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羅剎沒有實體,這一咬則是將怨氣注入羅亞身體內。路亞只覺得一股冰冷的氣息順着他的脖子朝全身蔓延,身上剎那間便因爲低溫而籠罩起一層白霜。
羅亞反手一掌,畫在手上的三清陽火破邪符將鬼羅剎打的脫落下去,然後摸出一張符咒,匆匆在傷口上一貼,誅魔刺順勢往前,又刺中了一個想要靠近的鬼羅剎。
誅魔刺是流傳了上千年的兇器,就算是鬼羅剎都抵擋不住。羅亞只聽到隱約間一聲哀嚎,一隻鬼羅剎飛快的遁入濃霧之中。
兩人凍的渾身發抖,背靠背站在一起。鬼羅剎忌憚羅亞手中的誅魔刺,不敢過分逼近,但是兩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活人魂魄,卻讓鬼羅剎蠢蠢欲動。
終於有鬼羅剎忍不住活人魂魄的誘惑,嗖的一聲竄了過來。它避過了威脅比較大的羅亞,朝豆芽菜撲去。
豆芽菜怒罵:“滾!”
棒球棍揮舞的虎虎生風,卻奈何不得鬼羅剎。那東西有形無質,對豆芽菜的棒球棍視若無睹,輕飄飄的就要貼近豆芽菜。
羅亞大叫:“別讓它上身!”
豆芽菜大駭,普通鬼上身最多也就是控制一下自己身體,總有辦法驅逐出去。可是這鬼東西一旦上身,就會吞食自己的魂魄,輕則落得一個植物人的下場,重則當場喪命。
情急之下只好扔掉棒球棍抱頭鼠竄。再看羅亞,已經被五六個鬼羅剎重重圍起來,有一個甚至伏在了他的肩膀上,一張慘白的人臉在羅亞肩膀上探出,張開大嘴,就要對着羅亞脖子咬下去。
兩人已經被逼到了絕境,眼看就要被鬼羅剎吞掉魂魄,忽然間一陣隱約的呼喊從不遠處傳來,幾束光芒透過濃霧射過來,分明是強光手電的光芒。
準備下手的鬼羅剎頓時停下了手裡的動作,然後就像是受到了驚嚇的兔子,鬼羅剎們紛紛猶如鬼魅一樣朝濃霧中竄去,片刻之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
羅亞愣住了,就連豆芽菜也呆住了,這來人到底是誰?竟然讓鬼羅剎害怕到如此地步?
手電的光束越來越近,過了一會,七八個人影從濃霧中走來,一個驚喜的聲音道:“找到了!在這!”
來人器宇軒昂,一身警服,赫然是山下派出所的民警!
羅亞瞬間明白爲什麼鬼羅剎會退去了,警察天生帶有正氣,最能辟邪,而且有警察配槍,更是鬼羅剎這類東西的剋星。
所以警察還沒靠近現場,鬼羅剎已經感應到了這羣人身上的正氣,於是狼狽而逃。
羅亞和豆芽菜現在的形象狼狽極了,渾身都是血跡。有跟矮冬瓜和瘦高個搏鬥是留下的,有的則是因爲崎嶇的山路造成的。爲首的一個警察穿着深藍色的警服,笑容滿面:“終於找到了,小夥子,是你報的警?”
豆芽菜頓時癱倒在地上:“警察大哥,你們來的可真及時。”他這話說的可真沒錯,要是再來晚一點,怕是找到的就是兩具屍體了。
那警察拿起對講機,道:“各單位注意,已經找到求救人員。”他笑道:“爲了找你們,我們足足動員了附近五個派出所四十多個警員。我們走吧。”
羅亞道:“等等,警察大哥,這裡有人涉嫌兇殺!我們剛從這逃出來。”
那警察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說的是什麼,但是你不用擔心,這件事其他部門會處理的。”
幾個年輕的警員過來,給兩人稍稍包紮了一下傷口,然後攙扶起他們離開。半個多小時後,才終於回到了停車場。
停車場裡停着十多輛警車,紅藍兩色的警燈閃爍不定。直到現在這個時候,羅亞才真正的鬆了口氣。
摸了摸揹包中的銅鏡,羅亞心稍微穩定下來。如果沒猜錯的話,林瑤的魂魄就在這裡面,到時候只要破掉銅鏡上的封印,林瑤就安全了。
至於矮冬瓜和那個瘦高個,反正時間還長,總有時間來慢慢調查,看他們到底是什麼人。
羅亞正在想着,忽然一種被窺視的感覺。他四下張望了一眼,發現周圍都是來來往往民警。他不動聲色的掃視了一圈,恰好發現一個身穿便衣的男子鑽進了一輛警車之中,警車發動起來,很快順着山間公路消失在黑暗中。
羅亞心中一動,那人是誰?
