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安遠出了事,我跟慕錦川都心事重重的。
慕錦川再度對蕭安遠產生熟悉感,又說出“他倆共同忘記了一段往事”這樣的話,我一顆心總是安定不下來,總覺得……似乎有什麼,正在前路上等着我。
夜色下,慕錦川側着身子,站在打開的窗戶前,似乎在想着心事。
不言不語的慕錦川總有種無形的威嚴,逼迫着所有的人,連靠近他都不敢。
我半躺在沙發上,單手託着腮,無聲的嘆了口氣。
慕錦川出了半個鐘頭的神,我也跟着想了半個鐘頭的心事,後來,慕錦川關了窗戶,徑自去了書房。
“主人,你不高興嗎?”我身上一重,泡泡整個兒壓了上來,“平時主人這時候都睡着了。”
爲了晚上的工作不犯困,我一般都會在八點鐘左右先睡一覺,這時候都快九點了。
我唉唉嘆了口氣,雖然我對蕭安遠住進老宅是反對的很,可既然商量好了三個人一起努力,就已經做好了三人行的準備,誰能想到……
看了眼白嫩可人的泡泡,我的心跳驟然加快了一下。
爲了泡泡的安全着想,我是不是,該把這小孩先送走,等風波平息了,再帶回來?
晚上十點左右,我家門口突然有了些微的動靜,像是有人在敲門,我想起身去開門,剛起身就傻住了——
那個聲音,不是有人敲門,而是有什麼東西,不斷的落在門上吧?
那響動密集的很,差不多每秒都能響上五六下,誰敲門會這麼敲,神經病也做不到啊。
泡泡在他的房間玩電腦,慕錦川在二樓,一樓就我一個人,更要命的是,我跟外面那東西,只隔了一道門、一堵牆壁!
我渾身僵硬,心裡也打起鼓來,這麼晚了,不是鬼敲門吧我去。之前也不是沒有過鬼來找慕錦川,但都是直接去了慕錦川所在的地方,從來沒打擾過我啊。
敲門聲還在繼續,我輕輕擡起腳,試着走了一步。
老宅內空調開的很低,我穿的是薄絨拖鞋,踩在地板上,連絲聲響都沒有。
上帝保佑!
再也顧不得其他,我飛快衝上了樓,推開書房門,空蕩蕩的房間讓我心頭一涼,差點丟臉的淚奔,忙不迭的又跑回了臥室。
臥室裡開着燈,慕錦川正坐在窗戶下,端正着坐姿,提着只狼毫毛筆,正在專心畫着一張符咒。
畫符最忌分心,我忍了忍,小步挪到了他身後,眼巴巴的等着他那張符畫完。
不同於現代的各種水性筆,用毛筆能寫出一手漂亮字體的人,光是看那人握筆的姿勢,以及筆下濃墨流轉,留下一個個養眼的字跡,那場景,簡直帥的讓人想哭。
我原本是上樓來“通風報信”的,可一看慕錦川這一手,頓時什麼都忘了,一會看看他握筆的手,一會看看他專注的帥臉,一顆心火熱火熱的。
“口水要流出來了。”
慕錦川打趣的聲音傳來,我猛地回神,條件反射捂住嘴。
“夏欣,是你對不對?”樓下突然傳上來一聲大叫,分明是蕭安遠的聲音。
我愣了
一下,抿着脣走到了窗戶前,低頭一看,果然是蕭安遠。
看見了我,他那把紅傘法器又不受他控制的冒了出來,速度飛快的衝到了窗戶前,晃動着傘頭,在窗戶玻璃上,敲出急促的聲響。
聽着那熟悉的節奏,我滿頭黑線,剛纔,就是這玩意兒敲的門吧?!
“夏欣,白天那會我腦子裡亂,沒能跟你解釋清楚,你相信我啊!”蕭安遠在下面大叫,從我的角度看下去,他的情況不怎麼好,聲音裡透着隱隱的虛弱。
“那些事都不是我乾的,我只拿過一張皮子,你不是知道的嗎,我可以對天發誓,那些事是別人陷害我的!”
蕭安遠可以說別的事不是他乾的,因爲誰都沒有證據,可白天的那具屍體,以及蕭安遠手裡的人皮,卻讓他根本就解釋不了。
我低頭看了眼默不作聲開始畫第二張符咒的慕錦川,沉默着不去接蕭安遠的話。
我不說話,蕭安遠就一直在下面解釋,說是解釋,聽起來更像是表白,蕭安遠拿不出證據,唯一抓着的,就是我跟他認識,請我相信他的人品。
慕錦川一張符畫完,起身站在了我身邊,他看了一眼蕭安遠,聲音裡帶着淡淡的寒意:“蕭將軍莫非是白天沒打夠?”
蕭安遠氣得在下面哇哇亂叫,語速極快,腔調也是古古怪怪的,不像是我們常說的普通話,我是沒聽清他在說什麼,不過看那樣子,也知道是在罵慕錦川的壞話。
慕錦川越聽臉越黑:“你趕緊走,不是說有人陷害你麼,自己去查,查清楚了再來跟我們解釋。”
赤紅的靈力呼啦一下捲了上來,蕭安遠的怒意幾乎要化爲實質:“要不是你打傷了我,我至於在外面被人追擊?!”
