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靖沒有反駁我,他將小說推到我的面前,語氣平和:“推薦你看看這本書,這種感情纔是感情。”
“你的意思是說,我給你的感情,根本不算是感情?”
蘇靖聳了聳肩,端起酒杯,輕抿了一下:“我沒這麼說,感情也分很多種,只不過我們嚮往的是更加美好的情感而已,而不是互相傷害。兩個彼此相愛的人,若是無法觸摸彼此,若是每次見面都要付出代價,再完美的愛情都會因此被消磨掉。柏拉圖式的愛情,並不適合我們,畢竟我們都是俗人。”
“愛情觀的分歧,導致了我們的分開成了必然,這一點我無話可說。”我深吸了口氣,看着蘇靖面前的酒杯,端起來,嚐了一點,希望可以用酒精壓制住自己心中的憤慨。
見我端起酒杯,蘇靖的表情終於變化了一點,但是終究沒有阻止我。
直到酒精入喉,我才明白蘇靖之前爲什麼對這種酒如此敬而遠之,我這輩子,從沒有體會過如此烈的酒,竟然不自覺的猛咳了起來,像是初次喝酒的菜鳥。
蘇靖笑着從我手裡把酒杯掰出去,看着我滿臉通紅,咳嗽不止的模樣,他微笑道:“這種酒,名爲生命之水,是最烈的伏特加,九十多度,不能純喝。”
“那你爲什麼能喝?”
“因爲我們不是一類人。”
在聽到蘇靖這話的時候,我心頭猛的一沉,是啊,他是陰人,我是陽人。一開始我不相信人鬼殊途這種老生常談,現在我付出了應有的代價。
等酒精的刺激終於消弭,我才如釋重負的舒了口氣,看着蘇靖,一字一頓:“你應該知道,我沒有離開是因爲什麼吧?”
“因爲我。”蘇靖捏着酒杯,雲淡風輕的說道。
我嘲笑道:“別說的那麼不清不楚,咱們之間已經不適合玩這種文字遊戲。”我盯着蘇靖的眼睛,沉聲道:“你知道我的心眼有多小,我是個女人,宰相肚裡能撐船這種屁話,永遠都和我沒關係。”
蘇靖盯着酒杯裡看似純潔卻辛辣無比的液體,若有所思:“報復你的前任,對你很有成就感?”
“談不上成就感,頂多是不甘心,讓自己舒坦一些而已。”我雲淡風輕的回答道。
蘇靖嘴角上揚,露出的笑容卻並非是美好的,而是冷漠的:“你一定要變得和我一樣才甘心嗎?”
“和你一樣?”
“死人!”
我眉頭緊鎖,眼睛微眯,冷靜道:“看你的意思,你覺得你一定贏得了我。”
“我曾經是你的男人,我太瞭解你了。”
“我也是你的女人,對你也並非是一無所知!”
針鋒相對,蘇靖盯着我凝視了半晌之後,近乎妥協一般長嘆了口氣:“看在以前的關係上,我提醒你一句,若不是我,你已經死了好幾次了。你該不會真的以爲,在丁等的時候,你能夠戰勝我吧?你所殺的那兩個人,只不過是不值一提的馬仔罷了,根本不必我勞神全力保護。”
我聳了聳肩,不以爲然:“我知道,所以我才毫不猶豫的收下他們的性命。”
“然後呢?你還不是悻悻而去?從一開始,你就沒有絲毫的勝算,你要清楚,我在這裡,有着我的目標,看得見摸得着。而你呢?你根本毫無追求,只是盲目的在這裡掙扎着。人一旦沒有衝勁兒,就很容易被擊敗。”
“你就是我的衝勁兒啊。”我笑眯眯的看着蘇靖說道。
蘇靖楞了一下,將酒杯中的‘酒精’一飲而盡,長呼了口氣,嗓音變得冷漠起來:“以前,你無數次的干預和改變我的計劃,今時今刻,已經今非昔比,我絕不會再容許任何人干擾我,哪怕是你!”
“你會對我全力以赴?這我要感謝你,至少你沒有把我當成路邊的垃圾,不屑一顧。”
蘇靖眼神凌厲:“親手擊敗你,殺掉你,我會很心痛,若你一定要報復我,那你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我居然還能夠讓你心痛?!”我故作驚訝,心裡卻一度冰冷。
蘇靖深吸了口氣,站起身,一字一頓:“想要殺你的不止我一個,放心,我會盡我所能,讓你死在我的手裡,而不是其他人手裡!”
“你要讓我說多少次謝謝才甘心?”我笑眯眯的看着蘇靖,這一次眼神更加感激,而心更冷。
蘇靖沒有再言語,他瞥了一眼桌上的小說,沒有帶走,空手而去。
我的視線也落在那本小說上面,心中冷漠,這小說除了名字,不值一提!
逝去的你也好,逝去的我也罷,我早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
我站起身,往外走的時候,櫃檯內的溫先生叫住了我:“陳姑娘,蘇靖是我見過最深沉的人,與他爲敵,你最好想清楚。”
我看着溫先生,和善笑道:“你該不會以爲,你比我這位前妻更瞭解他吧?”
溫先生嘴角上揚,輕笑道:“算我沒說。”
周鳳薇見我走出書店,疑惑道:“瀟瀟,你在裡面怎麼這麼長時間,幹嘛了?”
聽到這話,我心裡一陣疑惑,蘇靖剛纔明明走出去了,難道周鳳薇沒看見他?不可能的!
很快,心中的疑惑變成了謹慎,連周鳳薇都沒有察覺到蘇靖,很顯然,蘇靖的實力似乎恢復了。他不再是那個任人踐踏的平陽虎,我漸漸可以理解,蘇靖所說的‘全力以赴’是什麼意思了。
呵呵,難怪蘇靖會對兄弟會如此執着,這纔多長時間,他失去的力量就能夠得到恢復,看樣子兄弟會對他的誘惑,遠不止我所能夠看得到的那些!
我一直以爲七星邪屍是我的宿命之敵,看樣子,蘇靖纔是啊!
爲了避免讓周鳳薇擔心,我沒有告訴蘇靖在書店的事兒,只是旁敲側擊的讓周鳳薇以後小心點。因爲以我對蘇靖的瞭解,一旦這個男人認真起來,他什麼事都幹得出來,包括斬我羽翼,斷我後路,殺我全家……
當年我父母雙亡的回憶,不禁在腦海中再次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