來不及多想,那個身穿警服的青年警官來到兩人面前,在燈光之下,羅亞纔看出這個警官長得十分英俊,有點像電影中的古天樂。臉盤方方正正,眉毛濃黑,臉上始終帶着和煦的微笑。
“兩位,我姓何,跟我去做個調查可好?是關於那件事的。”他對羅亞渣渣眼睛,將“那件事情”幾個字咬的特別重。
羅亞心中一動,道:“當然可以。但是我們現在還急着救人。能不能換個時間?”
何警官笑道:“沒問題。這是我電話,如果忙完了,就打我電話。”他從上衣口袋拿出便籤和碳素筆,龍飛鳳舞的寫下一連串號碼交給了羅亞。
羅亞接過一看,上面寫着“何紹”兩個字,字跡很工整,電話號碼清清楚楚。
何紹道:“既然這樣,我先去忙了,記得聯繫我。”揮揮手,轉身離開了現場。豆芽菜拿過名片看了一眼,嫉妒的道:“這小子長得人模狗樣,字寫的也這麼漂亮。”
羅亞道:“別亂說,咱們快回去。”他隱隱覺得有點不妙,因爲如果光是救援他們兩人的話,似乎用不到出動這麼多人。還有那個何紹,看氣度和警銜明顯不是普通的派出所民警,他們難道也是爲了那個山洞的事情而來?還有那個鑽進警車的便衣男子,又是誰?
羅亞正在思索,豆芽菜已經將身上稍微收拾了一下,他招呼羅亞:“走!這次咱們可立功嘍。”
羅亞搖搖頭,將這些想法拋出腦海。兩人鑽進了GTR裡面。車輛發動起來,直奔林家。
到達林家在青木苑的別墅,天色已經大亮了。外面的保鏢依然盡忠職守的盯着一切可疑的人。豆芽菜和羅亞折騰了一夜,形象很是狼狽,看的保鏢們都微微皺眉。
剛推開別墅大門,一股濃濃的薰香味道從裡面散發出來。寬大的客廳裡密密麻麻的站着十幾個人,都將目光放在中間三個人身上,根本就沒有注意到羅亞和豆芽菜的到來。
而在客廳正中央不知道什麼時候搭起了一個祭壇,祭壇擺放着蠟燭香紙,硃砂雄雞等物,祭壇面前三個身穿道袍的大師肅然站立,手持法器。
羅亞和豆芽菜面面相覷,這到底是在鬧哪出?
正中央的李天師手持桃木劍,陡然朝虛空中穿刺,口中唸唸有詞,桃木劍上掛着一張黃色的符紙,紙張畫着複雜的符文,他猛地一揮桃木劍,符紙瞬間燃燒起來。
說來也奇怪,符紙燃燒產生一抹淡淡的青煙,竟然凝而不散,反而在大廳中盤旋來去。李天師叫道:“諸位道友!還不動手!”
身邊兩個大師立刻盤坐在地上,一人手持拂塵,另一人則拿着一個陰陽八卦。兩人的頭頂上也冒出一股青煙,跟盤旋在大廳上的青煙糾纏在一起。
李天師似乎很吃力,他努力維持着桃木劍刺天的動作,額頭上已經滲出細密的汗珠。
林母在幾個親朋好友的簇擁下緊張的觀看着,她們身後,就是林瑤的房間。
過了片刻,三道青煙忽然散去,李天師裝模作樣的鬆了口氣,道:“好險,好險。”
兩個坐在地上的大師也睜開眼睛,彼此相視一笑。然後收起了手上的法器。
林母緊張的道:“李天師,事情可還順利?”
