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地,深谷。
這裡是茅山九霄宮之後的一片禁地,壁立千仞,林木茂密,人跡罕至。
在懸崖之上,有着一片百米方圓的石崖,亂石嶙峋,足跡紛雜。
白常站在石崖上,望着面前一切,百感交集。
他已經想象得出,數日之前,馬瑤光在這裡和茅山衆人交戰的情景。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馬瑤光上茅山,質問黃公權,以一人之力獨抗茅山七子,一方面是爲了苗疆慘死的馬空羣,一方面,是爲了自己。
當年白常父親被逼自殺,馬空羣遠走苗疆,這一切都與茅山脫離不開關係。
但馬空羣已死,況且他的死和茅山也沒牽扯,所以可以說,馬瑤光上茅山,一大半的原因是爲了白常。
雖說當初馬瑤光負氣不告而別,但這一舉動,還是說明了,白常在馬瑤光心中的位置。
這樣的馬瑤光,白常又怎能不爲之拼命?
別說殺茅山一人,就是血染茅山,又能如何!
白常站在懸崖之巔,任山風拂過臉龐,腳下便是幽深不見底的深谷,絲絲縷縷的霧氣從谷底升騰而起,宛若仙境。
他深吸了口氣,手裡提着那個瘦小枯乾的道士,縱身而起,跳到懸崖下的一個探出的石臺上,然後,開始往山下爬去。
沒辦法,就算白常現在道行大進,也還是血肉之軀,他總不能直接跳下去,那估計不等他找到馬瑤光,自己就先摔死了……
不過現在白常的身手早已今非昔比,大約半個小時左右,就已經到了深谷之底。
那道士在白常的威壓之下,也不敢反抗,只好苦着臉,和他一起來到了深谷。
腳下是不知多少年厚厚的一層樹葉與淤泥的混合物,踏上去半個腳掌都陷入其中。
周圍則飄蕩着無盡的霧氣,嫋嫋升騰。
一股子腐敗潮溼的氣息,透入鼻端。
望了望周圍的地形,白常的心有些沉了下去。
這裡遍地都是奇形怪狀的石頭,混雜在藤蔓與老樹之間,如果馬瑤光從懸崖上面跌落,那多半是沒有幸存的機會了……
白常的臉色漸漸凝重起來,擡頭望了一眼懸崖之上,發現已經被霧氣遮蔽,什麼都看不見了。
好吧,但願茅山的人在說謊,但願馬瑤光並沒有墜落深谷。
“你說,馬瑤光跌落深谷,到底是真是假?”
白常伸手掐住那道士的脖子,就像抓着一個小雞仔一樣,毫無反抗之力。
那道士掙扎道:“真的,當然是真的,那天我們一起親眼目睹,絕不會有錯。”
白常又冷冷道:“既然她墜落深谷,理應必死無疑,爲什麼你們說,她肉身將毀,魂魄無依,這番話的依據何在?”
那道士道:“這個……我們從來沒這麼說過啊,你是在哪裡聽說的?”
白常想了想,這句話實際上他是從伊勝口中聽來的,說是茅山的洛道長傳出的消息,但現在洛道長還在九霄宮昏迷,估計也無法對質。
“我給你二十分鐘的時間,帶我在這深谷裡找到馬瑤光,無論生死,如果你找不到,你就去死。”
白常依然掐着他的脖子,絲毫沒有放鬆。
這道士苦着臉道:“拜託,這深谷我也沒有來過,況且這麼一大片,我到哪去找啊?”
“你不找也可以,那麼,你已經沒用了。”
白常手掌一緊,頓時扼緊了道士的脖子,微微用力,只聽到對方頸骨傳來咔咔的聲音,幾乎要寸寸斷裂。
“不、不要……我……我……”
道士驚慌失措,不住的拼命從喉嚨裡擠出聲音,雙手揮舞掙扎,想要扳動白常手臂,但白常這隻手臂就如同鐵臂一般,他的掙扎根本都是無用功,無法掙脫分毫。
見他掙扎呼救,白常手上的力道略微鬆了一些,冷聲道:“我再問你一句,十五分鐘的時間,帶我找到馬瑤光,有沒有問題?”
“沒問題,沒問題……”
這道士再不敢廢話,滿口答應,臉上露出了生不如死的痛苦之色。
白常冷哼一聲,這才放開手,道:“算你聰明,不然一會就變成十分鐘了。”
這道士大口大口的喘息着,手捂着脖子的位置,一臉驚恐第說:“我一定努力,儘量幫你找到。”
“不是儘量,是必須,否則,你還是要死。”
“是是是,必須找到,必須找到……”
白常看着已經徹底老實的道士,臉上浮現出一絲殘忍的邪笑。
只是,連他自己,也沒有意識到這一點。
這道士看到白常可怕的笑容,渾身毛骨悚然,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
“前面帶路,記住,你只有十五分鐘。”
白常揮了揮手,想想又道:“你叫什麼名字,我這人心地善良,如果待會殺你的時候,知道你的名字,我會給你念一遍往生咒的。”
道士苦着臉道:“我叫玉成子,茅山七子排名第七,我的師父是……”
白常打斷了他道:“我不想知道你的師父是誰,天王老子也沒用,帶路吧,玉成子道長。”
玉成子無奈,他此時已經深深後悔,剛纔在精舍之中爲何要出手偷襲,否則的話,倒黴的其實未必是他。
於是,玉成子帶路,兩人開始在深谷之中尋找起來。
白常還不覺得如何,可是苦了玉成子,他位居茅山長老之職,平時也是養尊處優,此時在這種地方深一腳淺一腳的前行,簡直是讓他苦不堪言。
可對於小命來說,這些都不算什麼了。
只是這深谷之中地勢複雜,面積廣袤,兩人沿着谷底的亂石一路前行,在每一處草叢灌木林碎石縫隙之中仔細尋找,一直找了十分鐘左右,沒有絲毫的痕跡。
“你到底能不能找到,還有五分鐘了。”
白常冷冷提醒道,玉成子苦着臉道:“是是是,還有五分鐘,但是,但是這地方這麼大,要找一個人無異於大海撈針,十多分鐘根本不夠用啊。”
“那我不管,辦法你自己想,如果找不到,我就殺人。”
“這……”
白常簡直絲毫不講道理,玉成子萬般無奈,跳上一塊石頭往周圍看去。
忽然,他指着一個地方大喊起來。
“快看,那裡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