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他早就構思已久的安排,此時淡淡說來卻讓太平的眼睛越來越亮。
沉思了一會兒後,太平忽然站起身來,在唐鬆戒備的眼神中走到他身後,十指纖纖居然爲他按摩起眼眉來。
被別人伺候的多了,太平這乍一上手還真是有模有樣,唐鬆不知道她又要出什麼幺蛾子,也不去想,索性閉了眼睛享受。
能讓太平公主親自服侍按摩,千載難逢,錯過了可是要遭天打五雷轟的。
“異日清音文社規模必大,然其人數越多,要辦一次詩文會便愈難。但若然如此,時間久了,這文會難免會鬆散下去。但有了你這前所未聞的雙月刊,便能將此文會凝聚一處”
“對,就是這裡,重點兒,再用些力”
這一刻的太平真是比最乖巧的丫頭都聽話,唐鬆閉着眼睛懶洋洋道:“公主此言深得我心,即便不能將清音文社所有人都凝聚一處,但那些菁華英傑卻是跑不了了”
太平按照唐鬆的意思調整着手上的輕重,口中低沉暗啞的聲音裡更多了幾分柔媚之意,“那是自然,紹介名士,版印新秀詩文,你這已然將江南士林老少菁華盡入囊中矣。讀書人誰不好名?”
按摩雖然舒服,但唐鬆此時的姿勢卻有些不妥。畢竟此時的胡凳又沒個靠背,腰就只能硬挺着,挺的時間長了難免不舒服。
不知不覺間,唐松原本硬挺着的腰放鬆着向後靠去。堪堪靠在了太平的腰腿上,頭也似乎越來越沉,後仰之際猛然碰上了兩團高聳着的酥軟香滑。
一驚之間,唐鬆忙要挺身端坐。
就在這時太平驀然伸手過來一按。隨即唐鬆的頭便陷入了那兩團酥軟香滑之間,“如你前時所言,看也看了,摟也摟了,摸也摸了,怎麼此刻倒成正人君子了?”
這……唐鬆掙了兩下居然沒掙脫,當下再難保持剛纔那份懶洋洋的樣子,咬牙聲道:“公主。小心玩火**”
太平帶着濃厚的鼻音笑出聲來,而後更俯身下來湊在唐鬆的耳畔,“我正不滿於府中的首領太監,你若有意。不妨試試?”
這樣的濃香,這樣的氛圍,頭之所觸,耳之所感,當此之時。只要是個男人都難免血流加速,更何況唐鬆還是久曠之身,當此之時,心內似有幾十數百隻螞蟻在爬動一般。真是難受到了極處。
太平絲毫沒有要放過他的意思,不僅繼續按摩着。且那輕柔的手指更進一步到了他的臉上,撫弄摩玩。撩人熱血,“以前士子們每有新作,若想傳佈開來極爲緩慢。但你這雙月刊一出可就不同了,三數日之間便得以遍傳江南。你手中既掌握着能讓他們迅速成名的途徑,他們見了你後自然便要矮上三分,我說的可對?”
以太平的條件與身份,若想誘惑一個人時,便是佛爺也得跳牆了,遑論青壯?當此之時,唐鬆還能說什麼,雙目低垂,曼聲道:“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密多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復如是。舍利子,是諸法空相:不生不滅,不垢不淨,不增不減。是故空中無色,無受想行識。無眼耳鼻舌身意,無色聲香味觸法……”
唐鬆唸佛,太平也不理會他,繼續笑言道:“有弘文印社爲支撐,你便可借用雙月刊將江南士林凝聚一處,並漸次掌控之,掌控了士林便自有了導引人心之力,弱冠之年就有如此深沉的心思與佈置,唐鬆啊唐鬆,似你這等人佛祖怎麼敢收你?”
