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常在陰司街偶遇白無常,這個倒是完全讓他感到很意外。
更讓他意外的是,白無常原來就是邢老六所說的,那個大人物。
“我說邢老六,你們這條街上,怎麼每次我來都這麼井井有條,那些遊魂野鬼也穿的整整齊齊?”
“這個……我也不知道,可能是他們知道白爺要來,所以打扮整齊一點吧。”
“屁話,在陰司街的鬼都是無主孤魂,誰給他們衣服穿,你看他們一個個的,一個個都像有錢鬼。”
“這個,最近這些年有錢人多了,都來佈施野鬼嘛,尤其前幾天中元節,佈施的更多,所以可能就都有錢了。”
“我就不信,這裡頭一個窮鬼都沒有?”
“窮鬼有啊,當然有窮鬼啊。”
“在哪呢?”
邢老六指了指自己的鼻子,苦着臉說:“我就是最窮的一個。”
白無常說:“我看你是最能哭窮的一個,說,這次我要來的消息,是不是你走漏的風聲?”
邢老六嘿嘿一笑:“這個可不能怪我,這已經是陰司街不成文的規矩,每年中元節之後,您都要來視察,大家早都習慣了。”
白常納悶道:“可是陰司街上的鬼這麼窮,爲什麼還要假裝過的很好呢,難道他們不知道,會哭的孩子纔有奶吃嗎?”
“知道是知道,但是沒辦法,這個……算了,我還是別說太多,白爺,我還沒跟您介紹,他的名字叫白常,跟您是挺像的,其實,他是個廚子,今天是有點事情,想要求您……”
邢老六簡單的介紹了一下白常,白無常聽了之後,不由關注起了白常。
“那個陰陽飯店,原來還在開着。”
“白爺,也知道我家的飯店?”
面對這位傳說中的白無常,白常也有點小激動,小緊張,但也有些意外,他沒想到,白無常居然也早知道陰陽飯店。
“呵呵,我和陰陽飯店打交道的時候,連你爺爺都還沒出生,說吧,你找我有什麼事。”
白無常生就這一副笑面,果然比較好說話。
於是,白常放下心來,就把發生在人間的事,包括風水門,京都大廈,日本人集中營,講了一遍。
結果,這驚心動魄的故事,白無常壓根沒往心裡去。
什麼風水門,京都大廈,日本人集中營,對於白無常來說,那都是人間的事,跟他一毛錢關係都沒有。
身爲陰司鬼使,黑白無常的任務,就是掌管拘魂司。
無論人間出現什麼大災大難,還是天災人禍,不管死多少人,那都是天意,都是運數,都是前世註定的因果輪迴。
所以,白常對他說這些,完全就是廢話。
不過,當白常說到那位奇人的時候,白無常的神情終於有了些許變化。
“你所說的這個奇人,我認識。”
“你認識……”白常吃了一驚,心說這也太巧了吧?
“不錯,我認識,但你要是想要我幫你的話,這件事卻沒那麼容易。”
“呃……”
白常擡頭看了看邢老六,頓時明白了,爲何剛纔邢老六會讓自己準備送禮。
看來這年頭,要想辦事,不管是人間,還是陰間,都不容易啊。
正所謂,有“禮”走遍天下,無“禮”寸步難行。
白常撓了撓頭,一眼就看見邢老六懷裡抱着的那幅畫了。
唐伯虎真跡,虎嘯山林圖。
“白爺,這裡有幅畫是我帶來的,孝敬你老了。”
白常動作迅速,一把將那幅畫搶過來,直接遞給了白無常。
邢老六瞪大眼睛,張了張嘴,想要抗議,但看了一眼白無常,還是把嘴巴閉上了。
白無常接過畫,好奇的打開來。
“唐伯虎的真跡?這種東西好像對我沒什麼……”
他剛說到這裡,那幅畫便展開來,白無常低頭一看,後面的話頓時縮了回去。
“這幅畫你是從哪弄來的?”
白無常忽然臉色大變,看着白常問道。
白常微微一愣,沒敢隱瞞,就把這幅畫的來歷說了一遍。
“哼,沒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白常,這幅畫我收下了,但你要找的那個人,在前些年就已經投胎去了,所以,你不必找了。還有,回頭我會去找你的。”
白無常說完,身形掠起,頓時化作一陣輕煙,在原地消失的無影無蹤。
他居然跑了。
白常頓時傻眼了,目瞪口呆的看着周圍,哪裡還有白無常的影子?
邢老六氣壞了,直接蹦起來叫道:“你啊你啊,你這叫言而無信,送我的東西你又給別人,你什麼意思啊,這回好了吧,畫拿走了,事也沒辦。”
白常也一臉無奈,攤了攤手說:“我也沒想到會這樣,不過我說,你們陰間地府當官的,都這樣了嗎?不辦事都敢收禮,而且還是強行收禮,就不怕有人去舉報?”
“舉報你妹啊,誰敢舉報?這裡可不是人間,誰舉報要是被抓到,那可就妥妥的打入地獄。”
“難道就沒人管他們嗎?”
“誰管,你管啊?人家白無常這官都當了幾千年了,要是有人管,他不早被雙規了?”
“說的也是,唉,這就是地府的弊端啊,官員終身制,也不換屆,也不選舉的,哪怕你調調崗位也行啊,腐敗的溫牀是怎麼滋生的?就是這麼滋生的啊!”
說是這麼說,但白常也沒轍,拿走那幅畫的是白無常,人家雖然只比他的名字多了一個字,這層次可差了太多。
他奶奶的,上千萬的東西就這麼被拿走了,白常心裡一陣肉疼,不過想想,白無常剛纔說,回頭會去找他,這是什麼意思呢?
算了,不管他,反正要找的那個什麼奇人也已經投胎去了,估計這件事,還得自己想辦法。
“那個……老邢,我還有個事,要麻煩你。”
白常嘻嘻笑着說,邢老六一肚子氣,翻了個白眼說:“這次沒有好處,別想讓我幫你。”
“你看看,怎麼這就生氣了,這樣吧,我下次給你做個全魚宴好不好?”
“這還差不多,什麼事,說吧。”
“我記得你有那個春筍紙,給我幾張。”
“春筍紙?沒了,賣掉了。”
“什麼,賣掉了?”
“是啊,早賣掉了,那是我這僅存的最後幾張春筍紙,估計以後也不會再有了。”
白常目瞪口呆,腦袋上就像被人潑了一盆冷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