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19 犀利的言辭
“作爲一個真正接觸過【阿加雷斯的蛛網】的人，他在你心目中的印象屬於什麼樣的？”
萬衆期待的目光下，託斯塔對蘇姚提出的第一個問題，就開始用心險惡地鋪墊所有人的情緒。
這是大部分人都在用的輿論操縱方法，並且百試不爽。基於【阿加雷斯的蛛網】在給所有人帶來巨大威脅感的同時，也讓他們迫切地想知道關於這個邪惡傢伙的一切.......身份、做的事、相聯繫的人，好尋求一種建立在信息掌握之上的安全感。利用這種強烈的求知情緒，他便能更好地將某些扭曲後的概念傳達給所有在屏幕前的人。
“一個無比可怕的傢伙，他最擅長的地方便是利用人性本身的弱點，然後自然而然地去引導逼迫着他們，按他的設計去完成那些邪惡計劃中的一個個步驟......”
面對全場的注視，蘇姚一副心有餘悸的表情說道：“舉個例子吧，就像我一樣，他便是利用我們【部落】成員對於【聯盟】的仇恨，利用我們對於輿論譴責的懼怕，誘使我們去完成【紀元峰會】的襲擊活動，好借這個新出現的大事件吸引世人關注的精力，轉移加諸在我們身上的壓力，順便就是報復【聯盟】。”
“這種符合我們每個人心願的引導，很多人根本無法拒絕，特別是在不知道他有多危險的情況下.......跟他接觸的時候，我根本不清楚他是誰，還以爲某個對我們【部落】很有愛的熱心人士，因爲看不慣【聯盟】的作爲打算幫我們一下，才提出了這個非常具有誘惑力的建議。”
話音一落，現場所有人的眼神便隨之一變。
這種包含暗示的內容很容易給予他們一種聯想，陳汐爲什麼會跟【阿加雷斯的蛛網】勾結在一起？顯然是要利用這次機會獲得一些自己特別想要的那些東西。
再想一想。答案便呼之欲出：是每個人都會追求的名利、聲望以及世人的信奉崇拜。
而這一切，他貌似都在這一次的【巔峰交流會】上能獲得，只是最後的情況出了一些意外。
“真是可怕的手法啊。讓人無法拒絕的誘惑，可以說。他就是一個利用人心的魔鬼，讓你躲不掉也逃不掉......”
託斯塔能感覺到場內氣氛的變化，不等這些人從聯想中走出來，就感慨着再次引出下一點的內容：“那你覺得【阿加雷斯的蛛網】這一次冒着風險出現在世人面前的目的是什麼？這和他以前的做法並不相同，特別是毫無顧忌地直接讓世人知道他的名號，有種從暗處走向臺前的味道。”
“這個問題，我當然是無法全部知道了。因爲根本跟不上這種邪惡傢伙的思維，要是能知道，我也不會這麼容易就受到引誘和控制。”
聽到這個提問，蘇姚頓時苦笑道：“以我目前能想到的。大概就是他打算摧毀原有的勢力框架，好讓局勢處於一種無序的混亂狀態，然後藉此機會渾水摸魚，重新掌握住更多的人和勢力，好方便他控制世界的邪惡目的。想必大家都應該清楚，大變革的到來，讓很多人根本沒有犯罪的必要，這對他原有勢力怕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又是一個深具暗示性的內容......
聽完蘇姚的回答後，現場不止是望着陳汐的目光繼續加深厭惡和憤怒。而且互相之間的目光也變得不對，紛紛帶有一種審視的味道，充滿了無盡的懷疑。
他們都能想到，【阿加雷斯的蛛網】做下如此大的動作，肯定不會將全部的希望放在一個人的身上。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的道理他們都知道，最穩妥的辦法就是廣撒網，勤捕撈，恐怕在場的幾十萬人中，像陳汐這樣已經投效了【阿加雷斯的蛛網】的人還有很多。
這是一個深思極恐的答案，利用這次【巔峰交流會】能建立巨大名望聲勢的最好機會，這些別有目的的人一旦取得高排位，幾乎是短時間內就能拉起一大波的人手，然後間接的被【阿加雷斯的蛛網】所掌控。
“太可怕了，原來他一開始提出的那個建議是包含有這種目的，真是心機詭測啊！完全走在我們前面好多步......”
