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爾薩斯在伊奧勒姆的魔法密室中等了三天,伊卡洛斯號的航程也因此耽擱了整整三天。
三天後,卡爾薩斯重新出現在了世人的面前,來到了伊卡洛斯號前。
他的最看重的學生之一,那位在聲音震動之道鑽研至今的布萊德,立刻欣喜的上前請示。
他是爲數不多被卡爾薩斯告知他們此行任務的人選,所以他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希望老師能夠帶領他們去尋找這個能夠拯救耐瑟瑞爾的‘神器’。
但他沒能得到預期的‘我們出發吧。’
而是卡爾薩斯的一句:“布萊德,去星界的任務取消了,從今天開始,你就是伊卡洛斯號的船長,帶着所有人,走吧,不要...再回來。”
布萊德瞪大着眼睛,智商並不低的他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老師...究竟出了什麼事情?”
“伊奧勒姆冕下...失蹤了...
“所以,我不能走。”
卡爾薩斯沒有對他的這位學生隱瞞,而是選擇瞭如實告知。
布萊德張了張嘴,卻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不管什麼原因,在這個關鍵節點,伊奧勒姆冕下的失蹤,對整個耐瑟瑞爾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
而且,這個消息瞞不住的。
也許能夠對民衆隱瞞一時,卻絕對瞞不住其他大奧術師。
因爲今天,就是塞汶頓議會的每月一次的召開日期。
而在過去的近三千年裡,伊奧勒姆冕下從未無故缺席。
他是整個耐瑟瑞爾最理智的睿智者。
但他年紀太大了,已經近三千歲的高齡,且嚴重依賴魔法的力量維持生命。
如果說費林魔葵持續不斷的吸魔術對誰傷害是最大的,那麼身爲耐瑟瑞爾的這位最年長者,首當其衝。
而且卡爾薩斯在他的魔法密室中經過偵測得出一個令他擔憂不已的結論。
伊奧勒姆在失蹤前,正在研究一種依靠奧術封神的辦法,而且已經極爲接近成功了。
如果他成功的話,那麼,他將成爲第一個以奧術點燃神火的存在。
但很遺憾,他失敗了。
且應該受了很嚴重的法術反噬。
也許他那時已經到了一個很嚴重的地步。
以至於,他連留下一點訊息的時間都沒有,就不得不離開了早已被吸魔術籠罩的耐瑟瑞爾。
伊奧勒姆的離開,對於耐瑟瑞爾來說,幾乎可以預見的災難。
而他作爲伊奧勒姆的繼承者,若是也在此時離開。
那麼在這雙重打擊下,對耐瑟瑞爾來說,就是毀滅性的。
耐瑟瑞爾很有可能在敵人還沒有徹底攻來前,就陷入自我解體毀滅。
所以,誰都可以走。
唯獨他卡爾薩斯,不能!
布萊德自然也明白這一點,最終他還是失魂落魄卻馬不停蹄的載着這一船人離開了耐瑟瑞爾。
他沒有聽從卡爾薩斯的忠告,而是朝着星界深處直奔而去!
他要...去尋找那份希望。
而伊奧勒姆的下落,最終成了一個謎。
很快,伊奧勒姆無故缺席塞汶頓議會的消息傳開,耐色瑞爾頓時陷入一片恐慌。
形勢甚至一度已經到了譁變的邊緣。
最終,是卡爾薩斯站了出來。
他聲稱伊奧勒姆冕下並不是失蹤,只是去尋找某種稀有的材料去了。
一份‘封神法術’被他在臨時會議上拋了出來。
“如果老師沒有及時回來,我也已經找到了另一樣代替品,我,卡爾薩斯,即將點燃神火,以神明之身,徹底解決費林魔葵的問題。”
卡爾薩斯站在塞汶頓議會的大門前,這樣對着所有耐瑟人保證道。
一場險些令耐瑟瑞爾提前崩潰的危機,就這樣被卡爾薩斯以這樣飲鴆止渴的方式,暫時化解了下去。
也就在那一刻,卡爾薩斯感到,一副無比沉重的擔子,壓在了他的肩頭。
那是...耐色瑞爾的前途。
那是...伊奧勒姆未盡的職責。
那是...耐瑟瑞爾三千兩百六十八萬民衆們的未來和希望。
是該是勉力一搏,重振國家於危亡中的時刻了,他覺得。
原本他覺得除了伊卡洛斯提及的那件工具外,再無希望。
但是伊奧勒姆在失蹤前,卻是爲他指出了另一條前途未卜的路途。
如果以人力無法解決。
如果諸神都拋棄了他們。
那麼...就徹底點燃神火,讓自己,成爲神明吧!
