睡。逮誰家敲誰家的門,求爺爺告奶奶,給你湊了一千塊錢。”

握着錢。肖大寶低下了頭。

晚上,肖大寶喝得大醉,抱着枕頭大哭一場。

……

隨着劇情的娓娓道來,原本嚷着要看球賽的小鹿老爸,已經沉默的靠在沙發上,一動不動的隨着劇情而皺眉、舒展。

已經爲人父十幾年的他,雖然養的是個女兒。卻能夠理解片子中,老肖的種種感情。

他已經完全被片子所吸引了。

電視上,開始插播廣告。

小鹿老爸轉過頭。想看看自己的女兒小鹿,小鹿也恰好轉過頭,看了看自己的老爸。

一瞬間,父女之間。似乎多了一層相互之間的理解。

“爸。還看球賽嗎?您要是喜歡,就換過去吧。”

“不看了,球賽天天有,這樣的片子不常有,今天我就好好的陪我女兒,一起看一部電影,一起追一追這個叫白……”

“白雨涵。”

“對,一起追追這個叫白雨涵的星!”

廣告結束。畫面回來。

時間轉瞬即逝,肖大寶終於長大成熟。成爲一位婚慶主持人。這一段劇情,銜接上了《老男孩》,肖大寶因爲主持時說錯話,被對方打了一頓。然後失魂落魄的開着二手面包車,聽着廣播中關於房價、物價的上漲,關於beyond十五週年音樂會的新聞,神情恍惚。

然後撞了包小白的車,被包小白推薦去參加他的節目《中國好聲音》,又看到了當年的校花,坐在了包小白的車裡。

於是,肖大寶忽然就想起了當年的自己,也曾有過的夢想。

他找到了同樣不甘於平凡的好友王小帥,組成了筷子兄弟,參加《中國好聲音》,憑藉一首《老男孩》,獲得了四位導師的青睞。

“筷子兄弟橫空出世,成員之一肖大寶表示,首先要感謝自己的父親……筷子兄弟作爲四位導師組冠軍之一,將於12月16號,在首都體育館舉行的《中國好聲音》巔峰之夜總決賽中,演唱原創歌曲《父親》。”

家中,老肖看着在意外走紅,電視上接受採訪的肖大寶,終於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老肖還決定親自去看巔峰之夜的演唱會,爲兒子加油。

大清早,老肖就對着鏡子試衣服。

妻子爲他挑選衣服:“穿這件,穿這件,現在可是明星他爹了,別土了吧唧的,出去給你兒子丟人。”

戴上巔峰之夜的門票,老肖穿着帥氣的衣服,坐着中巴車出門了。

車上,有個破電視,上面正重播着《中國好聲音》的比賽,筷子兄弟的《老男孩》出現在畫面中。

老肖拍了拍身旁不認識的人,笑呵呵的指着電視:“你看,你看,那個,那是我兒子。”驕傲之情,溢於言表。

感到京城時,天已經黑了,老肖不認識路,問了好幾遍人,才問對了首都體育館的路。但是路過一處巷子,一個男人正動手打一個女人。老肖衝過去,反而被那個女的呵斥,多管閒事。

就在這時,一個人忽然衝過來,把老肖留在地上的包給拎起來就跑。

老肖拖着一條殘疾的腿,不停的追過去:“站住,站住。”

拎包的人,翻過馬路的隔離欄,老肖不得不也跟着翻過去。

此刻,首都體育館,《中國好聲音》巔峰之夜,筷子兄弟登上舞臺,正在做開唱前的最後準備。

下一秒鐘,畫面轉移回老肖身上。

剛剛費力翻過隔離欄的老肖,還沒站穩,一輛小轎車衝了過來,嘭!

撞在了老肖身上。

車玻璃碎了一地,老肖倒在了地上。

畫面黑暗,再亮時,已經回到了巔峰之夜總決賽現場,音樂聲響起來。肖大寶一邊談着吉他,一邊緩緩的唱響。

“總是像你索取卻不曾說謝謝你。”

車禍現場,鏡頭緩緩地推送,老肖的假肢、小本子、門票、行李,散落一地。

“直到長大後才懂得你不容易。”

“每次離開總是裝做輕鬆的樣子,微笑着說回去吧,轉身淚溼眼底。”

“多想和從前一樣牽你溫暖手掌,可是你不在我身旁,託清風捎去安康。”

畫面變成了黑白色,肖大寶在舞臺上演唱。

“時光時光慢些吧,不要再讓你再變老了。我願用我一切,換你歲月長留。一生要強的爸爸,我能爲你做些什麼,微不足道的關心收下吧。”

那年夜晚,老肖帶着肖大寶,站在了樂器行前,對着150元的吉他,凝視好久好久。

“謝謝你做的一切,雙手撐起我們的家。總是竭盡所有,把最好的給我。我是你的驕傲嗎,還在爲我而擔心嗎。你牽掛的孩子啊,長大啦……”

穿着帥氣西裝的肖大寶,再一次站在了一家閃着霓虹燈的樂器行前,望着面裡的吉他。在他身旁,似乎是老肖的背影。

“多想和從前一樣牽你溫暖手掌,可是你不在我身旁,託清風捎去安康……”

肖大寶緩緩地轉頭,看着父親。

父親的身影卻漸漸的模糊,直到消失。

“謝謝你做的一切,雙手撐起我們的家。總是竭盡所有,把最好的給我。我是你的驕傲嗎,還在爲我而擔心嗎。你牽掛的孩子啊,長大啦……”

櫥窗的燈光,熄滅,畫面黑暗。

字幕浮現。

“完。”

“白雨涵導演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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