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頭從今天開始,扣三個月工資。”凌翊冰冷的眸光掃了一眼無頭,無頭的身子微微一顫抖。
它小聲的,就像犯錯的孩子一樣,說道:“能少扣點嗎?老闆,無頭在幽都要付不起酒錢了。”
“可以啊,那你說是誰陰險,誰狡詐?”凌翊壞笑的看着無頭。
無頭身子一哆嗦,頓了頓,立刻諂媚道:“當然是無頭陰險,無頭狡詐。老闆是最公正嚴明的好老闆。”
我都看傻了,這鬼還有發工資的啊?
我還以爲只有張靈川這樣的陰陽代理人,給幽都辦事纔會有工資。
凌翊挑眉,笑得有些惡毒,“那就少扣半個月,我記得你總喜歡喝花酒。收受賄賂,讓活人給你燒洋妞,你這樣辛勞,注意點身體悠着點。我可是爲了你好……”
凌翊將我摟在懷中,直接抱離地面,信步就走下去樓去。
身後還傳來無頭無辜的聲音,“老闆,無頭身體很好啊,不需要老闆操心的……”
我回頭看了一眼無頭,這傢伙無辜的站立着,好半天才難受的走進牆。它好像還在爲了扣了兩個半月工資而難過,忍不住問道:“凌翊,你罰無頭是不是有些重了?”
“你相公陰險嗎?”凌翊將我放在牀上,眸光有些曖昧的看着我。
我搖了搖頭,口是心非的說道:“不陰險。”
“那無頭的工資該扣嗎?”凌翊又問我。
我看着他深邃的眼眸,有些被他眼中的邪魅給迷惑了,呆呆的就說道:“無頭胡說八道,應該要扣。”
這個鬼魅一樣的凌翊,他總是用他的美色給人洗腦。
我感覺自己也和他的那些手下一樣,被他徹底的洗腦了,居然順着他的話,幫他說話。可憐的無頭,我也只能幫你到這兒了。
你們老闆太狡猾奸詐了,我可都不過他。
“這就乖了。”凌翊坐在牀邊,幫我蓋好被子。
他並未睡下,只是雙眸灼灼的看着我,凝視了我許久才問道:“小丫頭,你爲什麼不問我?”
“問你什麼。”我有些困了,但還是撒嬌一樣的把腦袋枕在他的腿上。
他的手輕輕的撫摸我的髮絲,語氣有些陰冷,“今天高天湛說的話,難道你一點都不懷疑嗎?”
我突然安靜,這件事我連想都沒有多想。
當時聽高天湛說起,已經發現此事並非巧合,可我潛意識裡就在逃避,一直都沒有往深處去想。
我閉上眼睛,“你是孩子的父親,難道會做出傷害孩子的事情嗎?”
“永遠不會。”他的聲音在我耳邊呢喃。
不知怎的我心頭一點負擔都沒有,高天湛說的話在腦海子裡早就忘得一乾二淨。晚上淋了雨,又上去閣樓和高天湛面對面接觸,耗費了許多精力。
躺在凌翊身邊,漸漸的就進入半睡半醒的狀態。
“早些睡吧,小丫頭,明天還要去十一號山看看。”他在我的額上吻了吻,勾住了我的身子,將我摟在懷中。
靠住凌翊堅實寬大的胸膛,我心更加的安定,一下就進入了睡夢中。
第二天起了個大早,凌翊陪着我刷牙洗漱。
又換了一身乾淨的衣服,就下樓去和他們匯合。
小紅早就做好了早飯,等着我們去吃,早飯可比高秋霜做的豐盛多了。簡直就是在連家,纔有的標配。
就連高天風,對小紅的手藝,也讚不絕口。
吃完了飯,大家就一起出發去九龍映月的那座十一號山。
十一號山其實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海拔也就是四五百米的樣子。山體還沒有經過開發,和周圍的山差不多,沒有什麼特別之處。
倒是山邊就是一條水脈,這條水脈連通着運城整個護城河的水脈。
所謂藏風聚水,腳踩玉帶,背靠寶山。
山上只有一條剛修好的山道,山道以旅遊爲目的修建的,就修建的比較奇怪。並不是傳統的輕易就能上去的四方石板做的階梯,而是在一條自山上而下的溪流上鑲嵌上大塊的卵石。
這種山道,是讓人腳踩着卵石,一個接着一個攀爬上山的。
昨晚上下過一場大雨,石頭上又生滿了綠苔,十分的滑膩。
走上去就跟山路驚魂一樣,很容易就滑倒。
可是下面就是萬丈深淵,掉下去不死也要殘廢。
好在我身邊有凌翊守護着,一路上都如履平地,高天風也有卿筱陪着。白道兒還有個小嬰靈陪護,只有張靈川最可憐。
他昨天晚上好像是淋雨感冒了,一路上上去都是病蔫蔫的。
好幾次我都覺得,他要從山道兒上滾下去了。
一路上上去,能見到的瀑布,大概是有四條,水流量很小。
完全不能稱之爲龍,頂多只能算的上是小的泉眼,順着山石涓涓細流而下。
只能說是山體上水脈發達,但是遠沒有達到形成真正的瀑布的水流量,可就這樣的山頭在運城附近,已經算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了。
總不能像是古代的帝王將相一樣,真的去找條龍脈埋死人。
大概在這座十一號山上看了一陣,從山頂上還能看到遠處運城的城區。還有山腳下環繞的一條長長的水脈,水脈水流湍急,川流不息,看着就讓人覺得十分的美好。
張靈川身體狀態實在有些不是很好,就提前下山休息。
在車上,我一摸張靈川的額頭,有些嚇了一跳,“你發燒了?”
