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甲板上,我和石頭不敢亂動,生怕被人認出我們是混進來的。甲板上約有一百來人,除雙方家人以外,全部都是男人,也沒有看到別的小孩兒的身影,唯獨我和石頭兩人夾雜在人羣中,顯得很起眼。船隻行進了一段時間後,終於我倆還是被人發現了,一個看樣子有三十出頭的大叔把我和石頭拉到了人少的地方,他大聲問我倆:“你們是誰家的小孩兒,怎麼上來的?”
所有人把目光轉向我們,連吹嗩吶的也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我能感覺到石頭跟我一樣緊張,我倆像是犯了錯的小孩一樣,站在人羣中,等待着他們的審問。
這時來了一個老頭兒,看起來他應該是管事兒的,他打量了我倆一眼,問我們:“你們兩個小鬼是哪個村的?”
我怔了怔,老實交代:“我們是劉家屯的。”
“跟小花一個村的啊,這樣吧,我看你們年紀小,不懂事,也不責怪你們了,等會兒到了地方,你倆不要下船,我會找人盯着你們。”那老頭義正言辭的說完,就轉過身不再理會我倆。
我拍了拍胸脯跟石頭說:“都是你小子非要來,現在怎麼辦,來了也看不成熱鬧!”
石頭摸了摸後腦勺,尷尬的笑了笑,和我說:“可以偷跑啊!”
“你還想偷跑,小心回去的時候他們把咱倆丟在這裡,到那時看你怎麼辦!”我故意嚇唬石頭,心裡在思忖着我們這次究竟會不會遇到怪事。
石頭珉了抿嘴跟我說:“他們不會的,因爲咱們是小孩子,大人不會欺負小孩的,哈哈!”
我苦笑了一下,沒有理他,趁着那羣大人們在商量事情,我獨自走到船舷,看着冥河中那黑漆漆的河水,心裡有太多疑問,卻根本找不出一絲頭緒來!早上遇到的女鬼究竟跟那些醜陋的怪物有什麼關聯,爲什麼她一出現,那些怪物也跟着出現了。還有冥河中那巨大的怪物,它究竟是什麼東西,它跟那些怪物打在一起,到底最後哪一方勝利了。冥河一片寂靜,彷彿早上發生的一切都只是我的幻像,我很難想象,這河水中藏着一隻巨大的怪物。
石頭也走了過來,他見我看着河面出神,於是就問我:“你今天怎麼了,我怎麼覺得你怪怪的!”
我轉過身來,問石頭:“你說這世上有鬼嗎?”
石頭笑了,他彷彿在笑我的無知,他跟我說:“沒有鬼,相信我,這世上絕對不可能有鬼,那都是大人們編來騙小孩子的。”
“你爲什麼這麼確定?”聽了石頭這句話,我更加確定他的確不記得今天早上發生的一切了。可有些奇怪,爲什麼他什麼都記得,唯獨今天早上那一兩個小時內發生的事他記不起來了,彷彿被人抹去了記憶一般。或許在石頭眼裡,我已經瘋了。我開始變的疑神疑鬼,看着河面看的久了,總覺得有什麼東西要上來,那種感覺很不好受。
石頭笑着跟我說:“我就是確定,因爲老師說過,這個世界上是沒有鬼的。鬼只是人們幻想出來的,它並不存在,人只要不做虧心事,是不會害怕鬼的。”
我承認,老師是說過這話,可現在我已經快要崩潰了!那些我看的的一切難道僅是一場幻覺嗎,不,不是的,我能確定,那不是幻覺,真的有鬼。可我知道這個時候石頭是不會相信我說的話的,他一定會認爲我瘋了。我想只有讓他再見一次鬼,或許他才能想起來!我長嘆一口氣,問他:“石頭啊,你家的大黃怎麼處理的,兇手找到沒有?”
他一聽這話,顯得有些愁眉苦臉,他跟我說:“別提了,兩個小時前就埋了,上哪找兇手去啊!”
我試着問他:“如果我告訴你,你家大黃不是人殺的,你信嗎?”
“信,我當然信,是鬼殺的嗎。哈哈,天哥啊,你想嚇我,也不打聽打聽,我石中玉怕過什麼!”石頭又開始吹牛逼了,我可是清楚的記得,早上遇到那女鬼的時候,這小子臉都綠了。失憶了好,失憶了就不會覺得心裡不安了,我只恨我爲什麼沒有失憶,偏偏還記得那麼清楚,這感覺很難受,我快要喘不過氣了!
“等會兒到了哪裡咱們不要下船,就在船上看着好了,不然惹他們生氣,問題就嚴重了。”我對石頭說。
“爲什麼不下船,這可是千載難逢……”
石頭一句話沒說完,船突然晃動了一下,我身子一踉蹌,差點沒掉進河中。石頭顯然也嚇的不輕,我倆忙往河裡看去,水面上靜悄悄的,沒有發現哪裡不對。只是看着這漆黑的河水,我心裡有一種不詳的預感,覺得今天要出事。
很快圍過來幾個年輕小夥,他們探出頭查看了一番,沒有發現問題,於是就退了回去。我不敢在待在船邊了,拉着石頭退到了甲板上,心裡七上八下的,有些害怕,更多的則是好奇,我想知道那水底下的龐然大物究竟是個什麼東西,能長那麼大!
我靠在桅杆上,看着天空,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只覺得一片混亂。
“咦,天啊,你快看,那是什麼!”突然石頭指着天空某一個地方驚奇的叫道。
我順着他指的方向看去,赫然發現,原本晴朗的天空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片烏雲。那烏雲濃密,離太陽很近,而且形狀很奇怪,像是一個人。
甲板上的大人們沒有注意到天空中的異常,他們還在議論着什麼。我和石頭驚呆了,那塊黑雲的確是一個人形的,我越看越覺得好眼熟,好像在哪裡見過。對了,我猛然想起,這不正是今天早上我和石頭撞見的那種醜陋怪物嗎,前肢比後肢長,嘴就像食人花一樣的醜陋生物!天啊,它居然出現在天空中,這到底意味着什麼。
那人形黑雲開始慢慢擴散,越來越大了,那一張巨大的嘴巴彷彿來自地獄的兇獸。它在獰笑,是的,那咧開的嘴分明是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