唐鬆也不答她,只是唸佛不迭。
太平再次俯身下來,這次做的更過分,幾乎整個人都趴在了唐鬆身上,口中帶着膩香一股股的涌進了唐鬆的耳中,“我不管你如何安排,負責這清音弘文雙月刊的人中我必須佔三分之一”
“斷無可能”
這死婆娘真是狠,那隻停在唐鬆胸前的手居然就此向下,直向其身上最重要的部位奔去,“哦?食言而肥,莫非你真想到我那府中做首領太監不成?”
緊要關頭,唐鬆一把攥住了太平的手,“您能想到的事情那些江南名士就都想不到?他們都比你傻?若想這雙月刊一切順利,初期的操辦之權就必須交給清音文社,至於其它的,至少要年餘之後再說不遲”
“這倒有幾分道理”太平的手指輕輕的勾撥着唐鬆的手心,“你可別忘了,清音文社有我三成”
說話間,太平終於離開了唐鬆的身子。
長吁一口氣後,唐鬆轉過身來,“上次在楓橋鎮跟你說過的事情如何了?”
“放心吧,我早已傳信回去,大魚或者難,小魚小蝦的必定少不了”
唐鬆點點頭拿起樣紙,站起身來就要向外走,“你的風寒也好的差不多了,該到回去的時候了吧”
“我都不急你急什麼?公主府中哪有在你身邊有意思?”太平豔媚一笑,唐鬆心裡咯噔一下,再不多留,徑直出房而去。
沒過多久,有唐以來的第一份《清音弘文雙月刊》遍行江南,它既標誌着清音文社正式開始活動,亦將陳一哲的大名推高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使其成爲當之無愧的江南士林領袖,與此同時,戰火沿着李明玉向其背後縱深延燒,也使江南激盪起前所未有的反四世家風潮。
就在這份《清音弘文雙月刊》發佈後第三日,蘇州張旭府傳來好消息,天子親下詔書,罷武嘉順淮南道觀察使職,罷李明玉揚州刺史職,交大理寺勘罪。揚州刺史一職由揚州大都督府參軍陸象先接任。
詔書到達次日。陸象先於揚州府衙升堂,定斷陳一哲無罪,清音文社及揚州弘文印社無罪。
而後,陸象先親往牢獄迎請陳一哲並揚州弘文印社三十五人出獄。並一路親送還家,是日,揚州萬人空巷,百姓道路以迎,彩聲遍傳城郭內外,實是揚州多年未見之盛事。
消息傳至蘇州,唐鬆隨即以“增刊”的形式命《清音弘文印社》將此消息刊佈江南,正是藉助此一消息。使弘文印社及雙月刊愈發坐實了權威消息發佈人的身份。
至此,蘇州之行已告一段落,唐鬆隨着歸心似箭的袁三山乘舟返回揚州,來時孑然一身。回程時同船的卻多了一個太平公主。
船至揚州自是先往水天閣院拜會陳一哲,當唐鬆與袁三山到時,只見這個往日僻靜的城郊之地卻是熱鬧到了不堪的地步,除了那些個身穿儒服的讀書人之外,尚有許多地方黔首百姓攜了雞鴨魚酒等物來探看陳一哲。此時盛況說一聲門庭若市也絲毫不過分。
目睹此狀,袁三山竟然忍不住的淚水橫流,“公道自在人心”
這一次三人的重聚與相見直讓人唏噓不已,哲翁未開言先流淚。隨即向兩人做躬身大禮。
袁三山涕淚再出,唐鬆也不免溼了眼睛。兩人忙還禮不迭,這一次含淚對拜的情景傳出後。引得江南無數士子爲之心搖神馳。患難與共,不離不棄,以爲其雲天高義可比漢末桃園三結義者也。
是日,哲翁摒絕外客,與明月高樓書房中把酒,其間又哭又笑又飲,直到月上三更方散。
直到第二天下午,醒酒之後的唐鬆纔回到小院。
面對歸來的他,水晶的眼中似是萬年不變的雲淡風輕終於蒙上了一層淺淺的水霧,唐鬆見之居然有些心疼。
拉起她的手在自己臉上打了幾下後,唐鬆才道:“這些日子委屈你了”
放手時水晶卻不肯鬆手了,唐鬆便牽着她的手向後院走去,腦海中油然想起當日兩人在神都洛陽第一次牽手的情景,有融融暖意自胸中流出。
方入後院就見着太平,太平先是看看他的人,復又看看他牽着水晶的手,臉上似笑非笑,“誰能想到張柬之居然有這樣一個我見猶憐的孫女?金屋藏嬌,唐鬆你好豔福”
唐鬆聞言但只笑笑,也沒有多解釋什麼,牽着水晶進了屋子,正在這時,有上官明送來了一封私信。
唐鬆展信讀過之後哈哈大笑出聲,迎着太平的眼神不等她問先自道:“這是陳子昂陳伯玉的來書,他已接到吏部文書,着其出任安宜縣令,即日便將出京赴任”
“你那通科新學校就設在安宜吧?”
