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冷小西溫和的望着氣息未定的阿強,搖了搖頭,“我要離開,希望你也好好的照顧小白。”
小白眼淚汪汪的望着冷小西的方向,眷眷不捨,雖然她和小西姐相處的時間不多,但卻是情同姐妹般的同病相憐,她們都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嫉惡如仇,
緩緩的,阿強從身後取過一隻精緻的長方體盒子,雙手小心的捧在掌心,目色十分虔城,嚴肅的遞到冷小西的面前。
冷小西微微一怔,雙手禮貌的接過了阿強手中的東西,“阿強不用這麼破費,”冷小西十分高興在離開前能收到大家的禮物。
她有些不好意思了。
“小西姐,我沒有什麼好送的,我也沒有錢,所以你不能笑話我,這是一本我最喜歡的書《牛虻》,希望姐姐喜歡!”小白不好意思把書遞了過去。
冷小西的眸中有一種盈盈的東西閃爍着,她吃力和別過頭,然後再扭回來,狠狠的吸了下鼻子,把東西緊緊的握在手中,“謝謝你們!如果有時間我會回來看你們。”
背上包,抱上東西,冷小西一甩烏黑的馬尾,轉身就要拉門而去。
“冷小姐,那個東西是楚少讓送的!”阿強不得不擡起頭,沙啞着喉嚨解釋那不是自己送的東西。
驀的,
冷小西的身子一下子頓住了,她慢鏡頭般的回頭,眸光清澈而晶瑩,還有一絲閃爍的亮點,“他醒了?”
“不!”阿強沉沉的擺手,“少爺沒有醒過來,那個禮物是他去找你的當天,少爺從一路的攝像頭裡,看到你呆呆的望着櫥窗裡的那件水晶球,少爺當時就說,找到她立刻買下送給她。可是他的願望卻一直沒有實現……”
“後來少爺忙着救你,去了那處廢棄的工地,徹底的昏迷了,就忘了,記得嗎,少爺昏倒的時候,躺倒在一片雪花融化的淤泥裡,指尖和着淤泥寫了一個字,那就是水……我當時看到了,我看到了!”
阿強的聲音非常難受,有哽咽着說不出話。
小白淚花閃閃的上前,擡起小小的拳頭,狠狠的砸在阿強的胸口,你怎麼不早說,這不是耽擱事嗎?
我也是今天早上剛想來!阿強十分的無語,聲調有些降了下來。
冷小西淡然平靜的臉色,微微一笑,盯着手心捧着的水晶盒,“如果他醒過來,謝謝他!”說罷義無返顧的離開了。
眼角惹過一絲晶瑩,這已經不重要的,重要的是他的目的傷透了自己。
暗暗着急的小白,上前幾步,狠狠的拽着阿強的袖子,小聲道,“你怎麼不替楚少留下她?爲什麼?”
“我替楚少能留住她嗎!”阿強漆黑一團的臉上露出一絲無可奈何。
忽然想到一句話,兩情若是長久時,豈在朝朝暮暮。
冷小西堅決的抱着東西,離開了醫院,那一絲晶瑩在醫院門口的風中滑落。
等公交車的功夫,遇到一臉焦急的顧婉柔。
顧婉柔剛剛開車到了醫院門口,一臉就看到抱着東西要離開的冷小西,不由的立刻跳下車,三步兩步就奔到了冷小西的面前,
“冷小西,你真的要走,真是沒良心!”本來顧婉柔之前的形象是很溫柔的,只不過是偶爾囂張了一些。
現在她的霸道可是歷顯彌彰,連吼帶喊。
望着一出口便罵自己沒良心的顧婉柔,冷小西不以爲然的笑了,“看來楚天南的豔遇真是不少,少了我,少了一個敵人,你不覺得高興嗎?”
“你難道想讓凌月夕得逞?”顧婉柔劈頭蓋臉的問,想用激將法。
“她跟我沒有任何關係!”冷小西笑得很徒然,沒有喜怒哀樂,她已經想好放棄了,這不是追不追得上的問題,可是一直起來,她都錯誤的隨了一個人的步子。
顧婉柔的激將法對自己來說沒有任何作用。
一臉急得緋紅的顧婉柔急得真跺腳,“這麼放得下?他可是用命救了你?”
“拿得起,放得下,不能沒有任何人,我就不能活下去,有些人有些事或許根本就不值,或許一直就在沙漠裡的海市蜃樓中。”冷小西雙眸空遠的凝望着一處藍天。“是的,他用命救了我,我卻傾盡了所有,包括那一顆生生不息的靈魂!”
公交車來了,她快步走上前,
不知哪裡來的力氣,顧婉柔雙眸乞求的望着冷小西的方向,一把拽上她的胳膊肘兒,“冷小西,你就不能留下來?”
