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空曠!好寂靜!”
這是陸爲對藏風谷的第一印象。
放眼望去,空蕩蕩的山谷中只有低矮的草木,房屋半間沒有,人影一個不見。
因爲今日是新童子選拔的大日子,修煉堂許多主事都被統一調配到選賢堂幫忙,而谷中弟子也都在各自洞府中修煉,少有走動,所以顯得修煉堂格外的空曠安靜。
陸爲並不知其中緣由,因而跟那引路少年走在谷中時,心中多少有些惴惴不安,尤其看到兩邊峭壁上那麼多黑幽幽的洞穴後,心中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置身到了某種野獸的老巢裡。
直到走入谷中最大一座洞府,看清正位上坐的沈教修後,他懸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這是間直徑二十多丈的圓形洞府,外面看除了龐大外便再無特點,但置身其中就會發現,雕欄玉臺、亭榭樓閣,各種風格的精美建築交相輝映,又是在這山洞中,當真是別有一番洞天。
在洞府中間位置,立着根直通洞頂的圓柱形白玉柱子,約有兩丈粗細,此時在那柱子前面,坐了五個道士,想來都是修煉堂的教修,沈教修也位列其中。
陸爲對周圍佈置略微一觀,忙收回心神,一副恭敬之態站到幾位教修面前,乖巧的行童子對長輩的禮數。
那沈教修依然一副仙人神態,神色從容,不喜不慍,微微頷首之後,扭頭對旁邊一名鬚髮皆白的老道恭敬道:
“田執事,此子便是我今晨在廚房遇到的,我觀他淨竅即將圓滿,便自作主張,收入我修煉堂”
陸爲一聽執事二字,忙偷偷瞄那白毛老道兩眼,他記得餘大頭說過,門中除了門主外,還有幾名老執事是培元境界,也不知這老道是不是其中之一。
“此子,確實快要淨竅圓滿,只是……這靈竅的五行屬性卻太過一般”
幾人中一個長臉教修見田執事遲遲沒表態,便搶着嘀咕道。
“王教修說的有理,此子通的是土竅,按照我玉竹觀以往慣例,除非當年竅童奇缺,不然的話,是根本不收入門派的”王教修身側一名五短身材的胖教修出言附和道。
“非也,以在下看來,杜教修此言多有偏頗,門中之所以不喜收土竅童子,只因爲土靈竅淨竅緩慢罷了,但此子既然已快要淨竅圓滿,恰說明其與衆不同,或許是可造之才”其中一個光頭教修出言反駁。
“哈哈……好一個可造之才!”那王教修突然放聲大笑,輕捋着小鬍子,譏笑道:“陳教修不妨看看此子面相,定已超過十四,如此年齡方纔淨竅圓滿,何來可造之說?何況,又是一文不值的土靈竅,依我看,還是趕下山去纔是正理。”
“不可”陳教修忙出言制止,眉頭緊蹙道:“金木水火土五種靈竅中,土靈竅雖然最差,但諸位別忘了,修士修的是七竅,除了那五竅外還有移竅和祖竅,‘水土竅通,則移竅生雷’這是《竅經》至理,風雷兩大極品靈竅之一的雷靈竅要形成,是一定離不開土靈竅的!”
“笑話,陳教修怕是沒讀懂《竅經》吧?人家經書中說的‘水火竅通,則移竅生風;水土竅通,則移竅生雷’那句講的是水火或者水土竅同時通了才行,如今此子只是通了一個土竅,你還指望他通過修煉再通水竅啊?恕師弟我見識淺薄,童子門中還從未見過通過修煉再通第二竅的天才童子”那王教修也辯得冷眉倒豎,大有拍案而起之態。
陸爲在一旁聽教修們爭執,心中七上八下,頗爲緊張,沒想到自己明明已經淨竅,甚至快要圓滿了,居然還有被趕下山的可能。
而且,他看那四人針鋒相對之態,顯然沈教修和光頭陳教修意見一致,而那王教修和杜教修卻是一夥,勢均力敵,票數相當,也不知自己的命運最終會如何判定。
不過,於他們爭辯之間,陸爲對通竅淨竅的瞭解又加深了許多,心中更是牢牢記住了哪本叫《竅經》的書籍,心想若以後有機會一定要仔細閱讀一番。
“好了……我們不要爭了,還是讓田執事來定奪此事吧”沈教修見爭吵不休,忙站起來出聲打斷,將決定權又遞迴給田執事。
田執事大有深意的望了陸爲一眼,沉聲道:“此子可留在修煉堂,沈教修,今後此子的教習安排便由你和陳教修負責,先給他挑個洞府,助他早日化氣吧”
“是!”沈教修答應着,望向王教修和杜教修的目光中閃過一絲嘲笑之色。
“好了,此事已定,我去選賢堂看看那些新童子”說完田執事大袖一揮,挾着一陣罡風,眨眼間,整個人便已飄出洞外。
那王教修和杜教修的意見沒得到田執事認可,略有些懊惱,便不再久留,也悻悻的離開洞府。
沈教修待他二人走後,從桌案上拿起一塊青色玉牌,說道:“陸爲,你尚未化氣,恐登高不便,先給你座位置較低的洞府,也方便你出入,收好出入牌”
說着,沈教修手腕輕揚,那玉牌便輕飄飄的飛起,準確無誤的落於陸爲手中。
陸爲低頭看了眼玉牌,大小與入谷出入牌相差無幾,不過顏色卻是青色,其上還多了兩個微微凸起的小字,仔細一看,竟是“十九”二字。
“修煉堂童子的統一服裝洞府中都已備好,你先按編號,找到自己的洞府好好修煉吧”
沈教修說完,陸爲忙行禮緩緩退了出去。
待陸爲出了洞府,那陳教修終於按捺不住,湊到沈教修跟前,疑惑道:“沈兄,小弟不解,這姓陸的小子只是天賦土竅,你方纔爲何示意我幫他說話?”
沈教修嘴角微微翹起,輕笑道:“田執事爲何會同意他留在修煉堂呢?你可別以爲是因我們說好話的緣故”
“此話怎講?”陳教修皺着眉頭,越發迷惑。
沈教修低頭輕笑,一副頗爲自賞之色,笑道:“你應該知道,這個童子剛入門時還是一竅不通的凡人,但如今卻淨竅了,天生未通竅之人卻淨竅了,你可聽說過這種事情?”
“聽是聽過,不過條件極爲苛刻……”說到一半,陳教修突然像是想到什麼,臉上浮現恍然之色。
“不錯,要想讓一竅不通的凡人通竅,極爲困難,方法只有兩個,一是由元嬰期修士自損修爲助其通竅,二是以淨竅訣激發日月精或更高檔靈玉中的靈力,強行衝開靈竅,但此法容易盡碎靈脈,極爲兇險,成功機率也不足兩成,所耗費的高檔靈玉必然極多。”
沈教修頓了一下,眼中逐漸放出光芒,神色肅然道:“不管是元嬰修士,還是大量日月精以上的高檔靈玉,都是我等從未見過的,就連田執事,甚至門主,一生也未必有機會見到,而且,我還聽說這陸爲昨日竟然與化氣四層的項進定下賭命之約,依我看,陸爲必然是尋到了強大靠山,這種人並非池中之物,是該極力結交的。”
“多謝沈兄方纔提醒,不然陳某今日恐怕要得罪高人了!”
聽沈教修一番解析,那陳教修頓時唏噓不已,心中也暗自慶幸自己沒有因爲站錯隊而闖下大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