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沒有去看蘇靖,而是先看着我,片刻之後,衝我一點頭,像是在打招呼。我這個時候腦袋已經反應遲鈍,木訥了半天才點頭回應。
老人的視線這才落在蘇靖的身上,祥和的臉頰露出了凝重之色,嘴脣微動,發出一個非常慈祥的聲音:“先把他帶進屋裡。”
我和小道士一同把蘇靖擡進屋裡,放在沙發上。我本以爲老人會立刻開始施救,他卻並沒有這麼做,而是不急不緩的走進廚房,也不知道幹什麼去了。趁着這個空檔,我打量了一下房間,樸素,簡單,就是一個普通老人居住的地方,沒有半點奢華。
真是想不到,這樣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房子,卻住着一個世外高人。
大約兩三分鐘之後,老人從廚房走了出來,手裡端着一個冒着熱氣的水杯,然後朝我遞來。
我愣住了,以爲他是去拿什麼法寶去了,沒想到僅僅是去爲我倒水,就算是有禮貌,也不應該是這個時候吧?
我心裡煩悶,卻又不能表現出來,因此強行擠出一絲微笑,接過水杯,不顧水還很燙,倉促喝了一口,忍着嘴脣上的燙痛,輕聲問道:“老先生,蘇靖他……”
老人看着蘇靖,同樣以一種很輕的嗓音回答:“很險。”
“蘇靖的傷很重?”我趕緊追問。
老人嘆了口氣:“都很險,除了他的傷,還有你發現他的時機,若是你再遲一點,大羅金仙也難救。”
這話看似兇險,可是別有轉機,因爲暗示着老人有辦法!
我心中一陣興奮,毫不猶豫,噗通一聲跪了下去:“仙人,求你一定要就救蘇靖,只要你願意,什麼要求我都答應!”
老人看着我,眼神有些呆愣,似乎沒想到我會下跪。他往旁邊請挪了一步,避開我的跪拜,然後老態龍鍾的笑道:“冥妃,我可受不了你的跪拜,你快起來吧,我若是能救他,肯定會救他。”
見老人執意如此,我不再堅持,站起身的時候問道:“你認識蘇靖,也知道我,你是什麼身份?”
老人高深莫測的笑着:“我的身份並不重要,現在最重要的是救回蘇靖,你說呢?”
“老先生說的極是。”我連連點頭,現在只要能救回蘇靖,哪怕是把我的冥妃之位拱手相讓,我都會毫不猶豫,更何況去刨根問底一個本身想要藏匿的身份呢。
“老先生,請你快出手。”我看着蘇靖蒼白虛幻的身體,止不住的心痛。
老先生坐在旁邊單獨的沙發上,一邊打發小道士去給他倒水,一邊處變不驚道:“急也不是現在。”
“怎麼?”
“現在能夠震住蘇靖的神魂,讓他避免魂飛魄散已經不易。再救他也不是現在這個時候,畢竟受了這麼重的傷,底子太虛,受不了太多的動盪。”
聽了老先生的話,我覺得很有道理,是我太心急了。而且老先生一番話裡,似乎透着不同尋常之處,我連忙問道:“老先生,您的意思難道是說,蘇靖是被人打傷的?”
老先生捋着鬍子,眼神讚賞:“不愧是冥妃,從最尋常的話語中也能發現玄機。不錯,蘇靖受的是傷,這傷之重,已經危及蘇靖的神魂。”
“是什麼人乾的?!”我幾乎咆哮起來。
老先生擺了擺手:“蘇靖就算失去真身,也畢竟是曾經爲王的存在,普通的陰人,根本做不到這一步。能夠傷他如此的人,絕非泛泛之輩,現在告訴你也於事無補,只會平添枝節。”
“可是……”
不等我說完,老先生便打斷了我:“現在最重要的是穩住蘇靖的情況,就算是普通人受傷做手術,也不是馬上就能做的,要等到病人的情況穩定才行,你說呢?”
“老先生,您要我幹什麼?”
老先生平淡道:“想要救蘇靖,唯有一樣東西。”
“什麼東西?”
“冥府守衛的魂。”
“什麼?”我有點蒙,因爲第一次聽說這個名字。
老先生耐着性子向我解釋:“冥府守衛,自然便是守衛着冥府大門的護衛,他掌管着地府的出口,不讓陽人進,不讓陰人出。與普通的陰人或是陽人不同,他的魂魄並非三魂七魄,而是千魂百魄,取出一魂救助蘇靖,並不是什麼難事。”
“他在哪?我現在就去找他!”
老先生壓了壓手,示意我稍安勿躁:“冥府守衛向來小氣,別說是一魂,半魂他都不會輕易借人,哪怕你是冥妃。所以想要得到他的幫助,必須威逼利誘。威逼,自然是武力屈服,利誘則是上好的雲丹。”
“雲丹又是什麼?”沒有接觸到老先生之前,我覺得自己見多識廣,可是在老先生面前,我卻有覺得自己是那麼的沒見識,竟然什麼都不知道。
“雲丹又叫紅丹,放在陽間來說,叫做結石。”
“啥?結石?”我楞了一下。
老先生笑着點了點頭:“不錯,是結石,人體病變產生的東西。只不過能稱之爲雲丹的結石,絕非隨處可見。只有純陽之體方能孕育出來,你想,純陽之體本身就罕見,還要這個純陽之體生病結石。有點類似於舍利,何等境界才能被稱之爲得道高僧呢?又有多少高僧能夠留下舍利呢?”
這話說的,就像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一樣。
不過我並不爲所動,因爲我知道一個前提,這個前提讓我不可動搖,便是想要救蘇靖,非這件東西不可。所以,別說是什麼結石雲丹,就算是老天爺的鬍子,我也要扯下幾根給蘇靖當藥引!
我問過老先生,能否給我一個指引。老先生搖頭高深莫測的說,這事兒要看造化,緣分到了,自然能夠得到,緣分不到,強求也沒用。
我生平最討厭‘緣分’二字,因爲緣分代表了等待,其實我是討厭等待。
我不能等,也等不起!
據我所知,純陽之體,通常是命弱之體。說白了就是和純陰之體呈反面狀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