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武百官先一步陸陸續續的走了,大廳裡只剩下皇帝一行人,面對信雅的無禮取鬧,衆人不知該如何是好。
她是別國公主,威儀擺在這裡,讓人強行把她送回去,只怕她鬧起來會一發不可收拾,傷到了哪裡誰來負責?
臨安國倘若知道她受傷,追究起來事情該如何應付。
睿王皺了皺眉,他之所以不願意信雅來參加他的婚禮,就是因爲早料到會出現這一幕。除了添麻煩,睿王想不出信雅能做什麼。
她就這麼趴在這裡,把人強行帶走不行,就讓他留在這裡吧又有些不太妥當,難道還得一羣人留在這裡等她酒醒了不成?
“若是父皇信的過兒臣,不如把公主交給兒臣。兒臣定會把公主安然無恙的送回流光殿,如此也算省了大家的麻煩不是。”
琉王淡然一笑,喝醉了酒一時半會是醒不過來的。總不能讓大家都在這裡等着,再耗下去不過是浪費大家的時間。
大家都喝了不少的酒,困頓的很,此時只想回自己的宮殿中好生休息。琉王願意挺身而出解決信雅這個麻煩,他們求之不得。
皇帝被皇后扶着,眼前的琉王落在他的眼裡搖搖晃晃中變成了兩個。“如此就麻煩易兒了,來人,擺駕回宮。”
皇帝搖搖晃晃的被人扶走,離開前太子回頭意味深長的看了琉王一眼,琉王不以爲意的別過頭,叫婢女扶起信雅。
“公主,天色不早了,得回宮去休息,睡眠不足可是會變老的,難道公主想讓三哥看自己出醜嗎?”
琉王附在信雅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能制的住信雅的,除了睿王沒有其他人。
果不其然,不斷掙扎的信雅聽見這番話才安靜下來。
信雅左右被宮女扶着向睿王府門口走去,琉王呼了口氣,還得把她送回流光殿才放心。不然半路她發起瘋來,扶着她的兩名宮女可得遭殃。
“三哥,臣弟還得把公主送回流光殿,這裡的殘局還得交給三哥來收拾,望三哥莫要責怪臣弟纔是。”
這次成親睿王備了二十六桌酒席,滿朝文武與一些龐大的家族皆在邀請之列,宴席散後,剩下的便只有殘羹冷炙滿桌。
就是睿王府所有的下人收拾起來都有些棘手,酒器都是要一一清點的,睿王自己不知弄到什麼時候。
“無礙,信雅在這裡我們時間反而拖的更長。去吧,今夜氣溫會有所下降,你得記得添衣加被。不可受了風寒,皇兄可沒餘力照顧你。”
近幾個月不好的事情從未停止,睿王早怕了。風寒並不是什麼不治之症,可一個不注意丟了性命的可能是有的。
琉王不可置否的笑了笑,對睿王搖搖手後轉身離開。這樣關心的話,他從沒想過除了母妃,會有第二個人對她說出。
縱使是在寒冬烈日,他亦會因這句話而覺得渾身發暖。一個人冷時,不一定非要雪中送炭才能感覺到溫暖。
有時只是你的擁抱,再簡單不過的一句話都能讓人覺得心頭一暖,有時感動就是如此簡單。
琉王在宮女的幫助下把信雅扶進馬車內把她安置好,自己則坐在她的旁邊。頭回二人同乘一輛馬車,不禁覺得有些束縛感。
馬車並不小,琉王坐在裡面卻覺得擁擠的很,恨不得馬車再大上兩倍,自己果然還是學不會如何與女子交流。
馬車走在寂靜的街道上,周圍只聽得到車輪在路面滾動的聲音,平時沒怎麼注意,才覺得馬車動起來這麼吵。
天色逐漸暗沉下來,車伕趕車的速度不禁快了些,馬車隨着速度加快開始晃動起來。
信雅靠在馬車上晃着晃着就倒向一邊,琉王幾次把她扶起來,不到片刻她就再次歪下去,無奈之下琉王只好讓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第一次與女子有如此親密的接觸,臉控制不住紅了起來,好在馬車裡只有他們二人,這一幕不會被他人看到。
“睿哥哥,不要走……你不是說很喜歡和信雅在一起的嗎?怎麼卻娶了其他女子,你可知信雅有多傷心。”
信雅的挽上琉王的手,更往他身上貼緊了些。琉王想推開她,可是信雅就跟狗皮膏藥似的貼在他身上,怎麼都推不開。
馬車裡就這麼點位置,他想躲奈何無處可藏,只好這麼僵直着身子,怕自己稍有掙扎信雅會更得寸進尺。
“只是短短几年沒見,你就變了。淑妃娘娘的死我是傷心的,卻不知該爲你做些什麼。我還沒來得及幫你,你就成婚了。”
