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護車的嗡鳴聲,大概是陌沄昔這一輩最不想聽見的聲音。
當沈濯言被擡上擔架的時候,他還緊緊地抓着陌沄昔的手腕。無論護士怎麼掰都掰不開。最後,陌沄昔踉蹌着腳步,跟着他一起上了救護車。
給沈濯言緊急止血,帶上氧氣,掛了吊瓶以後,護士對陌沄昔說着。“你身上也有傷吧?我給你包紮一下。”
陌沄昔看了一眼沈濯言被緊急包紮起來的頭,微微的舒了一口。原來出血的地方是在頭上。她對護士點點頭,輕輕的說謝謝。只是,護士只爲她把膝蓋上的傷口包起來了。因爲她那隻受了傷的手腕一直被沈濯言抓着,沒有辦法拿開,所以護士不能給她包紮。而陌沄昔最後搖了搖頭。“不用了,謝謝你。”然後,她就一直一直地看着沈濯言昏迷中的臉,久久的沉默着,一言不發。過了很久,她才用過分顫慄的聲音,抖着嘴脣問了一句。“他……會死嗎?”
急救的醫生愣了愣,然後立刻回答道。“初步的檢查,並沒有內出血的症狀,只是頭部撞到了堅硬物體造成了出血,並伴有一定的腦震盪。說來也是幸運,看上去像是那輛車在最後緊急踩了剎車,所以大概才躲過一劫。不過,具體的傷情好等到大檢查之後才能出來。”
陌沄昔在醫生說這話的時候,目光緊緊地盯在他的臉上。過了很久才把視線收回。面如土色,十分的難看。其實醫生說的沒錯,在那個時候,陌沄昔確確實實的聽到了急剎車的聲音。只是……陌沄昔不知道,甚至不敢想,他的目標究竟是自己,還是沈濯言。而且,那個人的臉,着實讓陌沄昔在意。
怎麼可能是墨言?!那個人怎麼可能會是墨言?!墨言明明就已經死了,而且現在他就葬在墨家的墓園裡,所以,怎麼可能是他?!可是他卻着着實實地頂着一張墨言的臉。
如果說有誰能用那樣的一張臉,做着他本人再也無法去做的事情的話,那麼大概也就只有一個人能夠這麼幹了——只是,不等陌沄昔繼續想下去,救護車就穩穩地停了下來。然後救護車的門被拉開。“把病人擡下去!”
因爲沈濯言一直抓着陌沄昔手腕的關係,所以在把沈濯言送往檢查室的時候,陌沄昔只能跟着醫生一起推着車子快步地跑在醫院的走廊裡。她腿彎上的傷原本血液已經把傷口凝固,這會兒因爲跑步又重新裂開,陌沄昔疼得額頭上已經溢出了冷汗。
“抱歉,檢查室你不能進。”陌沄昔被醫護人員不出所料地攔在了門外。只是,並不是說不讓她進,就可以不進去的,關鍵是沈濯言還緊緊地握着她的手腕。有個男醫生去掰沈濯言的手,那力道看的陌沄昔心裡猛地一疼。“別動了。你讓開。”她擡起手,撥開那個男醫生,俯下身去,湊到沈濯言的耳邊。在陌沄昔彎下腰來的時候,一股濃郁地血腥味衝入鼻腔,混合着醫院消毒水的味道,顯得那麼殘酷和無情。在瞬間,她鼻腔就酸痠軟軟的,眼淚一下子充滿了眼眶。“濯言。”她抖着脣,輕輕的在沈濯言的耳邊說着話,已經距離了太久的歲月沒有叫過這個名字,陌沄昔的心裡像是被什麼給完全堵住了一樣,讓她連呼吸都覺得困難起來。“你鬆開我好不好?我會在門外,一直等着你,等你出來。之前你的話還沒有說完,我會在這兒等着,等你對我說完之後的話,所以,你先鬆手,好麼?”