“可能是昨天邪風入體,所以纔會有些燒,沒事這點小病,堅持一下就能自己痊癒……”張靈川臉色蒼白,身上的陰氣的確很重。
可是他是天師門的弟子,身上隨時隨地都有一股天罡破煞之氣在流動。
體質更是少有的純陽體質,手掌心無時不刻都是滾燙溫熱的。
按說他這樣的,是不容易得病。
昨天晚上高天風的身子都讓老太爺上了好幾次,可口含九玉,有純陰之物護身吸走陰氣,反倒是沒什麼大礙。
我的手指頭扣上了他的脈搏,感受了一陣的他的心跳,說道:“你脈搏有些紊亂,在加上你現在的症狀,應該是病毒性的流行感冒。我覺得吧……還是要開些處方藥來吃吃。”
“蘇芒,我真的沒事,是我……是我昨晚上去了一次幽都。”張靈川病蔫蔫的靠在椅子上,嘴脣蒼白而又幹裂起皮。
我急忙給他餵了一口水,又把隨身攜帶的感冒藥讓他吃下,“你淋了雨,身上本來就見了陰氣,還去幽都幹什麼?”
“我擔心老太爺在路上,會遇到什麼變故,就親自去幽都看了。”張靈川的目光灼灼的看着我,似乎有什麼心事。
我問他:“怎麼樣,老太爺去幽都了嗎?”
“路上遇到過幾個攔路的小鬼,但是都被我打發了。”張靈川吃了我的感冒藥,又喝了水,嘶啞的聲音明顯有了些許的好轉。
黃雞有時候比幽都的十三支路公交車還厲害,它是能一口氣把人帶過那一條陰路,直接送魂魄到冥泉邊上轉世。
雖然轉世的不一定是人,但是一世的牽掛肯定是了卻了。
“真是辛苦你了,還要半夜裡跑到幽都一趟。”我低聲謝過了張靈川,心想這張靈川還真有心,如果沒他的話。
說不定高家老太爺投胎的事情,中間還會有什麼插曲呢。
沒成想張靈川突然就抓住了我的衣角,看了一眼我身後的凌翊,一字一頓的說道,“你……你小心着點凌翊大人吧,有些事在幽都傳開了。”
什麼事在幽都傳開了?!
難道是昨晚上高天湛說的那些話麼,經過一晚上睡覺,我差點都忘了。現在張靈川突然提起,我纔想起來這件事。
我心頭一凜,張靈川不是最崇拜凌翊的嗎?
他居然也開始懷疑凌翊了,可是這輛車就這麼點大,他剛纔即便是壓低了聲音去說。可凌翊依舊是能聽見,張靈川這麼做到底是爲什麼呢?
凌翊臉上是一副冷鷙的表情,眼中的殺意若隱若現。
只是眼下有些不動聲色,讓人有些看不透他,心頭到底在想些什麼。
我咬了咬脣,責怪了一下張靈川,“你亂說什麼呢,凌翊還在這兒呢。你既然生病了,就好好的休息,別總說話了。”
張靈川清冽的眸光,看了我一會兒,緩緩的閉上眼睛。
他是吃了藥以後,藥物當中有安神的成分,所以纔會不受控制的感到睏倦而睡着了。我也不敢多說什麼,安靜的看着窗外的風景。
在我看來,今天過後,我就要和高天風提出離開運城的申請。估計晚上就會買了車票離開,是一分鐘也不會多逗留。
那些陰謀,從此以後恐怕也和我沒關係了。
而且……
而且我也不相信,凌翊會做傷害我們母子的事。
高天風負責開車去城區,帶我們去吃中飯。
他本來是說要帶我們去吃高級餐廳的牛排,可是白道兒非說自己個兒吃不慣那些洋玩意。他非要去上次那個愛吹牛逼的女老闆開的那家烤串店,去擼串串去。
剛好高天風自己也愛吃烤串兒,於是就欣然同意了。
我們下車以後,張靈川還在睡覺,也就沒人叫醒他,先讓他睡着。
高天風走進燒烤店內,還沒說要包下女老闆的店兒,那女老闆一見我們來,就精明的把其他顧客都趕跑了,讓我們坐下,先給我們倒水。
好在是中午,店裡只有兩個吃炒麪羊肉串的高中生。
被女老闆一趕走,也沒有多說什麼。
要是換了社會上的人,趕上脾氣火爆的,非在這裡砸攤子撒潑不可。
我們坐下來,高天風先點了幾瓶啤酒,又拿了菜單給我們,讓我們來點烤串。這時候,高天風的手機響了,田裕盛那個大炮筒的聲音又在電話裡響起,“高先生,你上午去十一號山啦?怎麼沒叫上我一起去啊,我好給您介紹介紹幾處好的風水寶穴。”
“不用了,對了你下午想約見在哪裡,我們去找您。”高天風隨和的說道。
田裕盛更是大大咧咧,而且顯得很心急,“高先生,您在吃飯吧?在哪兒吃飯啊?我現在就過去找您,不用等到下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