“留下來和你一起對付凌月夕?”她冷笑了,像一朵清冷的花,卻是透着一種冰冷刺骨的眼神,盯着那雙拽着自己胳膊的纖白玉手,“不可能,宮心計,我不喜歡,我早說過了!”
好似被那種冰骨的眼神給凍到了,顧婉柔不得不鬆開了拽着冷小西的胳膊,不情願的站在原處,呆呆的望着公交車越來越遠。
公交車的後視鏡裡,冷小西看到怔然傷心的顧婉柔,不由的搖搖頭,楚天南,女人緣不錯,你可不可以告訴我,你到底有幾個好妹妹,一個不惜從大洋彼岸飛回來照顧你,一個卻是家中苦苦的守候,還勸我留下來,難道三女侍一夫?
真可笑?
又可悲!
默默的盯着一路倒退的風景,冷小西的心很空,很空,就如風景,一路看來很美,卻沒有一道是爲自己駐足的。
自己只在美麗的風景中不停的穿梭!
仿若自己格格不入的穿梭在繁華無限的天峰裡,
可是心中卻有一樣東西仿若丟在了天峰!再也撿不回來。
慢慢的,她靠着椅子睡着了,
直到司機喊到站的時候,冷小西才揉開惺忪的眼,抱着東西匆忙的跳下車,等着開往柳樹灣的班車,舊地重遊,她不免思緒萬千,
到站的地方正好是自己辛苦籌來一萬塊的地方,她記得那個無助的雨天,白白被人騎車搶跑了,自己白白的被周百荷一行人等侮辱……
那個時候,恰好楚天南接走了一身狼狽的、甚至沒有穿衣服的、只裹了一件牀單的她,那天的情景像電影一樣深深的烙在了自己的心靈深處。
刻滿了羞辱,
刻滿了薄涼,
還有人生有心無力的無奈!
昨天雖然苦痛,卻是過去,回到柳樹灣,她的心會安安靜靜的藏在小橋下的荷葉裡,與魚兒們嬉戲。
傍晚的時候,
她掏出鑰匙緩緩打開鏽跡斑斑的鎖頭,站在小院中,那一棵滿是枯枝的老柳樹下,她站了一會兒,然後直接推開中廳的門,進了自己的臥室,望着處處塵封的家園,心中一片失落,物是人非,很簡單的四個字,體會起來卻是那樣的心酸無力。
物還在!
人已逝!
徒留傷悲!
站在小屋的中廳門口,扶着發了光的榆木門框,雙目茫然,院中枯枝落葉一地,蛛網橫生,她望着望着,不覺淚水漣漣,
這是自己和外婆住的家嗎?
沒有一絲生機?
蕭瑟橫生,昏鴉嘶鳴,夜悲生,切切語,垂淚到天明。
年關快到了,可是自己的親人呢,一個一個的離自己而去,母親,外婆,她們都在天堂的盡頭,自己卻一眼望不到那裡。
她想念她們!
這裡,楚天南像一根血紅的刺,一點點的扎進自己的胸口,想要拔出來卻是那樣的疼,甚至是她拔到一半,寧願不再拔了,她的呼吸有些疼得受不了……
半個小時後,屋中煥然一新,各色灰塵驀然不見。
又恢復了光亮亮的,清新別緻的小院,這裡雖然沒有商樓林立,霓紅閃爍,雖然沒有犬色聲馬,五光十色,卻是一抹清新的空氣像夢一樣的縈繞在冷小西的心裡。
她沒有吃飯,不想吃,更沒有胃口。
掏出揹包中的東西,相框,安然的放在了中廳的鏡框位置--原來的地方,照片中母親微笑着望着她,一臉的慈祥、寧靜。
擡起手指輕輕撫過相框的邊緣,“媽媽,你忘了冷國錫吧,他不是一個值得你愛的男人。”
忽而,冷小西想到那一件小小的水晶球,還沒有來得及打開,來得及去看。
手指微微抖動着,一點一點的打開那一層包裝盒,移開炮沫塑料,赫然間,一個兩二十釐米高的水晶球,灼亮的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好像啊!
是自己看得那個……她的心微微顫了下。
圓圓的水晶,托盤下一方能夠旋轉,她輕輕按開托盤底部的鏍絲,嘀嘀嗒嗒的音樂緩緩的響了起來。
《致艾麗斯》,多麼動聽的旋律,她深深的陶醉了。
眼角充滿了溼潤,
霧水朦朦的水晶球裡,有一座漂亮的精緻的紅房子,有兩個小人兒靜靜的站在門前的松樹下,深情的凝望着,
漫天雪花在水晶球裡肆無忌憚的飛舞着,七彩的光芒和着飛盈着的雪花,靜靜的把天地籠於一體,仿若世界裡只有他們!
雪花飄沒有了,
水晶球裡突然出現在八個字,執之之手,與子偕老!
她的眼球再一次的溼潤了,看來她的這一生都無法擺脫像絳珠仙子一樣的淚滿悽悽的命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