她貴爲臨安國公主,睿王今已有正妻。父皇不會同意她拉低自己的身份去爭區區睿王側妃的位置。
在父皇眼中,他的寶貝女兒既要嫁,須得風光無限,所嫁之人地位尊貴才符合她的作風。
睿王在桐藺國受皇帝寵愛,手中卻沒幾分實權。並且隨時有可能被太子剷除,他絕不允許自己的女兒以身涉險。
其實她的這裡始終清楚,父皇最好面子,什麼事都可以由着她的性子來,唯獨在有關國家顏面上不行。
她的夫婿須得是千挑萬選,最合適她的,只是世間哪有那麼完美的人,就算有也並非她心中所喜。
既不是兩廂情願,嫁娶又有何意義,不過是互相折磨對方。
從睿王與寧雪飛成親那一刻起,信雅與睿王此生再無可能,她心裡清楚,卻沒有在他的婚禮上大吵大鬧,也算難爲了她。
“沒事的,都過去了,未來會好起來的,在那之前我們首先要學會遺忘。過去的已經無法挽回,你不該沉浸在回憶中。”
長時間沉浸在過往洪流中的人,沒多少人能得善終。他們爲愛癡狂,最後落得淒涼的下場。
與信雅接觸幾次後,才發現她並非那麼可恨之人。只是太過執着,她的內心深處是善良的。
只是她陷的太深,需要有人加以引導,把她從過往的深淵中帶出來,她不能再沉淪下去。向來身邊能幫她的,似乎沒誰。
“我苦等了你那麼多年,豈是能說忘就忘的。既然你對我無意,我不會勉強你。你只需過的開心快樂,你背後的荊棘,由我來爲你斬去。”
她這生過得太過安逸,幾乎到了呼風喚雨的地步,唯獨得不到的是睿王的愛。
是她不知足,得到的東西太多了,就該爲身邊的人做些什麼,纔不枉自己得到的那些,她會盡自己所能去護睿王周全。
趁現在還來得及,還有時間,就讓她隨心所欲的多做些事吧。想到此處,信雅忽然笑了。
她還是有用處的,並非一無是處,如此她便放心了。
“你這又是何苦,這個年紀的你該是無憂無慮的,每日開開心心的笑就好,爲何要給自己找那麼多事情。”
信雅抗拒的搖搖頭,說到底她心裡放不下睿王。“只因我愛你。”
她說話從不會用華麗的詞藻去修辭,我爲你所做的事還請受下,不要拒絕。只因我愛你,沒有其他理由。
愛足以讓我爲你傾盡所有,飛蛾撲火,在所不惜。有求必應是我對你唯一的承諾,出生入死是我保護你的途徑。
你封鎖了所有我接近你的入口,我唯有以自己的方式來保護你。
“或許我並不是很理解你的情感,但是很感謝你這般深愛着三哥。我以琉王的名義發誓,以後但凡能幫得上你的,定生死以赴。”
他生來對男女之情遲鈍,不知何爲愛,只順着自己的心意而活,只是不知何時他將自己束縛住了。
寧雪飛回到睿王府時夜色未深,夕顏與幾名宮女倒在門口尚未醒來,伸手探了她們的脈搏,確定只是中了蒙汗藥寧雪飛才放心。
走進寢房內,房間裡迷茫着一股若有若無的清香。
走向窗邊伸手推開寢房的窗戶,新房的位置坐北朝南,窗的位置順着風,窗一推開,風就直直往裡面灌進來。
不過片刻房裡的毒就會散去,若不是夕顏她們暈倒未醒提醒了她,她早就把房內殘留毒素一事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過了好一會,確定房裡的藥性散去,寧雪飛才把夕顏叫醒。
“可睡飽了?”
夕顏一睜開眼,就見寧雪飛一身黑衣半蹲在她面前,愣了片刻後連忙起身把寧雪飛拉進房間內。
上下打量了寧雪飛一番,夕顏指了指寧雪飛身上的夜行服,這不是她上回爲她製作的夜行服?怎會穿在身上!
“小姐你做什麼去了,今日可是你的大婚之日,你怎能如此胡鬧,快把身上的夜行服換下來,黑不溜秋的難看極了。”
夕顏拿過放在牀榻上的嫁衣,花冠因隨意放在一邊,前沿的流蘇扯在一起,不得不耐心的把它們一一分開。
寧雪飛由着夕顏把她身上的衣服換下來,夜色未深,睿王這個時候該回來了,她可得收拾好,不能被看出端倪。
幫寧雪飛穿上嫁衣,夕顏小心翼翼的把夜行服折起來,放到衣櫃最下面,不容易被發現。
把花冠拿在手中就要爲寧雪飛戴上,寧雪飛卻冷不丁蹦出一句:“你昏過去那個空擋,房裡闖進來三個黑衣人……”
夕顏幾乎是手一抖,花冠不慎從手中滑落往地上掉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