於是他回到了自己的試驗室,在伊奧勒姆的封神法術上加以鑽研改進。
但是,他發現伊奧勒姆的封神法術有一個致命的缺陷。
那就是,既然要點燃神火,那麼以何種神職爲對象呢?
因爲即便是奧術,那也不過是以另一種途徑和工具去解析世界的規則,卻解釋魔法罷了。
所以,他很難繞過一個存在,而成爲一名足夠強大的神祇。
那就是...
魔法女神。
蜜斯瑞爾。
而也在這一刻,他想起小時候曾經問過老師瑞絲禰一個問題:
“那魔法女神,身爲神祇的她,真的如同人們想象中的那麼無所不能,能夠解決世間的一切難題嗎?”
“怎麼可能呢,魔法女神自誕生來,便身負維繫科瑞爾世界魔網均衡的職責,那可是,一件很枯燥很寂寥的工作呢。魔法之神,是神職,也是一份沉重的責任,甚至...可以說是一種枷鎖,她經常掛在口頭上的一句話就是,‘啊~好無聊啊~如果,我生來只是一個普通人就好了呢。那樣的話,我就可以盡情的去旅行,去享受世界的一切了’。不過,她好歹也是個神祇嘛,人世間大部分難題,還是難不倒她的,所以日後你有什麼問題的話,不妨信信她,說不定會有神蹟發生哦。”
“原來如此,神祇並不自由,既不全知,也不全能。”
......
“既然如此,魔法女神冕下,便讓我我替你,來履行這項職責吧,待我解決完耐瑟瑞爾的安危後...而您又有這意願的話。
“而在此之前,我需要...暫時借用一下您的力量。”
已經窮途末路的卡爾薩斯沒有多想,也沒有嘗試着去祈禱問問這位魔法女神她的意願如何,就這樣獨自望着夜空,自語着。
在聽到卡爾薩斯的這句話時,李維心中有種說不出的難受,他很想搖着他的腦袋大聲告訴他:
“不要借不要借不要借啊!神職豈是那麼好借的!”
但他僅僅是一個旁觀者,或者說。
是一個見證者。
他無力左右,已經在時光長河中已經發生過的既定歷史。
兩個月後。
卡爾薩斯終於在伊奧勒姆那份封神法術的基礎上,創造出了屬於自己的法術———【卡爾薩斯之化身】。
科瑞爾歷史上,絕無僅有的...一個十二級法術。
它能夠暫時將一位神的力量和神職盜走。
而卡爾薩斯,選擇將魔法女神密絲瑞爾,作爲自己的目標。
如果屆時事態真的嚴重到那個地步的話。
但卡爾薩斯不知道的是,很多世界,都遵循着墨菲定律,即:
如果一件事情有變壞的可能,不管這種可能性有多小,它總會發生。
那一刻很快到來了...
甚至快到剛剛創造【卡爾薩斯之化身】的卡爾薩斯,還未能有時間去通過一些其他手段,驗證這個法術的成功率和缺陷問題。
根據前線回報,一直藏身耐瑟瑞爾土地的地底,也是如今的安納洛克大沙漠中的費林魔葵,也不知是因爲已經在耐瑟瑞爾的土地上汲取夠了足夠的魔力,還是受到了什麼未知的刺激。
它們...開始大規模的從地底涌出,開始了對耐瑟瑞爾外圍浮空城的大規模正面進攻。
僅僅是戰況傳達至卡爾薩斯這邊時,已經隕落了至少數十座浮空城...
這是浮空城自被創造以來,損失最爲慘重的一次。
來勢洶洶...
無可阻擋...