“難怪他能這麼快的反應過來，早就知道的情況下，誰都能搶到第一個出風頭的機會，恐怕【紀元峰會】上演的殺戮之夜都可能是他自編自導自演的，瑪德，我最討厭演員了，比小學生還可惡.......”
“嘔，買噶的，那我們不是全部被耍了都還不自知，這種把所有人都玩弄在鼓掌裡的手段，簡直太可惡了.....”
現場再次爆發出紛紛擾擾的雜亂聲響，看到這種人人自危的場面，中心區域的那些人都下意識地笑了。
“多謝你給我們的這次機會.........”
這便是他們對付陳汐的一個重要原因，藉由質疑打擊陳汐的舉動，順帶着降低世人對這次【巔峰交流會】的信任評價，懷疑那些排位出來的精英會不會跟【阿加雷斯的蛛網】還有勾結。只要疑慮一起，剩下來的就很好想到，縱觀館內上下，有資格帶領世人對抗【阿加雷斯的蛛網】的，也只有他們這些名正言順屬於聯合zf的人了。
“你這是在質疑我們和【阿加雷斯的蛛網】有所勾結？”
這時候，陳汐纔像是反應過來一樣，錯愕難信的說道，然後就是猛地大笑起來，手指着滿場那些經過幾輪戰鬥後正在休息的人：“哈哈哈.......我終於明白了，你們的目的不止是對付我一個人，而是所有具備威脅你們資格的人，都不會放過，是不是假如還有一個人能和我一樣，只要能取得大家的信任，就會被你們誣陷爲跟【阿加雷斯的蛛網】有所勾結。”
“別把我們想的和你一樣心思骯髒。你這不過是打算用陰謀論來轉移話題，可所有人都清楚，身爲聯合zf的一員。我們一向都是克己奉公的典型。”雖然被道出了真正的目的，但託斯塔一點不好意思的表情都沒有。臉上依舊是那副“我就是正義”的表情，“比起和你這樣別有目的的混蛋，我們更容易值得信任。”
但不管託斯塔表情是有多坦然，全場的幾十萬人依然有些疑惑了，畢竟是關於自身的利益，容不得他們不考慮的更多。
萬一這也是聯合zf的這幫人自編自導自演的呢？
陳汐對場內情緒的改變洞如觀火，冷笑着終於開始發起犀利的反擊。
“不見得吧。我一開始還沒有回過味來，完全被他做下的事情弄懵掉了，但現在仔細一想，發現裡面存在很多不對勁的地方。其中最大的一個問題就是，爲什麼他能這麼輕易的將所有高層一網打盡，獨獨漏下了你們這些人。”
當着全場幾十萬人的面，陳汐質疑的話語如連珠炮一樣的道出，盡顯他深厚的吐槽功底。
“都說只有傻瓜纔會把別人當成傻瓜。你們不會天真的以爲，我們僅靠些沒有根據的言語說辭就會相信你們隨便捏造的謊言吧。”
“我不知道你是哪來這麼大的勇氣，可以把【身爲聯合zf的一員，我們一向都是克己奉公的典型】這一句話當着全人類的面說出來，好吧。我就當你是在講個笑話活躍一下現場的氣氛，但大家更清楚一件事，在黑科技橫行的今天，其他人根本別想繞過超腦對【紀元峰會】活動場地內的程序進行控制，這是隻有你們這些鸛狸猿才能辦到的事情。”
“結果很明顯，這個鐵則可比你說的那些話要值得世人信任的多，我們都見識過黑科技的恐怖，迄今爲止，沒有出現哪怕一例這樣的情況，但你說的那些，呵呵.....”