唐鬆點頭,太平笑笑後驀然道:“是時候了,你何時動身?”
至少在合作期間唐鬆無意向太平隱瞞什麼,包括剛纔主動告知他陳子昂來信內容都是在示以坦誠,他想爲隨後的事情打下一個儘量好的基礎。
“再過幾日吧,總要將此間的事情都安排妥帖了才能走”
“好,我等你同行”
隨後幾日唐鬆陸續拜會了陸象先及揚州市舶使司,市舶使這裡無需說的更多,倒是陸象先接任揚州刺史,對於設在安宜的通科學堂實是大有裨益。依陸氏父子對通科的態度,即便唐鬆要暫時離開揚州也儘可放心了。
拜會完兩人,唐鬆又走了一趟水天閣院。陳一哲出來後聲望日隆,清音文社也解除封禁走上了正軌,這一塊也沒什麼好擔心的。隨後他又與上官明及於東軍一番密談,一併將該安排的事情都給安排妥當。
最後,唐鬆留了一封給陳子昂的書信,待這些事情辦完已是五日之後。唐鬆就此踏上了返回神都洛陽的長途。
豔陽高照中,唐鬆眯眼將前面那高大的城牆看了許久後,策馬緩緩走進了洛陽城。
方入城門就聽到前方傳來一片熙熙攘攘的喧鬧聲,放眼看去,人行如織,尤其是那些穿着奇裝異服的胡人們益發的多了。
神都洛陽,自武則天定都於此後其變化的速度真是日新月異,正在唐鬆隨意探看時。驀覺臂上一緊,就見着身側的人羣裡走出一個身做男裝的女子,頭上戴着一頂垂下覆面長紗的雕胡帽。
帽紗輕挑,一現即隱。驚鴻一瞥間露出的是上官婉兒那張豔色無雙的俏臉。
“你……怎麼來了?”雖然早在信中告知了歸期,但在這裡見到她還是讓唐鬆大驚喜,畢竟上官婉兒的身份太敏感,又是聖神皇帝須臾離不得身的,時間上太不自由。
上官婉兒聽到唐鬆的問話並不曾回答什麼,只是手上緊了緊,攜着唐鬆便往街側等候的馬車走去。
這輛馬車毫不起眼,趕車的是個五十多歲面帶愁苦的老人。觀其下頜無須而又異常光潔,當是宦官出身無疑。
這老宦官目注前方,看也沒看唐鬆一眼,待兩人上車後便悄無聲息的驅車前行了。
“他是絕戶的出身。再沒一個親人。原是我年幼時在掖庭冷宮的舊相識,做了一輩子宮人,六年前因小錯觸怒陛下被逐出內宮,我憐其孤苦……”
許是知道唐鬆素來謹慎,又或者只是因爲重逢之後情感來的太烈想要找話題做個鋪墊。上車後行事素來果決的上官婉兒居然罕見的有些囉嗦起來,但不等她把說完,身子就被一股大力帶到了唐鬆懷中,嘴上也被嚴嚴實實的堵住了。
熱熱的鼻息噴在臉上。與唐鬆四脣相接的上官婉兒先是身子猛然一硬,繼而又慢慢的軟下來。柔若無骨。
馬車最終在南城一處看來極普通的宅子裡停了下來,宅子很小。僅只兩進。下車後上官婉兒剛將唐鬆領進一間房子並隨手關上門,整個人就被一陣風也似的唐鬆裹到了房內的榻上。
