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天后,千葉島雲州軍港,早晨。
這是雪月將軍統領的新軍艦隊的駐防地之一,戰艦雲集,雷達遍佈,尖尖的防空導彈直指蒼穹。除了少數執行日常巡邏警戒任務之外,此時絕大多數戰艦都安靜地停泊在海面上。艦艇兵們正在各自長官的帶領下晨跑,口令聲此起彼伏,忙碌而有序。
一輛軍車從外面駛入,直奔10號碼頭,停下來後下來兩名身穿新軍的天藍色制服的軍官,戴着船形帽,一男一女,男的帥氣,女的俊俏,兩人都是少校軍銜。
女少校對男少校做了個請的手勢,微笑道:“唐少校,這就是你的座駕了,好好欣賞下吧。”
好幾個人早已得到通知,列隊在登艦口等候,此時一齊向兩人敬禮,注目看着唐笑雨,臉上露出笑容。這幾個人當然是柱子、眼鏡、雲雪和夏雪兒。
即使是夏雪兒,此刻臉上也露出了一絲微笑,不過很快就又收斂了起來。
這兩人自然就是尤娜和唐笑雨了。雪月爲了便於唐笑雨的指揮和交流,專門派尤娜和他搭檔,並授予他少校軍銜。只不過在名義上尤娜纔是艦長,唐笑雨只是副艦長,而且還要改名叫做“唐曉雲”,不然履歷不好做。唐笑雨這個名頭雖然不響亮,但爲了便於隱藏,還是用假名爲好。
唐笑雨對衆人擺了擺手,示意稍息,自己仰頭看着眼前這艘龐大的銀灰色戰艦,滿心興奮。雖然她既不屬於聯邦,也不屬於自己,但這將是自己跨進人生大轉折的跳板。要向太子復仇,在這個航天艦隊碾壓一切地面常規火力的時代來說,靠步兵是基本沒希望的。要實現這個遠大目標,必須指揮戰艦,最好是艦隊,才能和太子拼個你死我活。
和雪月介紹的一樣,這艘戰艦從艦首到艦尾總長達到了300米,一眼幾乎望不到盡頭。她的整體外形是漂亮的流線型身材,披着厚厚的合金裝甲板,艦首略尖,脖子細長,從腹部開始逐漸擴張寬度,伸出兩對寬大的飛行翼,尾部還有平衡翼。腹部下方有16個進氣口,不過如果需要降落到海面航行就會關閉。6門主炮分別裝在左右兩側和腹部,副炮則分散各處,包括頂板也裝有,平時隱藏在裝甲板後面,戰時纔打開裝甲板露出來。兩座導彈垂直髮射裝置腹部和尾部各一座,都裝在頂板上。尾部有一座小型機庫,搭載兩架垂直起降的小型戰機作偵查和護航。煙霧彈誘餌彈等自保設備遍佈各處。
和水面艦艇不同,航天巡洋艦的頂板是封閉的,沒有高大的桅杆,只有少數小型建築,用來安放雷達和通訊天線。艦橋是在戰艦內部的,所有戰鬥部門也是在戰艦內部,風吹不到雨淋不着,缺少了一些傳統海軍的激情,但多了安全性。
唐笑雨不由看了夏雪兒一眼,心想呆在戰艦內部,基本上是不會被子彈擊中的了,但也難說得很,如果被對方火力穿透護盾和裝甲打進戰艦內部,誰遭殃還是未知數。
沒辦法,若是真正投入戰鬥,除了躲在後方深入地下防空洞的統帥,誰都無法確保安全,不會因爲長得帥長得漂亮就得到命運的憐惜。
戰場的殘酷,就是這般吧。
柱子見唐笑雨仰頭看了半天還有些戀戀不捨,還不登上戰艦,不由調侃道:“唐司令莫非是嫌這艘戰艦太小,又只有1艘,掉了自己司令的價?”