後面的內容陳汐沒有再繁瑣的去說，因爲這意猶未盡的呵呵兩字已經可以完全地將那個意思概括出來，且更爲形象。這不，話音一落，現場便不由自主地響起一陣意味深長的笑聲，誰都清楚在大變革前各自國家的情況。對於掌握權力的那些官員們，他們是怎麼去花着心思防範都不爲過。
笑聲中，託斯塔和一些人的臉色變得異常難看。
他們很想就這話的內容一樣，靠管理員的權限捏斷陳汐的講話，但他們不敢，這不明擺着心虛嗎！所以他們只能像吞了口蒼蠅似的，看着陳汐在所有人的面前盡情地自由發揮。這一刻，他們無比討厭脫口秀節目和吐槽動漫的誕生，這直接地提高了一大批人的說話水平。
“我想大家都非常清楚一個道理，想把一件事做的越徹底，前期需要籌劃的時間和做的準備就越多，像把那些高層一網打盡的程度，起碼要有許多人在相當長的時間裡一直跟着這些人，才能辦成這樣的一件幾乎不可能辦成的事。”
“可恰恰，你們一開始就說過，懷疑聯合zf內部有很多人被【阿加雷斯的蛛網】控制了，這證明你們調查得來的信息完全真實可信，也就比較遺憾一點，明明知道這種情況，你們還是被他得逞了，所以我才說只有傻瓜纔會把別人當成傻瓜，你們就是刻意地把別人的智商假裝當做自己的水平，纔會想不到這些，說實在話，我真替那些生死不知的高層感到惋惜。”
“而且從目的性和回報率的角度來說，你們也有比我們更大的可能和【阿加雷斯的蛛網】進行勾結。
我們好歹還要花費相當長的時間和精力，付出多場戰鬥的代價才能取得那個想要的東西......讓我算算，大概已經有19輪了吧，還不包括初賽的選拔.....如此渺茫的成功機率，誰知道走到最後的那些人誰是誰，若是給我開賭盤算賠率的話，大概要一比幾千了，投多個注，你是當自己是敗家子啊，資源不要錢啊。
僅要查清楚我們這些來自各大星球、以前很多都是無名之輩的情況和實力水平，就絕對是一個無比宏大的工程。相反，獲得你們這些人的資料都容易多了，我可是知道。你們這些人很多都是大變革前各領域的精英人物，如果一開始就被【阿加雷斯的蛛網】安插了臥底進去。想要得到你們的資料就很方便，誰都知道只有把魚羣集中在一起，捕魚的效率才能最快。
畢竟，從進化空間出現也才三個多月的時間，查清楚我們的實力情況，這是需要多麼神奇的效率才行，噢！不對。我忘了，是隻有幾天的時間，因爲我們這邊的大部分人之前都屬於默默無名的叼絲，很多人怕是最近的十幾天才發現自己具有的某種天賦。抱着萬一的希望來參加【巔峰交流會】。
所謂搏一搏，單車變摩托，就算不能化身高帥富，至少回去後，找個漂亮的女朋友肯定是不成問題。看我的情況就知道。郵箱裡已經出現大批的求愛信，很多都是以前連正眼都不會瞧我的人，可現在，連私房照都敢發。”
全場的幾十萬人再次一個個的笑了起來，就跟陳汐說的情況一樣。他們中的很多人的確是抱着如此的目的過來。只要在【巔峰交流會】上亮一下相，回去後，怎麼着也得腕兒了吧，再想找個漂亮女友，獲得別人的吹捧，還不是分分鐘的事情。
不知不覺中，之前認爲陳汐欺騙他們的惡感兀然的消散了許多，又轉而支持起陳汐來。顯然，比起從始至終都在裝模作樣的聯合zf這一幫人，陳汐表現要更具有親和力一點，說話的內容也更有感染力一些。
“說句特別誅心的話，只要一弄掉那些高層，你們這些人就可以直接上位，可我們呢，還要從幾十萬人中千辛萬苦的殺出來，誰付出的行動力更大，不是一件顯而易見的事情嗎？”
這一刻，除了那些堅定不移的水軍和黑子，大部分人都被陳汐說的內容扭轉了印象。這就是言語的力量，有時候會比事實更讓人盲從，就好比長得跟人猿差不多又沒背景的林肯，僅靠他那挑動人心的激昂口才，就從一個不知名的律師成爲國家總統。
既幾秒鐘的鴉雀無聲後，下一刻，全場爆發出一陣山呼海嘯般的熱烈掌聲。
這不僅是對陳汐的機智表露讚賞，居然能在短時間內就找到對方言語上的漏洞，合情合理地進行反駁，就算仍有前科的問題存在，他們依然忍不住報以巨大的敬佩之情。