身子重重倒在榻上有些疼,卻也點燃了上官婉兒埋藏已久的思念與渴望,那雙常是不怒自威的大眼睛驀然爲春意籠滿,絲絲縷縷繞成深不見底的風情。
短短的片刻時間,當唐鬆撲到榻上時,上官婉兒的整個身子已開始隱隱發熱起來,每脫掉一件衣裳她的身子就熱上一分,待其羅衫盡解,唐鬆的手撫上去時,入手已是一片滾燙。
美人橫臥,膚光勝雪,入眼處都是言說不盡的風情,唐鬆卻無暇欣賞,整個人就那麼蓋了上去。
糾纏、喘息、呻吟,兩具不着寸縷的身子在榻上滾了許久許久後方才平靜下來。
面帶潮紅的上官婉兒長長的吐了一口氣,身子分明乏的很,但這種乏的背後卻又有一種難以言說的輕鬆,似乎整個身子從骨子裡被清洗了一遍,偶一扭頭間看到半開的窗戶透進的陽光裡似乎也有着前所未見的明媚。
窗戶!嘴角不自覺的露出一縷笑容後,上官婉兒才猛然醒悟過來,剛纔兩人一番風急雨驟的狂歡時,那扇雕花窗戶居然一直是半開的。
“白晝宣淫已是不該,更別說還開着窗戶”唐鬆的輕聲調笑在上官婉兒耳邊響起,“這真是戀姦情熱,讓人情何以堪哪!”
見美人兒移目過來,唐鬆的調笑聲愈發的濃了。
字字句句都說到了上官婉兒的心上,她卻拿唐鬆這無賴實無辦法,索性披了外裙起身下榻。
下榻走不幾步將窗戶掩上,剛把那惱人的陽光驅出屋外,便聽得身後傳來唐鬆拿腔拿調學着歌兒舞女們的清唱:
俏冤家我咬你個牙廝對,平空裡撞見你,引得我魂飛!無顛無倒,如癡如醉,往常時心如鐵,到而今着了迷,捨生忘死只爲了你。
饒是人稱“文秤”的上官婉兒如何見多識廣,卻也不曾聽過這般村俚的曲子,更別說還是唐鬆所唱,乍聽時忍不住便笑了出來,但聽着聽着,尤其是到了最後一句時,笑容雖然依舊,心中那個最柔軟的角落卻被什麼莫名的重重撞了一下。
因是這一下撞的太重,至少在那個剎那她心中猛然一空,竟是有些喘不上氣來的感覺。
看看這間並不華美的屋子,這張凌亂的榻,這個惹人惱又惹人唸的男人,還有這一曲遠遠說不上好聽的俚曲兒……眼前的景象突然與上官婉兒曾無數次在深閨夢裡閃現的場景完全的重合起來,這一刻,這個天之驕女埋藏了三十年的閨怨就此如熱湯澆雪般消融無痕。
萬人矚目的紅牆碧瓦深處,無數個深宮的夢裡,原來她模模糊糊到連自己都不清楚的渴望,其實就是眼前這般平淡的幸福。
一個女人可以要的很多,多到必須坐擁萬里江山,使億萬人俯首纔會滿足!
一個女人也可以要的很少,少到只要有一間能容身的房子,房子裡有一個“他”也就夠了,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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