唐笑雨笑道:“不,我很滿意。唯一不滿意的就是戰艦外部噴的標誌是大唐帝國的金龍,舷號130也不是個吉祥數字。”說到這裡,他回頭問尤娜:“尤娜艦長,這艘戰艦的命名是什麼?”
尤娜笑道:“大唐政府給的命名有些奇特,都是用動物名稱命名的,要搞什麼十龍十虎十獅十豹十象。龍是航天母艦才配用的,虎字號用來命名巡洋艦。我們這艘戰艦的名字是飛虎號。”
柱子道:“這什麼破名字,一點也不合理。按他們這樣子排下去,到了那些小型艦艇用什麼來命名?小老鼠?還是小蛇?”
唐笑雨道:“那你覺得應該怎麼命名?”
柱子道:“很明顯,我覺得用首任艦長的名字命名最爲簡單方便,比如我們這艘就叫尤娜號,又好聽又好用,還不用擔心重複。你看雪月將軍的座駕不是就用雪月來命名?”
尤娜笑道:“哎喲,我可不敢當,照你這麼說,應該叫唐笑雨號纔對。”
唐笑雨道:“不好,長了,不好念。照我說,兩個字最好,叫尤娜號確實比較好念又好記。”
夏雪兒淡淡的道:“我覺得還是等你有了自己的戰艦再討論這個問題比較有意義。現在討論也是白費心思和口舌。”
柱子道:“哎喲,夏大小姐,人不能沒有夢想啊!我生平最佩服的一位藝人曾經說過,做人如果沒有夢想,那跟鹹魚有什麼區別?再說現在我們都是艦艇兵了,說自己是鹹魚是非常不吉利的,這意味着戰艦掉海里去了,我們全淹死了,被人家曬成了鹹魚。”
夏雪兒白了他一眼道:“沒跟你說話。還有,拜託你不要叫我夏大小姐,聽起來就怪怪的。”
柱子一臉無辜地說道:“這不能怪我啊,要怪就只能怪你姓什麼不好非要姓夏。你要是姓趙,那就是趙大小姐,你要是姓……”
夏雪兒又白了他一眼。唐笑雨趕緊道:“好了別說了,我迫不及待地要登上戰艦去到處看看了。哈哈,雖然我現在是副艦長,但好歹也掛上了艦長的名頭了,哈哈。”
正說着,晨跑回來的艦上士兵列隊跑了過來,整整齊齊地列成一個方陣,向尤娜敬禮。尤娜還了一禮,右手向唐笑雨擺了一擺,說道:“我給大家介紹下,這就是我們的副艦長唐曉雲少校,我不在的時候,他就是最高指揮官,你們的行動都要服從唐副艦長的命令。明白了嗎?”
衆人一齊向唐笑雨敬禮,齊聲答道:“明白,長官!”
唐笑雨也還了一禮,心裡有些小得意。自己還是個輕步兵的時候,哪有那麼多人向自己敬禮,更別說稱呼自己長官了。
柱子和眼鏡都向他擠眉弄眼,用意自是揶揄他的小得意。
尤娜又點了幾個軍官的名字,讓他們出列,向唐笑雨介紹,這些都是艦上的各部門負責軍官,通訊長袁芬,槍炮長馬雷,雷達長張帆,電機長劉志軍,士官長趙鐵,軍務長範疇等,還有幾個帝國人,是各部門教官、電子工程師和維修工程師。
電力部門不用說,是給全艦提供動力能源的,是戰艦的根本所在,沒了動力就一切結束。通訊部門負責收發外界通訊,是戰艦指揮官的對外喉舌。槍炮部門負責戰艦上所有武器包括戰機,不過爲了方便管理設了一個專門管理戰機的副職。雷達當然是負責警戒雷達的,也負責維護各種火控雷達。士官長管理所有軍官以下的艦員,軍務長管理內務,也就是管理伙食和全艦衛生的。
唐笑雨問道:“誰掌管航行部門呢?”
