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背上揹着雙肩揹包,走了這麼長段路了,肩膀早就疲憊不堪,畢竟是盛夏季節,再夜爬山走路,也會出一身熱汗。
但剛纔我突然感覺背後有個冰冷的東西拍了我後肩一下,這時候被拍的那個部位都還涼颼颼的,我不敢直接回頭去看,這種夜路禁忌我是知道的。
邵雲繁聽到我這麼說,表情跟着一變,說不上來多惶恐,但心中起伏肯定有的。
“你不會開玩笑的吧?”他以爲我在整他,從前我不就幹過這事兒嗎。
“哈哈哈,果然被我騙到了!”我轉變很快的露出一個笑容,儘量裝得像一點,不管剛纔後面拍我後背的是什麼東西,我一個人擔驚受怕就好了,邵雲繁槍傷未愈,他應該是我們這幾個人中,陽火最低的,所以我才讓他走中間,自己走最後面。
要是真把他嚇到了,一會兒他氣火再低點,難保不出事,所以我反應很快的回答說是騙他的。
走在前面的郤沒注意到我們在後面停了會兒,很快我就和邵雲繁追上去,我可不想掉得太遠,而且要不是我感覺錯了,剛纔那個拍我肩膀的東西就不是一般的什麼東西,我身上有護身符啊,普通的小鬼小邪的,哪裡敢近身我呢。
接下來這段路,我就十分注意背後的情況,總感覺背後有雙無形又冰涼的手,隨時準備打我的肩膀,好在後來很長一段路,沒有發生什麼。
大概凌晨三點半,郤在一處有岩石坡地方停下來,這裡沒有那麼多雜草,周圍的植被也不算特別茂密,適合我們修整。
畢竟我們走了大半夜了,時間越往後,山中的霧氣更重,再往前走很容易迷失方向,加上前一天晚上我收集怨氣就沒睡覺,白天治只睡了兩三個小時,現在感覺自己站着都能睡着,是極度需要休息的時候,這也有可能是我容易被髒東西惦記的原因所在。
再昂貴的藥用在絕症患者身上,也不一定能挽回他的生命,所以我身上的護身符,也不可能百試百靈。
我們在周圍拾了材火回來燃起火堆,四個人圍着火堆分了一些乾糧,吃過後,我就枕着自己的揹包打盹,迷迷糊糊感覺有人把衣服蓋在了我身上,聞到是一股熟悉的清淡香味,我睜開惺忪睡眼,看到郤坐在我旁邊,往前面的火堆里加柴。
是郤自己的身體,他猶如仙者的容顏,側面俊美的線條一筆勾成,暗黃色的火焰光下,多了幾分柔和。
能見到這樣的郤,突然睡意全無,我捲縮在旁邊靜靜的打量着他。
不知郤有沒有發現我這垂涎欲滴的目光,不過他就連餘光都不曾看我一眼,不看也罷,就讓我安靜的欣賞會兒吧。
我本以爲邵雲繁和我一樣在補眠,但我看到他站在郤身後的一塊大岩石後面,我們中也只有他,外面穿的是一件正黑色的夾克。
也不曉得這傢伙在那幹嘛,我可不想讓他以爲我在偷瞟他撒尿,就把視線移開,過了好久,他才從岩石後面走出來,余光中,我感覺他的走姿有點奇怪,一偏一瘸的,他不會是腹部的槍傷又復發了吧?
我正想坐起來問他情況,卻赫然發現那個一偏一瘸從旁邊走來的,根本就不是邵雲繁,而是一個長着
黑毛,身形類似於人的怪物,此刻,它正朝着郤走過來,而郤卻渾然不知。
“啊——”我嚇得一身冷汗坐起來,回頭往那個方向看,那個黑毛怪物不見了,郤也不見了,只有邵雲繁坐在旁邊,一臉關心的問我:“你做噩夢了?望秋?”
我吐出一口大氣,原來噩夢啊,這麼逼真的噩夢,人生難尋啊!
我看天竟然還沒亮,想來自己並沒睡多久。
“郤呢?”我站起來往周圍看了看,郤不在這裡,心裡有些不安,我剛纔那個夢裡,那怪物就是朝郤背後走去的,這個夢會不會預示着什麼?比如郤有危險!
“木柴不多了,他去周圍找柴了,也是個奇怪的傢伙,連電筒都不打……”
他聲音落下,我看到郤的電筒和他的包裹放在一起。
我沒告訴邵雲繁,郤便是從黑暗中降生,他能洞穿黑暗裡的一切。
我只是坐回去,等着郤回來,時間每隔一分鐘,我的不安就會多一分。
“你不是說過,那傢伙很厲害嗎?有必要這麼擔心他嗎?”邵雲繁手裡拿了一根棍子,用力的戳了戳火堆,使得火堆燥騰了一下。
胖爺是我們之中,最無憂無慮的,他就好像是來旅遊度假,一路唱唱打打,該唸經的時候唸經,該打座的時候打座,最重要的是,無論是豪宅舒適的大牀,車子狹窄的座椅,還是這深山裡的岩石上,只要他一躺下,都能睡出一種胖爺自身的張揚出來,呼嚕聲震天,要不是剛纔我實在太累,就這分貝,肯定睡不着。
我回答邵雲繁說:“再厲害的人也有弱點,不管是郤還是誰!”
