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元雋臉色鐵青,揹着雙手走下進院中,對着這院中跪了一片的奴才,連踹了幾腳,這才把心頭的怒火壓下去一些,他怒吼着說:“把這些不辦差的白眼狼各打二百大板,全賣出府去。鎮國公府不養欺主的奴才!”
“老爺,開恩——”一院的奴才個個嚇得腿軟,嚎叫着求饒,耳邊嚇着院外紅英的悽勵的慘叫聲,再也撐不住了。
趙元雋一聲喝斥:“住口!你們這些刁奴,現在還有臉求什麼饒!來人,把他們全都拉下去,重打二百大板。”
一邊站着的護院們立時就上來拖人,手下下的重手,一院子的痛號聲。
夏半黎一伸手,止住動手的護院,臉帶憂色,轉而對趙元雋說:“父親,我看這些奴才們好像有話要說,也許他們知道大夫人的去向,這樣吧,就給他們一個機會,大夫人的安全是最重要的,誰第一個說出大夫人的去向,就饒了那一個人,算是將功折罪。”
一院子的人聽到她這一句話,就像是黑夜裡看到了指路燈一樣,再也不嘴硬死撐了,一個個嚎着:
“我知道,我知道!大夫人二個時前出院子的,我看着她不是向花園去的。”
“奴才實話實話!大夫人,她去府了!我看着她出了後院的小門。”
“馮媽媽跟着大夫人去的,我是親眼看到的。”
一個個奴才七嘴八舌着說的,沒一會就把事情都說了一遍,凡是有看到溫雪心去向的,全都吐露出來。
“啊?大夫人出府了?”夏半黎眨了眨眼,不敢置信的轉而瞪向趙雅文:“姑母,你不是說大夫人是去了花園嗎?你也不知道她出了府?”
趙雅文恨恨的扯着手中的帕子,接過她的話說:
“嫂子是病了,一定是出了院門覺着身子不好,所以就轉道回孃家了。你不是剛剛也說了,溫閣老府中有太醫,嫂子養好了病就回來。你這麼大驚小怪的幹什麼!”
宮老夫人也是一怒:“她出府幹什麼?不是病得快死了嗎?哼,不說一聲就這麼出了府,她眼中還有沒有我這個國公夫人!她是回孃家哭訴委屈,還是逛戲園買綢布去了!”
宮老夫人這一句話,把趙雅文堵了個面紅耳赤,心裡那個怨念,自己這孃親說話是越來越直白了,怎麼就不能忍一忍,什麼話都說!連她這個女兒的臉都丟盡了。
“娘,嫂子端莊大方,最是明白事理,這不是病了嗎?你怎麼這樣說她。”對着自己的親孃,趙雅文向來就是有話直說,直接就把不滿發作出來了。
宮老夫人臉色更不好看,死咬着舌尖,這纔沒當着衆人面,把趙雅文也罵一頓。
生女兒是討債的吧,胳膊肘子向着外拐。溫雪心明白事理,那她這個當婆婆的就是不明白事理,無理取鬧不成!
趙雅文眼一轉,正要開口再給溫雪心說幾句話圓過去,目光對着一個方向一亮,閉上口,不着痕跡的側了側身子,把那個方向給擋一擋,手中揮着手帕子,虛張聲勢的看着院子裡。
她張口就說:“大哥,這些奴才說話不盡不實的,都是眼裡沒主子的,快點把她們處罰了吧。”
趙元雋揹負着雙手,在院子裡走了兩步,夫人即然回孃家修養,那他這提着心也就放下了,現在也有心情好好整治這些奴才了。
他怒眼瞧着那些下人說:“即然你們都知道,大夫人出府,怎麼不早說!一個二個都是心大的,連主子的去向都不關心。”
轉過頭,他對着趙慶餘說:“把這些奴才們拖出去,各打三十大板,罰俸三個月!讓他們長長記性!記清楚了,誰是主子!”
趙雅文不着痕跡的又是看了看後院的方向,轉回目光,加了一句:“這府上的規矩,三十板太輕了,每人五十大板,再加罰半年月錢!”