尤娜微笑道:“未定,暫時由夏雪兒擔任。”
唐笑雨點了點頭,向夏雪兒望了一眼,見她肩上佩着上尉軍銜,柱子眼鏡和雲雪都只是少尉軍銜,心想雪月對夏雪兒明顯是很看重的。航行部門就是駕駛戰艦的,非聰明機變的人不能擔任。畢竟戰時大家的生死存亡和駕駛員的水平有很大關係。
當下衆人登上戰艦,進入戰艦內部。這艘巡洋艦的內部空間雖然遠不能和雪月的座駕相比,但好歹是一艘重型巡洋艦,內部空間還是比較寬敞的,6個人並肩行走也不會覺得擠。通道兩邊的艙壁很光滑,上面有不少全息顯示屏,尤娜介紹說是用來監控戰艦內部環境和各種功能性開關的。
艦內還有些雙人一組的士兵持槍巡邏,要害部門門口也有武裝士兵警戒,開門還要刷卡,核心部門作戰情報室(艦橋)還要掃描虹膜,這些安保措施自然是爲了儘量減少意外。尤娜早給了唐笑雨電子卡,此時又把唐笑雨的虹膜加入密碼庫。
其他人都先散去,尤娜陪着唐笑雨巡視一番,將他帶向艦上餐廳。唐笑雨奇怪道:“戰艦停泊時也要在艦上吃飯的麼?”
尤娜微笑道:“是的,我們的軍制是所有官兵都必須吃在艦上,睡在艦上,培養把戰艦當成自己妻子的意識。你要知道我們的口號是‘戰艦就是你的妻子,你要用你的生命保護她’。”
唐笑雨笑道:“那要是士兵鬧着要離婚怎麼辦?”
尤娜道:“那就是他感情不堅貞,終生不得再次進入戰艦,也不會得到重用。”
唐笑雨聳了聳肩,心道還真是怪異。好吧,或許就是意識形態的差異了。
到了餐廳門口,尤娜優雅地做了個請的手勢。唐笑雨禮讓道:“女士優先。”
尤娜笑道:“今天是你第一次登上戰艦,是個特例。你先請。”說着推開門給他。
唐笑雨笑了笑,舉步踏進,一眼只看到空無一人,正感詫異,左右兩邊忽然各有一股冒着泡沫的水箭向自己射來,鼻中還聞到一股酒味。唐笑雨猝不及防,被射個正着,被淋了個滿頭滿臉。
餐桌底下突然變戲法般涌出一羣人,各處也都有人涌出,大聲歡呼,一邊手持香檳酒瓶向唐笑雨噴灑酒水,一邊高叫道:“歡迎副艦長登艦指揮!”
唐笑雨雙手抱頭,轉身就想逃,卻見艙門已被關上,自然是尤娜乾的。他只好等到衆人噴灑完畢,自己已是滿身酒水。他這才抹了一把臉上流淌的酒水,迅速掃了一眼,見到左右最靠近自己正手持香檳酒瓶向自己噴射的正是柱子和眼鏡這倆二貨,笑罵道:“一看就是你倆出的餿主意!”他瞥眼又見到夏雪兒和雲雪也在人羣裡,正偷偷地放下手裡的酒瓶,抿着嘴直樂,於是攤了攤手:“好吧,連你倆也被他們兩個二貨帶壞了。”
柱子一本正經地說道:“瞎講,是尤娜艦長跟我們說的,這是艦上人員歡迎新成員的方式,要在第一天就讓新成員融入集體。要是這個新成員不能接受這種歡迎方式,那麼艦上的集體也不能接受他,很快就會調走。要是能接受呢,那大家就是一條船上的兄弟姐妹了。唐司令,你是接受呢還是不接受?”