而且這裡本來就發生過那麼多怪異難解的事了,我們對於這個地方的身份,就是一個探索者。
作爲探索者,最起碼要做到的,則是對我們未知的事物,保持敬畏,這才能讓我們的路走得更遠。
問我這麼大的道理哪裡悟出來的,好萊塢的各種災難片裡,那種自以爲是的傻逼都是活得最短的!
“說得挺有道理!”邵雲繁感嘆道,又問我:“望秋,你總應該給我講講,你們到底爲什麼這麼急,決定進辜官村了吧?”
原本這裡面牽扯到郤家的秘密,我不打算說的,但都到了這裡了,全部瞞着他,也不是個事。
我便把郤的一個朋友被錢家抓走,很可能已經帶進辜官村的事,簡單說了一遍。
他講述道:“我曾經僱過直升機開進月亮山,尋找辜官村的位置,不過越往月亮山裡邊走,下面的霧氣就越大,根本就看不清楚下面的情況,而且這邊的天氣十分奇怪,說下雨就下雨,大冬日的狂風大作,我估計,這個錢家也之前也花了不少心裡,在尋找着辜官村。”接着,他沉默了片刻說:“我想進去辜官村,是想找到裡面強大的力量所在,來幫我破解岳家的惡門秘陣,後來想進去,是希望通過幫你找到古畫的殘角,來徹底打壓岳家,爲我邵家後代爭取生存空間。可是你說這個錢家,花這麼大力氣跑到這裡來,還抓走了這個郤家兒子的朋友,到底所謂何事呢?這個朋友,身上應該有什麼很值得他們這麼做的原因吧?”
原因當然有,那就是引玉人
,龍玉!
可我不能告訴他這個秘密,不是我不信任他,因爲這個秘密是郤告訴我的,我沒有權利將此告訴任何人。
別看邵雲繁大多數時候很好說話,可他心思縝密,基本已經猜到我有所隱瞞,故才說了這麼大段話。
經過上次在中庸樓的事之後,我已經把他當成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了,對這樣的他有所隱瞞,我感到很抱歉,不太敢正視他的雙眸。
“望秋。”邵雲繁估計也察覺到我有所慚愧了,出聲喊我的名字。
“嗯?”
“我最先想利用你,但我現在已經將你當成我很重要的朋友了,這一趟,我幫你,也是幫自己,你不用特別感激我,而我和你的郤沒有交情,我不瞭解他的爲人,我只希望一點,你怎麼喜歡他都行,但請不要因爲你額外的感情,去盲目相信一個人,絕大多數時候,我們都是被自己最親近的人傷害了……”
邵雲繁表面上,只是一個含着金湯匙出生的富家少爺,可是他有隱秘的另一個身份,在年紀很輕的時候,便經歷了太多。
我是引玉人,我引玉看那些亡人的不同故事,他其實也和我一樣,有大多數時間,在黑夜裡出行,他總是躲在常人看不到的角落,窺探着不同的故事,感受着人間百態,人性醜惡。
如果說,最開始他有意無意的擠兌郤,屬於男人之間的較量或者玩笑,但我能感受到,他此刻於我說的這些,發自內心,沒有對誰的醜化和暗諷,而是作爲一個關心我之人的忠告,我發自內心的感激。
“咔。”我聽到有人在附近腳踩枯木枝的聲音。
“郤回來了!”我站起來,往聲音的方向尋去,可郤卻久久沒有從那裡走回來。
“你回來了嗎?”我提了些分貝,朝那個方向問道,如果是郤回來了,必然會回答我。
可是並沒有,我和邵雲繁默契地相視一眼,他已經把放在旁邊外套下的槍拿出來了!
我也趕緊拿起電筒來,朝着那照了照,接着就看到一個黑色的影子,飛快地從幾顆杉樹後面跑遠了!
“那是什麼?”我心內巨驚,好傢伙,速度真快!
“不知道……是不是山裡的什麼動物啊?”
管它是什麼,看樣子還不小,要是個人起碼也有一米九以上的身高,而且速度那麼快,剛纔我和邵雲繁在這說話時,它應該就在周圍,絕對不是住在這裡的鄰居,想過來跟我們善意的拜訪,剛纔把我驚醒的那個夢又重回了腦袋裡,現在郤遲遲沒回來,會不會已經遇到過它了?
不安瞬間籠罩了我周身,睡覺的時候,鋼刀在身上不舒服,我都拿出來放在揹包下面,此刻我把它翻出來,撇在的後腰上,對邵雲繁說:“你守在這裡,我要去找郤!”
邵雲繁自然不放心:“你的電筒你照到它,它就跑了,沒準它怕光,所以留在這裡,是最安全的,就算要找郤,也該是我這個大男人去,哪裡輪得到你?”
“你傷未愈,算什麼大男人,該我呆在着!把胖爺守着,出事兒了我找你算賬!”我不容商量的說完,就一手舉着電筒,一手舉着手槍,朝剛纔那個黑影消失的地方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