李天師捋了捋鬍鬚,說話間頗有仙風道骨的樣子:“我們已經找到了奇魘,現在它就在大廳之中。”
林母大驚失色,道:“它還在?那阿瑤呢?阿瑤怎麼樣了?”
李天師微笑道:“不必擔心。雖然奇魘攝走了林小姐的魂魄,可是我們道門弟子也不是好惹的。看到那青煙了嗎?奇魘已經放棄了林小姐的魂魄,獨自離開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林小姐兩天之內肯定會醒過來。”
林母大喜過望,連聲道謝。可是她身邊一個穿着珠光寶氣的貴婦卻狐疑的道:“這樣就行了?”
李天師臉上微微露出不悅神色:“夫人這是什麼意思?或許在您眼中看來只不過是一件很簡單的事情,但是用靈魂跟奇魘溝通,我們付出的努力豈是普通人能察覺到的?”
那貴婦滿臉通紅,不再說話了。林母卻不敢惹怒李天師,急忙道:“三位大師,請先下去休息。答應你們的,我們絕不會少了。”
李天師這才笑眯眯的道:“當然,我等道門弟子絕不是貪財之人,只不過道法講究付出與回報,只有付出了,才能得到相應的回報。”
林母等人連勝稱是,表現的恭恭敬敬,三位大師又相互恭維了一番,纔在衆人的目光中離開了這裡。
豆芽菜和羅亞面面相覷,敢情兩人在外面拼命的時候,這些裝神弄鬼的神棍卻在這裡大騙錢財?豆芽菜氣不過,當場就想要攔住這三人。但是羅亞卻一把拽住了他,低聲道:“別衝動,救人要緊。”
豆芽菜低聲咒罵了幾句,趁着衆人將注意力都放在三位大師身上的時候,一頭鑽進了林瑤的房間。
林瑤已經昏迷了兩天,雖然有私人醫生精心照顧,但是病牀上的林瑤明顯削瘦了很多。她躺在雪白的牀單上,雙目緊閉,就像是睡着了一樣。
病房裡只有那個叫唐鎮的私人醫生。他似乎很不喜歡那些裝神弄鬼的大師,所以面色很不好看。他知道豆芽菜其實是林瑤的未婚夫,所以也沒阻攔,只是招呼了一聲,便繼續擺弄屋子裡的一些醫療儀器。
豆芽菜對羅亞使了個眼色,低聲道:“羅神棍,沒問題吧?”
羅亞回答:“放心,這種低級的攝魂鏡我還能控制,放心吧。”他背對着唐鎮,將攝魂鏡取出來,輕輕揭開上面的黑布,銅鏡上頓時映照出羅亞的臉龐來。
這面銅鏡明顯是現代工藝製造出來的,只不過被施加了術法,成爲可以困人魂魄的攝魂鏡。這種手段在茅山道術裡就有記載,一些陰陽先生也能破解掉。當然,如果用真正的古鏡做成攝魂鏡,就不是羅亞這種程度能解開的了。
解開攝魂鏡的方法很簡單,因爲攝魂鏡不能見血,一旦見血就會徹底失去應有的效果。如果這樣的話,被禁錮的魂魄就會衝出攝魂鏡,要麼稱呼孤魂野鬼,要麼幸運的找到自己的軀體,然後魂魄歸位。爲了以防萬一,羅亞還在左手上畫了一道“聚陰起靈禁錮符”,專門用來防止林瑤的魂魄受到驚嚇四處亂竄。
將食指咬破,一滴鮮血落在攝魂鏡上面,就像是一塊石頭投進了池塘,血液在攝魂鏡表面上蕩起一層漣漪,然後飛快的消失不見。
一道陰寒的氣息從攝魂鏡裡衝出來,下意識的想要逃走,但是羅亞左手輕輕揮舞,“聚陰起靈禁錮符”起了作用,將林瑤的魂魄壓制下來。因爲脫離了肉體,林瑤的魂魄變得無知無識,被“聚陰起靈禁錮符”一壓,便順勢朝林瑤身體內鑽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