“是——”趙慶餘見趙元雋也沒有疑議,應了一聲,手一揮,護院們上來拖着這十幾個丫頭婆子就向外院走。
聽到只是打五十板,罰俸六個月,跪着的丫頭婆子放下心來,垂着頭,乖乖的跟着護院向外院走,不用打二百板趕出府就好。
一個個平下心後,心裡對着大夫人的怨念更深了,這場無妄之災,還不都是被夫人連累的,真是倒黴死了。最可恨的就是趙雅文,她一個嫁出去多年的女人,在這裡裝什麼虎姑婆,真是多事的女人。
趙雅文拖着趙元雋,走到院門前,說:“大哥,你要親自看着她們打板子,她們才能長記性呢!可不能輕饒了她們!”
趙雅文小心翼翼的又回頭看了一眼後院的方向,轉過頭來,虛張聲勢的吶喊:“打!重重地打!”
一時之間,這小院的人都讓趙雅文引着去了院門口看奴才挨板子去了。
夏半黎眼一轉,輕移了兩步,穿過趙雅文肩膀,快速的掃了一掃她擋住的方向,眉眼低斂,淡淡一笑。
院子的後門處,正有幾個人影鬼鬼崇崇向着院子裡遛進來,看那身影,就是溫雪心母女幾人。
趙雅文這個望風的,真是個好樣兒的。一品大學士是溫閣老的人吧,趙雅文對溫雪心可是盡心盡力維護着,連自己的親孃,都要讓到二線去了。
夏半黎若無其事的向着院子中走了兩步,眼看着院子角上幾個藤木條編的小筐十分有趣,轉而淡笑着對趙元雋喊:
“爹,你來看,這個筐編得真有趣。”
趙元雋聽到她的叫聲,回過頭來,正看到她拿着幾個小筐翻來覆去的看着,臉上是少女獨有的青春光彩。
趙元雋搖搖頭,心情一輕,笑着說:“半黎,看你這還是小孩子脾氣,這小筐人人家中都有,是裝衣服雜物的,有什麼有趣的。”
夏半黎眨了眨眼,也笑着說:“我還從來沒見過呢,就是看着上面編着的花花草草像是真的一樣,看着好玩極了,唉,以前在鄉下我娘還沒病時,也會編個小球,讓我和哥哥踢着玩。”
夏半黎嘆了口氣,一臉嚮往的神色,眼中淡淡的傷感。
“這有什麼!”趙元雋上前一步,把那小筐放好,擺出踢球的架式,“你喜歡的話,改天讓人給你編幾個球在花園子裡踢着玩。這小筐現在也可以喝嘛。”
說完這一句,他一腳踢出去,前院的人多,不便於踢,趙元雋自然而然把目標放在空蕩蕩的後院落裡,一腳踢出去後,神情氣爽,像是把心頭的怒火也一併踢走一樣,心情轉瞬好了很多。
夏半黎笑着勾勾手,招呼着如意:“如意,你也是鄉下丫頭,這遊戲也玩過吧。不如你也來踢二下。讓爹看看,你這身體全好了,比三年前還健壯呢。”
趙元雋眼中帶着笑意,也不反對,讓開幾步,把餘下的幾個小筐讓出來,看着如意說:“那你也來踢踢吧。三年不見,你這個丫頭也是個有福氣,身體痊癒就好呀。”
趙雅文一臉緊張的看着她們,不時的瞟着後院的方向,臉色變了又變。她把趙元雋拖到院門口,又把所人都招呼過來,就是製造機會,讓溫雪心悄無聲息地進院子,事後再想辦法串口風,看怎麼把這事情圓過來。
可這夏半黎真就是個剋星,好端端的在這院子中踢得什麼筐!
夏半黎笑說着:“這沒個目標,也不知道你們誰踢的準,準踢的好。這樣吧,就把後院的院門當成球門吧,誰踢在院門上就當是誰中了。”
如意眼睛一亮,笑着走了過來,與夏半黎互換了一個眼色,她是練武之人,剛剛後院那幾個人鬼崇的舉動自然是全落在她眼中。
如意是個極爲精靈剔透的人,夏半黎的意思,不必說出來,她一看心裡就明白,笑嘻嘻的看了一眼那院門,院門微微輕顫着,後面顯然是藏着人的。
“老爺,小姐,那我踢了——!”如意擺足了架子,笑着一踢就踢出去了。
一個筐又一個筐的踢着,如意的腿法了得,與趙元雋那是沒法比,一踢出去,虎虎生風,又快又準。
夏半黎拍着手笑着:“爹,你要輸了,你看如意那腿,和燒火棍一樣,一踢一個準,又快又急,鄉下丫頭就是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