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子的卜霓裳我真是太少見了，清冷如她，這份轉折裡的情緒，也是讓我一陣怦然。
一旁的徐三姑竟然難得的溫柔笑着替我解圍：“小鳳，這點你倒是放心的，這老道就算再厲害，畢竟只是一團類似魂靈的存在，只要小東看不見，他也不能體外長眼睛的！
而小東挺正經的孩子……我覺得他不是那樣的人，你就放心好了！”
我現在都想給徐三姑鞠躬了，這解圍太及時了！
果然詹白鳳和卜霓裳兩女聞言臉色都好看了一些，但我爲什麼覺得在場男性看我的目光都有些曖昧？
尤其是風正茂，這小子眼裡對我那種崇拜的神情到底是怎麼回事？
霓裳都生氣了，我怎麼也不敢再在這個話題上牽扯，於是連忙對着大家道：“莫老哥，剛剛六爺所說這門上是祭祀天地的圖畫，你覺得呢？”
“祭祀天地？”莫老哈的吸引力被轉移，顯然方纔他並沒有聽到秦六爺的話，一面說，他又拿起熒光筆開始了新一輪的觀察。
大家的吸引力重新放到這個青銅大門上，彼此也都湊近評點，顯然都想從這上面找到蛛絲馬跡，這樣一來，反而沒有人再注意方纔話題了。
卻在這時，一直沉默躲在隊伍最後的莫尚突然分開人羣來到了大門邊上，並不打開熒光筆，而是赤手就那麼朝着門上的紋路撫摸過去，我本來想提醒莫尚不能觸摸的，但忽而想到他那奇異體質又放棄了。
不同於莫老哈的那種細緻觀察，莫尚似乎走的是完全不同的研究之路，在仔細撫摸了一圈之後，突然生硬的開口：“這大門上描繪的場面，像是傳聞中鬼面國祭祀神靈的場景。”
鬼面國，我們大家一時懵住，左右互相看了一下都是各自搖頭，完全沒有聽說過。
反倒是莫老哈在聽到了這個名詞之後，有過幾秒鐘的愣神，繼而言辭激烈的搖頭道：“不對！小尚，鬼面國只是謠傳，不可能存在的！你不要被這種傳言誤導了！”
很少見到莫老哈這樣激烈的對莫尚說話，這叔侄倆的業務溝通似乎並不是那麼和諧，反而充滿一種駁斥的感覺。
莫尚也不生氣，或者說他生不生氣本身也看不出來，總是那麼冷着臉，一副殭屍的樣子：“你不要太執着了，方纔那道士說的有理，家族典籍中從來也都是猜測，並沒有真的記載其中所藏！爲什麼就不能是鬼面國呢？”
“小尚！”莫老哈聲音中多了一絲肅穆：“家族典籍雖沒有記載，但也勝過這些不着調的謠傳，你不要忘記了，傳承纔是有憑有據的！”
莫尚淡淡一聲：“幾百年前的東西，誰能說的準，歷史不過是寫在正本上的傳言，依我看鬼面國並非只是謠傳！”
莫尚這小子雖然前十幾年都是在大墓中度過，但這見地倒是不凡，關於史書這一番看法，也是讓衆人眼前都是一亮。
莫老哈似乎因爲自己的業務被族侄懷疑，所以面色有些掛不住，嚴肅着道：“那依你之見，這證據在哪？僅憑几個花紋？”
“花紋當然不全是代表！”
莫尚聲音帶着一種近乎冷酷的平靜：“如果不是鬼面國，那麼如何解釋這所大墓幾個人竟是建在岩石之中？並且還在如此深的山體位置！”
莫老哈面上終於第一次驚慌失措，這次甚至放棄了熒光筆，轉而取出一隻高亮手電筒，許是真的心中驚訝過甚，失魂落魄中，竟然電筒都打不開。
風正茂眼尖，將自己的電筒打開，替換了莫老哈的那支，而莫老哈這次觀察更爲仔細，甚至都要趴到大門上了！
真的有些搞不明白他們，就是一個傳承的由來，有這麼重要嗎？爲什麼要花如此大的功夫來判斷。
還是出於一種對嚮導的尊重吧，所以我們終究安靜呆在莫老哈的身後，看他那種工匠精神般的探查！
有了這高光電筒的照射，我們也得以發現了一些比之前更多的細節，首先這兩扇青銅門的工藝很高，無論從門、門框，再到合縫上面，都有着近乎完美的工藝，雖然經過歲月積澱，但並沒有任何的下沉和錯位！
其次就是上面所繪製的圖案，竟然採用的是一種鑲雕的手法，怪不得方纔莫尚要用手去觸摸，確實很有質感，至於畫面內容儘管隱晦，但這份工藝是實打實的巧妙，其中的色澤也耐受住了歲月。
莫老哈的這份遲來的判詞，足足過了十分鐘有餘，他才哆哆嗦嗦的開口：“難道真有鬼面國！可是這怎麼可能！”
“你就是太執着典籍了！”莫尚在一邊補充道：“其實就在我們剛剛走入這片大墓時，我們就應該有所懷疑了，這裡的大墓選址，墓道守衛，甬道陳設，無不處處透着和我們中原的不同，尤其是這扇門上的雕塑，更是完全不一樣。那道士的話，你都沒聽進去！”
不知道爲什麼，我總覺得這莫家兩叔侄關係有些奇怪，尤其是莫尚，晚輩一般都不會這樣語氣對長輩說話的！
但是莫老哈竟然不惱，聞言反而是重重點了點頭：“小尚，你說的不錯，是我太執着了！
可那真的只是一個傳說啊，現實中原本不該存在的！或者，我們也寧可不要它是真的！那可是鬼面國！”
莫尚聳了聳肩，沒有開口，但意思已經不言而喻，這不是自欺欺人嘛！
莫老哈喟然一嘆：“看來我是老了，都不敢相信真相了！可是小尚，你有沒有想過，如果這門上真是鬼面國祭祀的畫面，能夠勞動他們花費如此力氣建造的大墓，能埋葬誰呢？”
莫尚沒有開口，似在沉思。
莫老哈於是跟着自言自語道：“不必猜了，只能是他們的國君！那可是鬼面國的國君啊，這大墓我們怕是盜不得了！”
“什麼？”莫尚還未開口，我們六人已經集體出聲，這莫老哈是什麼意思？盜不得！那是不是說我們要打道回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