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光線從洞口透入,洞口瀰漫着一股煙氣,就像清晨的薄霧,在陽光下發出光怪陸離的色彩。
山洞裡,白常從裡面走出,手裡拿着一個死人的頭骨,目不轉睛的盯着這位“鬼醫”。
“挖墳,掘骨,然後用死人骨頭來磨粉製藥,你這個鬼醫,不怕遭天譴麼?”
鬼醫瞳孔忽然收縮,緊盯着白常:“你怎麼會醒過來的?”
白常微微一笑:“你的那個藥田的確有點門道,居然連我都沒防住,不過,你是陰陽鬼醫,我是陰陽鬼廚,咱倆也算是半個同行。說說吧,剛纔那三個人,你打算什麼時候讓他們死?”
鬼醫看着白常,忽然怪異的笑了,然後慢吞吞的走進山洞,從白常的身邊走了過去,就好像完全沒把他放在眼裡。
“看來你倒是有點本事,不過,你可知我這裡的毒瘴,只要碰上一點,就可以通過你的皮膚滲入,如果沒有我,你已經必死無疑。”
鬼醫臉上露出怪異的笑容,沒再理他,而是走到山洞一角,拎出一個袋子,走到了一個鐵爐旁。
其實,白常早就醒了。
他剛纔和娜紮在藥田裡中招,醒來的時候就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山洞之中,周圍如同一個小型工廠,娜扎則在旁邊地上躺着,昏迷不醒。
至於鬼醫剛剛施展手段祛毒救人的全部過程,白常都看在眼裡,他還找到了剛纔鬼醫揹着的袋子,裡面沉甸甸裝的全部是死人骸骨。
於是他明白了,爲何那片藥田裡氣味怪異,陰氣沖天,如果沒猜錯,那藥田的下面,全部都是死人。
這個山洞,就是鬼醫制煉藥物的作坊。
他的原材料,就是人骨!
而且,鬼醫看似是免費給人看病,但他卻收集了那幾個中毒者潰爛的皮膚,還有毒血,這些也必定成爲他的原料。
但白常同時也看出來,他在解毒之後,那三人臨走時,臉上已經籠罩了一層死氣。
所以他判斷,這個鬼醫絕不是好人。
鬼醫卻若無其事一般,慢吞吞打開鐵爐上的蓋子,從旁邊拿起一個瓶子,倒了一些液體出來灑在鐵爐中。
那鐵爐中轟的一下竄起沖天大火,他站在爐旁,又從袋子裡抓出一條手臂,丟進了鐵爐中。
沒錯,就是人的手臂,白常在後面看的清清楚楚。
隨後,他又從袋子裡取出幾條肋骨和一條大腿,也丟了進去。
原來他是用這個鐵爐在燒煉屍體,而且看起來,他燒的肯定就是他剛揹回來的屍骨!
鐵爐關閉,熊熊的火焰被籠在爐內,很快,鐵爐中就響起了噼噼啪啪的聲音,空氣中也飄起了焦臭的味道,令人作嘔。
鬼醫望着爐火,陰森森地回頭:“等我煉了這個,下一個,就輪到你們了。”
白常只是覺得好笑,不解道:“我很奇怪,剛纔那幾個人來求助,你都幫助他們了,爲什麼卻要把我們燒了呢,難道我們看起來骨頭很好吃?”
鬼醫嘿嘿冷笑着,他又走到另一個爐子旁,打開下面的鐵門,從裡面收了一小堆灰白狀的物體,有粉末狀的,還有塊狀的,放在一起,拿到了角落裡的那個小磨盤處,把那些東西全部倒了下去,隨即用手搖動磨盤,開始研磨起來。
無數粉末撲簌簌的落下,白常看着卻覺得很是眼熟。
這一幕場景,像不像他在磨製鬼粉?
甚至那個磨盤,看起來都有點類似。
那些粉末,自然就是骨灰,因爲有的燃燒不徹底,所以要用磨盤來研碎成粉末,然後,就要裝在那些瓶子裡,當成他的神藥來賣。
至於那些油脂,恐怕就是骨頭裡的油熬製出來的。
想不到這苗疆大山裡神秘的鬼醫,所用的藥,都是用人的骨灰和屍油煉的。
這時,鬼醫把那些研磨好的骨灰粉末,又倒進一個大瓷碗裡,然後轉過身,從一個罐子裡,抓出了什麼東西,撒在骨灰粉末中,用手攪拌了起來。
他就像是一個廚房的大師傅,不斷的往那瓷盆裡放各種調料,臉上卻漸漸流露出瘋狂的神色,雙手在那骨灰粉末中飛快攪動。
很快,他似乎調製完畢,轉過身,取過幾個瓷瓶,小心的開始往裡面灌藥。
白常聳了聳肩,道:“既然你不回話,那就算了,我們還有事要辦,就不陪你玩了。”
他說着,俯身背起娜扎,就要往山洞外走去。
忽然,白常面前人影一閃,那鬼醫竟真的如鬼似魅一般,瞬間出現在他的面前,伸出手抓住白常的手腕。
“小寶貝,我好不容易纔找到你這樣的骨頭,不要跑嘛,乖乖聽話,讓我把你煉成神藥。”
他神色怪異的盯着白常,滿臉都是瘋狂、得意、喜悅種種神情。
說來奇怪,白常現在道行也不低了,居然沒能避開他的這一抓,同時只覺一股極爲強大的力量透入,自己一時間竟無法掙脫。
不過,白常自然還有底牌。
“呵呵,我倒忽然很感興趣,你爲什麼偏偏選擇了我,我的骨頭難道很特殊?”
“嘿嘿嘿嘿,既然你很感興趣,那我現在就來帶你看看,我的神藥。”
他不住笑着,把白常拖到一個鐵爐旁,指着那微溫的爐火說:“你看,這裡面焙烤的是一個嬰兒的骸骨,等完成之後,研磨成粉,用我獨家秘法調製,可以治療不孕不育。”
“這是一個大學生,唉,可惜了,苗家出一個大學生不容易,卻暴病而亡。不過,用他的骨頭製成的藥,吃了就能考上大學。”
“還有這個,這是蠱師的骨頭,吃了他的骨粉,可以避除大部分的蠱毒,是不是很厲害?”
的確是很厲害,白常暗暗的想,這人用的秘法,跟白家飯店用鬼做菜倒是很像,但他用的卻是死人骸骨,遠比白家更詭異恐怖。
“可是你還沒說,我的骨頭到底有什麼用?”
“嘿嘿嘿,其實自從我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發現,你是天生靈骨,這樣的骨頭,我只吃過一次,那滋味,真是美妙極了……”
鬼醫緩緩轉過頭,望着爐火,怪異的陰笑起來。
“你一定不會相信,那個人就是我的妻子,那天晚上,我實在控制不住自己,我就把她殺死,並且直接,把身體分割成一塊一塊的,放在鍋裡煮,然後,一點點的吃了下去。”
他的聲音縹緲,就像在講一個故事。
但白常聽在耳中,卻是忽然渾身巨震。
類似的這段話,他彷彿在不久前,曾經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