陌沄昔一刻不停地重複着,兩遍之後,沈濯言抓着陌沄昔的手慢慢地卸去了力道,然後一點點的全部鬆開。醫生趁着這個機會,一擁而上,推着移動病*就進了檢查室。而陌沄昔被阻攔在了自動門之外。她踉蹌着腳步,朝後幾步。在轉過頭想要靠到牆邊的時候,看到的是墨朗白緊繃着脣角,匆匆趕來站在那裡的模樣。
“舅舅……”陌沄昔的眼淚,終於從眼眶裡跌落,墜在地上,留下晶瑩一片。
墨朗白只是片刻的停頓,緊接着他大步的走過來,然後伸出手,把陌沄昔緊緊地按在了懷裡。他失而復得地親吻着她的發。“我在這兒,沄昔,我在這兒。”
陌沄昔的手緊緊地抓着墨朗白的衣角,身體顫抖的,像是在冬日的寒風中瑟瑟發抖那樣,幾乎不能控制。
而墨朗白,什麼都沒有說,只是緊緊地抱着陌沄昔,幾乎把她大力的揉進自己的身體裡那樣,一絲縫隙也不肯留。等到之後,陌沄昔的骨頭都被勒的發疼了,他們也依然緊緊地貼在一起。
過了很久,墨朗白才慢慢地鬆開了陌沄昔。他目光陰沉地看着陌沄昔身上的傷口。然後轉頭對墨七說道。“去叫醫生來。”再把目光轉回來的時候,墨朗白看見陌沄昔的視線又再次落在檢查室的門上。他的眸光中閃過些許道不明的情緒,最後卻只是拉了陌沄昔到一旁等待的橫椅上坐下。“會沒事的。”
陌沄昔轉過頭來,看着墨朗白點了點頭。卻不知道他說的,究竟是誰會沒事。
醫生很快就來了。用迄今爲止最快速最專業的手法,爲陌沄昔包紮好了傷口之後,一刻也不敢停頓地就走開了。陌沄昔從頭到位都沒有一點兒反應。不是因爲別的,而是傷口的地方,已經疼得麻木了,一陣陣的發麻,連疼的感覺都不知道了。甚至在醫生把血痂和紗布剝離的時候,陌沄昔連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只是從頭到尾看着陌沄昔身上猙獰傷口的墨朗白,目光卻越來越深沉。最後,他雙手扶住陌沄昔的肩膀,沉聲問着。“沄昔,看到開車撞你的人了麼?”
陌沄昔的身體抖了一下,她慢慢地點了點頭。然後看看墨七,出聲說着。“是墨言。”
果不其然,墨七的瞳仁飛速地縮了一下,緊接着在連他自己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就已經脫口而出。“這絕對不可能!”怎麼可能會是墨言?!明明墨言已經……已經……
“可是,真的是墨言的臉。”陌沄昔的聲音帶着不正常的沙啞。似乎是她在忍耐隱藏着心裡極大的壓抑和憤怒那樣。“如果不是墨言,那麼只有一個人可以……只有他!”
而在這瞬間,墨朗白自然也知道陌沄昔所說的只有一個人,到底是指的誰。
“這件事,交給我去處理。”墨朗白按着陌沄昔肩膀的手緊了幾分。“沄昔,相信我。”
“舅舅……”陌沄昔的脣動了動。她從來沒有不相信過他。
這大概是對方失算了,沒有想到墨言已經死了。因爲墨言死了的這件事情,墨家從來沒有昭告天下,也沒有一個外人知道。所以,本之所以會裝作墨言的樣子來開車,大概只是爲了挑唆墨家和沈濯言的關係。但是……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那輛車真的是朝着自己撞過來的。而沈濯言當時,只是爲了保護自己……
陌沄昔在想着的時候,不自覺地緊緊咬住了下脣,她咬的很用力,直到把脣都咬的發白了。而她的腦海中,則一直不停地閃過沈濯言低吼着朝她撲過來的瞬間。
在那一瞬間,那一段由遠及近的距離裡,在她全身不能動彈的時候,直直跌入沈濯言眼瞳的那一剎那,她在他的眸中看到的,是無盡的恐懼還有深沉的感情。抑或是……不顧一切地決絕。
沈濯言,是什麼樣的勇氣和衝動,讓你能夠把我推開,自己撞上去……爲什麼你要把我推開?爲什麼你要讓我在已經要放棄的時候,把我的心糾纏着跌進這種無底的深淵裡……
然而,就在此時,檢查室的自動門突然之間打開。率先走出來的醫生。他走到外面,摘下了臉上的口罩,看着門外的人用十分嚴肅地聲音問道。“你們誰是病人的家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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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喵,乖孩子,你要堅.挺啊~摸摸頭~趕明兒我給你燉一鍋豬腦湯,傷了頭得補補腦子~(餵你夠了!!想被沈喵黨揍嗎!)嘿嘿嘿,我歡快地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