唐笑雨不說話,瞥眼見到柱子腳下還有一瓶,當下老實不客氣地一把搶過,咬開蓋子,用大拇指按住瓶口,晃了幾晃,對着衆人就噴。衆人大聲歡笑,也搶着拿起另外的酒瓶,繼續猛噴起來。
餐廳裡頓時歡聲笑語,一片歡樂。
吃過早餐後,各人都換了衣服,各就各位。尤娜在餐桌上宣佈過,新入列戰艦,衆人也幾乎都是新人,仍然要繼續實操訓練。玩鬧歸玩鬧,訓練是必須要做的。
尤娜和唐笑雨都站在作戰情報室(艦橋)裡。最中央是一個巨大的全息沙盤地圖,四周圍着沙盤地圖擺了十多張桌子,上面都整齊地擺放着各種儀器,各自浮空立着好幾個大大小小的全息屏幕,可以根據實際需要用手勢改變大小和排列。四面艙壁上,朝向艦長位置有一個巨大的屏幕,其他三面都是相對小一些的屏幕,顯示戰艦內外信息。這就是一艘巡洋艦裡最核心的部門,所有機密數據都在這裡,接收外界信息,向全艦各部門下達指令的地方。各部門長也幾乎都集中在這裡,只有電機部、士官部和軍務部不在。
夏雪兒和眼鏡都在航行部實操,夏雪兒是主操作,眼鏡是實習的輔助駕駛員。教導他們的是一個帝國教官,從旁指導。
各部門長陸續向這邊報告:
“天氣狀況良好,陽光和煦,氣溫5度,西北風4級,溼度85,PM2.5濃度88,理想的航行天氣!”
“電力部門情況良好,準備就緒!”
“雷達信息良好,準備就緒!”
“槍炮情況良好,準備就緒!”
“通訊情況良好,塔臺已授權航行,可以升空!”
……
尤娜看了一眼唐笑雨,唐笑雨點了點頭,右手一揮,說道:“立即升空!以巡航速度駛向目標地點!”巡航速度是術語,指的是在最小消耗的情況下所能維持的航速,對這艘伯克級巡洋艦來說就是120節(120海里每小時)。除非特殊需要,一般都是用巡航速度航行,減少能量消耗。
夏雪兒立即應道:“是!立即升空!”說着立即伸手在面前的主屏幕上的一個黃色選項上按了一下,又運指如飛地在各處屏幕上如飛般點來點去。這些都是升空準備的完成情況。她人本來就身手敏捷,習慣操作全息屏幕,玩這些對她來說簡直是輕車熟路。
在她的操作下,飛虎號航天巡洋艦緩緩升起,帶起老大一片水花,嘩啦啦地四下滾落。漫天水花中,龐大的巡洋艦如巨鯨出海,斜斜向天空飛去。隨着腹部進氣口打開,戰艦上升速度越來越快,很快就達到預定的8000米高度,和其他一同起航的戰艦在空中完成編組,加速達到巡航速度,穿雲破霧,穩穩地向預定的目標海空飛去。
升空過程中,各部門的報告仍然陸續傳來,數據都很穩定。等到完成編組維持巡航速度後,各部門便都沉默下去,只是各自盯着各自的屏幕。數據有設定有警戒線,超過警戒線的話,就算人沒注意到,電腦也會立即報警。
唐笑雨走到位於艦首位置的駕駛艙,看着夏雪兒操作戰艦,見她這麼快就能實際操作,不禁暗暗佩服。
雪月很適時地發來了通訊:“唐副艦長,第一次指揮戰艦上天,有何感想啊?”
唐笑雨嘿嘿一笑:“我的人飛上了天,心也跟着一起飛了上來,感覺好極了!不過你怎麼知道的?”
雪月微笑道:“我今天就在塔臺那裡,親眼看着你的戰艦起飛。夏家妹子駕駛的吧?飛得很好。唐副艦長,我對你們可是寄予厚望啊!”
唐笑雨感謝道:“是!謝謝你的提拔和栽培!”
雪月又微微笑了一笑,說道:“指揮戰艦作戰可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你懂的人家也懂,說不定人家做了多年艦長的,經驗遠比你豐富,會玩些你也想不到的花招。不干擾你了,你好好學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