還有對陳汐能幫他們說話的一種認同，若按託斯塔那些話來說，他們在這一次的【巔峰交流會】上拼死拼活，不就成爲幫這些人做嫁衣的蠢貨了嗎，在場都是心高氣傲的人，誰tmd願意給別人當白工。
“不錯的口舌，但你以爲僅憑這樣就能逃過身敗名裂的命運了嗎，別天真了，在切實的證據面前，你的一切狡辯是沒有任何用的。”託斯塔硬氣的說道，但心裡無疑是對目前的情況感到一種擔憂。他和其他的那些人都沒有想到，這傢伙的吐槽技能竟然屬於s+的水平，輕易就擺脫了他們佈下的困局，而這種人是最麻煩的。
來自鷹醬的他很清楚，曾經出自阿里桑納州的連續殺人魔，都能因爲出衆的口才贏得不少人的同情和支持，何況目前的情況已經被陳汐點透明確，成了他們和新入進化空間這一批人兩方之間的矛盾。
屁股的問題永遠是一種無法調和的概念，沒有任何的對立概念能凌駕於這之上，僅看人類可以毫不手軟的每年宰殺數億頭牲畜，還能心安理得地享受它們的屍體就知道，思考問題的位置角度永遠是排在第一位的要素，要知道，從生命的意義上來講，這可是和我們人類一樣的存在啊，居然這麼殘忍的殺害。
若是腦洞再大開一下，類似的概念還有，身爲一個男性每年居然要因爲擼管的問題殺害數億條生命，簡直罪孽滔天、罄竹難書.......（以下省略各種形容詞無數）
好在，就算心裡再偏袒陳汐，可在真正的證據面前，法理還是法理，公道還是公道，不會因爲人心的傾向而變得有所不同。這就是他們最大的底氣，在蘇姚的指證下，即便陳汐再巧舌如簧，言辭功底再厲害，也依然會被釘在恥辱柱上。
“蘇姚，你告訴大家，眼前的人究竟是一個多麼喪心病狂的騙子！在【阿加雷斯的蛛網】的支使下，藉由你的間接配合，炒作【部落】和【聯盟】對立的概念，以此來達到聲名鵲起的程度。”託斯塔再次將系統直播方向對準蘇姚，滿懷期待的看着他是怎樣將陳汐打落到地獄的。
“好的。”
蘇姚點點頭，沒有任何猶豫地就把聯合zf編造出來灑向陳汐的狗血情節道出，雖然這就是真相.......
“我一開始並沒有發現這一點，但在【紀元峰會】的場地內被抓住後我開始追悔以前的那些作爲，卻隱隱地察覺到了一個問題，每次出事後，得意和出風頭的都是陳汐，而後我回憶每次和【阿加雷斯的蛛網】對話的細節，然後確信了這一點，我只是一個棋子，幫助陳汐獲得名望聲勢的棋子。”
“從一開始創立【部落】的過程，到火星樂園血案的發生，從【聯盟】的諸多針對性的宣傳活動，到那篇【戰爭宣言】的發表，一切都太巧合了，巧合到像是故意有人安排一樣，每次都是能達到讓他利益最大化的程度......”
但就在這時，一個讓所有人都想不到的事情出現了。
蘇姚正說着，突然臉上的神情變得非常掙扎，支支吾吾了一下子，然後似乎想清楚了什麼一樣，語氣喘急的說道：“只不過，這些話是聯合zf要我對陳汐進行污衊的，我也不想這樣，但是受【阿加雷斯的蛛網】的威脅，和他們的利誘，我不得不來.......”
蘇姚語出驚人。
雖然系統的通訊被反應過來的一些人及時斷掉，可前面的內容已經是被全太陽系的人類聽到。不止在屏幕前的數十億人陷入了一種思維混亂的狀態，全場的幾十萬也是當場呆住了，好似作爲一個新爸卻發現自己給別人喜當爹一樣，陷入了一種思考不能的狀態。
他剛纔說了什麼......
我沒有聽錯吧.......
陳汐是無辜的......
事情全是聯合zf安排的.......
真正的神轉折！
真正的大爆料！
這一瞬間，所有人都沸騰了。
觀衆席上的幾十萬人紛紛跳離座位，羣情激昂地就往場內猛衝，卡在關鍵地方被突然截斷的感受，簡直讓他們欲罷不能。
像託斯塔的那些人則羞怒交加，這傢伙居然在最關鍵的時候把真相爆了出來，這讓他們怎麼辦！性急衝動的人已經不管事後別人會如何一輪，直接當場出手就要把蘇姚進行打殺，以免更多的東西暴露出來。
只有陳汐冷靜地拉過來蘇姚，調動念力之手護住兩人的周身，同時往觀衆席退出。
早有準備的他很清楚，無論事後的結構如何，這羣人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