也就在耐瑟瑞爾人陷入絕望中時,卡爾薩斯從自己的試驗室中走出,走到了塞汶頓議會前。
面對着議會廣場前密密麻麻無數飽含着恐懼與絕望的奧術師與民衆們。
這位並不是很擅長的言辭的大奧術師僅僅只是簡短的安撫了一番民衆,便親自帶着耐瑟瑞爾僅存的八百六十一名大奧術師,和他們的浮空城,與大軍壓境的費林魔葵,展開了宿命般的決戰。
在三百多年前,當時剛剛發現費林魔葵的大奧術師們還僅僅是覺得這種不僅魔抗高還能夠吸取魔力的生物是個麻煩,它們就如同白蟻一般滅之不絕。
所以每當發現他們的身影,僅僅只是省事的將浮空城挪到別的地兒。
而現在,他們需要爲自己曾經的疏忽與傲慢,付出代價了。
呈現在卡爾薩斯和衆人眼前的,幾乎是恍如末日般的景象。
安納洛克大沙漠如同沸騰的金色海洋一般,道道紫色的滾滾濃煙沖天而起,僅僅是小半天的時間,這無時無刻不在汲取吞噬着周遭一切魔力的濃煙就遮蔽了大半個天空。
可以看到在那濃煙中,無數黑色的小點在盤旋飛舞。
目力所及,往往都是數之不盡如蚊蠅般的費林魔葵在追逐着耐瑟瑞爾的奧術師們。
無數法術衍化的冰槍、隕石雨和被召喚而來的各個位面的強大召喚物在天空碰撞着。
時時能夠看到有人被費林魔葵的吸魔術捕捉,然後再也無法維持【舞空術】,無力的朝着沙漠墜下。
整個天空早已淪爲最慘烈的戰場。
浮空城的側面和下方展露出層層疊疊的軌道炮從未停止過咆哮。
沒有能力去往天空參戰的普通戰士們,只能和構裝體一起操控着這些軌道炮,將純金屬的炮彈,推入這些能夠在磁能下加速到超越法術速度的金屬軌道中。
但從沙漠中,噴涌出無數如同針刺般的透明管道與浮空城鏈接起來,不斷汲取着屬於浮空城的魔法能量。
常常能夠見到浮空城突然就像是卡殼般失去了動力,然後頹然朝着沙漠中墜落而去。
沙漠中,儼然也徹底變了一副模樣,就像是沙漠中張開了成百上千的深淵巨口。
無數巨大的觸手從洞口的邊緣延展而出,如同海底無聲舞動的海藻。
它們是如此的巨大,乃至於墜落的浮空城無聲落入其中,都沒有任何聲息,就彷彿徹底從這個世界消失了一般。
它們...正是通過這三百多年不斷汲取着耐瑟瑞爾的魔力,巨大化的費林魔葵。
而大奧術師們雖然舉手間便是羣星隕落,山嶽傾倒,但他們一旦身中吸魔術,下場更爲悽慘。
【延命術】當場失效的他們,往往在幾秒鐘內就會被抽乾‘虛假生命’,徹底歸於時間洪流中腐朽,然後無聲的化作一團飛灰,煙消雲散。
但能在這個時刻,還能留在耐瑟瑞爾的大奧術師,又豈是惜命之輩。
一艘魔法船從某座墜落的浮空城飛出,它沒有選擇在密瑟能核失效前逃離,而是全速俯衝進了一隻巨型費林魔葵的口中。
幾秒鐘後。
砰!
一道極致的光亮起,幾乎將整個戰場都爲之吞噬。
緊接着安納洛克大沙漠騰起了一道氣勢恢宏的蘑菇雲。
那位大奧術師在自己的虛假生命徹底抽乾之前,引爆了那艘魔法船的密瑟能核。
一頭巨型費林魔葵化作了飛灰,它沒能徹底消化那股驟然膨脹爆炸的能量,化作了一個真正的天坑。
這是戰場上第一例取得成效的毀滅性攻擊。
但代價是,一位大奧術師的生命。
“奧貝隆...”卡爾薩斯輕聲念出了這位大奧術師的名字。
他是耐瑟瑞爾...不,科瑞爾歷史上第一個駕駛着魔法船飛上太空的生物。
他本可以走的...
他本該留名青史的...
卻最終以這種方式離開了...
就在這時,許是奧貝隆的‘成功’,激勵了不少大奧術師,他們開始以自己的方式,與敵皆亡...
“吼!!”
某座浮空城上,騰起了一頭老年銀龍,天空奧貝隆餘留的餘暉,映照在她的鱗片上,讓她顯得如此優雅,如此美麗。
而在她的背脊上,還騎着一個渺小的人影。
他不是龍騎士,而是一位奧術師,他是這頭銀龍的丈夫。
一個整日沉溺於音樂和享受的傢伙。
而此刻,他乘坐在妻子的背脊閃,彈奏着豎琴,然後與銀龍,一同撲入了一頭巨型費林魔葵的口中。
緊接着,一道粗壯的銀色光柱直衝天際,彷彿貫通了天地,然後與那頭巨型費林魔葵一同在光柱下化作無數銀色的細沙,無聲風化。
這頭巴哈姆特的神眷者,在信仰與愛情的痛苦抉擇中。
同時選擇了兩者。
她沒有祈求善龍之王巴哈姆特介入這場與金屬龍完全無關的戰爭。
而是...直接引爆了自己的信仰...
與自己心愛之人,一同化作塵埃。
不負神祇,不負心。
“吼...”
雲層中閃亮其狂暴的雷霆。
緊接着天空下起了雨。
那是善龍之王的眼淚。
“卡珊德拉...葛雷恩...”
卡爾薩斯認出了,那是他弟子布萊德的父母...
“夠了...”
天空響起卡爾薩斯的聲音。
眼看着一位位熟悉的面孔前赴後繼的離去。
卡爾薩斯知道...自己不能再猶豫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