我摸了摸下巴,覺得這情況似乎有哪裡不對勁兒。
慕錦川那意思,是相信蕭安遠被陷害的了?
那麼,白天蕭安遠重傷,慕錦川全身而退……
“說老實話,你白天是不是……嗯哼?”蕭安遠跟慕錦川的實力旗鼓相當,哪會比出那麼懸殊的差距來。
我不滿的掐了慕錦川一把,看出來了都不告訴我,真是好樣的!
“欣欣,你誤會蕭安遠了。”
慕錦川伸手拍拍我的頭,眼裡帶着些許嚴肅,“蕭安遠雖然消失數百年,但關於他的事蹟,在鬼怪中一直流傳甚廣,雖然兇名赫赫,可蕭安遠也絕對是個君子。”
“蕭安遠這個人,做了就是做了,不會否認,更不會想方設法去掩蓋,就像他找來老宅那次,他搶了別人的人皮,就會堂堂正正的告訴你,而不是騙你說那就是他自己。”
“也虧得他實力強大,不然,這樣的脾性,被人冤枉都是輕的。”
我默默囧了囧,堂堂將軍府的主人,被慕錦川這樣一說,跟個缺心眼的耿直二貨似的。
能帶兵打勝仗的,哪可能沒幾個心眼,蕭安遠這種,明顯就是所有的心眼,全用在打仗上去了,生活中半點沒留。
聽到慕錦川這樣說,我不禁暗暗鬆了口氣。
其實,我在最開始的時候,也覺得蕭安遠可能是被利用了。
再
怎麼說也共同生活過幾天,蕭安遠給我的感覺,就是個坦率到不講心機的。
我當時懷疑事情是他做的,可心裡也存着疑惑,以蕭安遠的實力,將人直接毀屍滅跡根本不成問題,爲什麼單單取走臉皮,給自己招惹禍端呢?
蕭安遠若是想害我,慕錦川白天去工作的時候,蕭安遠有的是機會,留在老宅的泡泡根本不是他的對手,因此,我不認爲,做出這麼多傷天害理的事情的,會是蕭安遠。
“怕我吃醋,嗯?”慕錦川伸手捏了捏我的下巴,表情有些得意。
“晚上吃的素菜,不需要蘸醋。”我一本真經地道。
開玩笑,蕭安遠可是口口聲聲說喜歡我,要娶我做老婆的人,在不確定慕錦川的意思前,我敢明着幫他說話麼?
再說了,當時那情況,死者不會開口說話,蕭安遠手裡又抓着剛從死者身上剝下來的人皮,蕭安遠百口莫辯,我們也只能先表態,鬧出動靜讓藏在暗處的兇手放心。
不過,這兩男人演戲也夠賣力的,蕭安遠更是真影帝,爲了不引起懷疑,連受重傷都忍了。
留了個假的幻象繼續蹲在門口,我們將蕭安遠偷偷放了進來。
我給蕭安遠倒了杯茶,沒好氣地問他:“你有頭緒沒有啊,這事明顯針對你,是你的仇家做的?”
蕭安遠一臉無辜:“我的仇家可多了,誰知道是哪個吃飽了沒事幹的混蛋。”
“有可能只是借力,順手陷害了一把。”慕錦川點點頭,一臉認同的表情。
大源頭的目標確定不了,我換了個思維方式,突然想到了一個人。
“我們一直忽略了一個人,那個對我下手的,會不會是第一個受害人的表弟?”
我這話一出,慕錦川和蕭安遠都愣了,蕭安遠一手掀了兜帽,滿是無語:“那隻生魂?連自己怎麼離體的都不知道,那玩意兒能悄無聲息的種下夢魔的種子?。”
“不一定。”慕錦川看向我,“上次你說,那隻生魂進不來家裡,會不會,他是故意那樣說的,就是爲了打消我們的懷疑?”
果然是我老公,想的跟我一樣!
我讚賞的看了慕錦川一眼,微微一笑:“就好比我,論起武力值,隨便一隻小鬼都能勝過我,可我有符咒啊,藉助符咒的威力,我想要弄死一隻小鬼,也容易的很。”
那隻生魂看着是沒什麼實力,可保不準他是扮豬吃老虎啊。
而且,那天晚上我跟他有過接觸,從我遇上那隻生魂,到我開車回到家,那段時間,我一個普通人類,足夠他下手的了,而且,我完全無法察覺到不對勁。
連老宅都無法靠近,這一點,無形中讓我們產生了定性的思維,覺得那隻生魂很弱小。
能夠在我靈魂深處種下夢魔種子,我們一直認爲是隻實力強大的鬼怪,也正因爲如此,我纔會懷疑上蕭安遠。
蕭安遠性子坦率,可不代表他沒腦子,被我們點醒後,他也回想起了他守着那受害人表弟時,所發現的不對勁:
“那天晚上,醫院裡特別‘乾淨’,我還以爲,是因爲我太強大,那些小鬼都躲起來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