競鋒城,雙尊重傷歸來,三位等候的人間至尊見狀,神色一驚。
“離山戰死,吾等失敗了”
百里尊踉蹌數步,口嘔硃紅,虛弱道。
“怎麼可能,沒有兩儀大陣相助,知命侯不該有如此實力”落宵尊者沉聲道。
“不如請盟尊出手,聯合其他三域的力量,一同誅殺此叛徒”一旁,碧輝尊開口道。
“不妥,盟尊的心思,吾等看不透,而且兩境戰爭結束,界內聯盟其實已名存實亡,想要藉助其他三域的力量,非是容易之事”此前在天府入侵時僥倖活下的三教之首步春秋凝聲說道。
“難道放任知命離去嗎,縱虎歸山的後果,諸位不會不知道吧”落宵尊再次說道。
“放任當然不可能,不過,要有更合適的藉口”步春秋神色閃過光芒,緩緩道。
“春秋尊的意思是?”落宵尊者不解道。
“天下誅魔”
步春秋冷聲道,“當初天機城批示,知命侯是天外天禍世之源,果然,沒過幾年天府便入侵中州,而吾等可藉此,再開誅魔之局,當然,若能得天機城相助,便再好不過”
“此事非易,天機城之人從不說謊,想讓他們相助,難啊”碧輝尊說道。
步春秋冷笑一聲,道,“也不是一定沒有可能,此事說易不易,說難不難,當初趙流蘇在後方推動,天機城亦算出知命爲魔,天下誅魔之局,方纔得以全功,各位應該都清楚,入魔容易,回頭艱難,吾想,知命侯一直無法踏入至尊境,於此脫不了干係”
“春秋尊的意思是,知命還有可能再次入魔”落宵尊神色凝重道。
“嗯”
步春秋點了點頭,道,“或者說,知命侯應一直都未能擺脫魔的困擾,吾不知他是如何恢復理智,但是,一朝入魔,一世爲魔,想要徹底走出,難如登天”
碧輝尊聞言,眸子微微眯起,道,“若真的如此,那倒好辦,吾等只要再走一趟天機城便可,一切真相,很快就會水落石出”
“知命侯那裡呢,要如何拖住其步伐”落宵尊提出疑問,道。
“派教中弟子攔截,知命若出手,便定其濫殺無辜之名,正合吾等之意”
說到這裡,步春秋看了一眼不遠處重傷的兩位至尊,凝聲道,“兩位尊者,這兩日還請儘快療傷,待誅殺知命侯之時,還需要兩位的幫忙”
百里、紅樓兩尊點頭應下。
荒野上,皎月高照,灑落淡淡的寒意,寧辰牽着音兒走着,沒過多久,牽着的小丫頭便困了,變成揹着。
作爲師父,不管魔身,還是本體,對於音兒,都極盡呵護,不願讓小丫頭受一點委屈。
昔日,知命年幼時,有長孫和燕親王相護,方纔在一次次危機中活了下來,今日,知命成爲了長輩,也開始將晚輩護於羽翼下,免遭風雨摧折。
傳承,是世間最無私的奉獻,一代又一代,是責任更是義務。
“冷”
荒野上,寒風微涼,音兒半睡半醒地呢喃了一聲,雙臂抱得更緊了。
寧辰揮手,一件黑色衣衫出現,輕輕地給小丫頭披上,旋即繼續前行。
“魔,雖然吾不希望你爲禍世間,但,吾還是不得不提醒你,魔有了人類的感情,無疑自滅,尤其你還在魔劫之中”混雜有四十九位男男女女的聲音響起,道。
“我只是爲了還鑄劍主的恩罷了”寧辰淡淡道。
“如此最好,魔,你入劫已越來越深,功體也會越來越弱,在功體將至最低之前,還是儘快離開中州吧”四十九位道門魁首提醒道。
“我明白”
寧辰點頭應下。
寂靜的夜,清冷的風,知命步伐越來越快,一閃而逝,寒月西行,高掛正中時,一道道身影掠出,再度擋去前路。
“知命侯,盟尊有令,請你回競鋒城”一位半尊強者沉聲道。
“愚昧之人,死不足惜,你們的主子爲了給我羅列罪名,還真是煞費苦心”
寧辰眸中閃過寒意,手一揮,太始現鋒,身動,揮劍現殺機。
凜殺的白芒,不留絲毫情誼,轉瞬後,黃泉留命,一瀑瀑鮮血染紅白月,夜下,是殺,風中,豔紅飄蕩。
慘呼,震天,誰都沒有想到,知命當真不顧後果,大開殺戒,逃不掉的人,夜下留魂。
幻動的紅衣,劍上鮮血一瀑又一瀑飛灑,魔的本性,從來不喜陰謀算計,唯有殺,方纔是最直接的解決辦法。
殘肢斷臂,散落滿地,慘呼無用,逃跑亦無用。
片刻工夫,滿地殘紅,擋不下的知命,無情收命。
最後一劍,血瀑染蒼天,太始收鋒,紅衣邁步遠去。
“嘭嘭”
荒野上,數道身影倒落塵埃,泊泊鮮血染紅身下大地,受命而來,無命再回。
前行的紅衣背上,音兒依舊甜甜地睡着,不曾醒來,身上披着一件黑衣,擋去寒夜的冷意。
競鋒城,密室中,一排排玉牌斷裂,前方,等候消息的步春秋眸子眯起,知命侯,竟真的將他們全殺了。
與此同時,天機城中,七位白衣少年再開演天之術,推算知命真身。
落宵、碧輝雙尊等候,他們需要一個藉口,若是天機城能提供這個藉口,便是再好不過的事情。
夜以繼日,日以繼夜,七位白衣少年突然身影一顫,齊齊嘔紅。
“赤練魔”
天機之中,撥雲見霧,七位少年面露難以置信之色,震驚道。
連他們都沒有想到,一直以來幫助界內對抗天府的軍師竟真的是赤練魔。
原來,魔一直是魔,只是,他們誰都沒有看出來。
聽到七位少年的話聲,落宵,碧輝眸中閃過冷意,當真是意料之外的可喜收穫。
知命是魔,便是無可饒恕的罪!
“多謝”
雙尊說了一句,身影淡去,離開天機城。
一日後,太白府,白麓書院,開陽皇朝……一位位使者現身,再邀諸教巨擘共商誅魔大局。
崇山峻嶺上,太白府前,斷臂的太白尊者沉默,旋即輕聲一嘆,道,“使者請回吧,太白已是半廢之軀,就不給諸尊增加負擔了”
白麓書院,憶清秋亦婉拒諸教之邀,以身體不適爲由,遣退使者。
開陽皇朝,中央天庭,磅礴的紫氣內,元皇聽過使者稟告,片刻後,開口道,“誅魔護生,吾朝義不容辭”
“元皇深明大義,在下佩服”使者躬身一禮,道了一聲別,轉身離去。
“父皇!”易軒渺開口,面露沉色道。
“不必再說,軒渺,不要忘了你的身份,還有,你三位兄弟的仇,也是時候該報了”紫氣之中,元皇冷聲道。
與此同時,東行路上,一波又一波大教強者攔路,知命手中的劍,再不曾收起,血水不斷淌落,染遍東行之路。
爲阻知命,諸教巨擘不惜傷亡,一批又一批聯軍攔路,爲誅魔最終之役爭取時間。
“寧辰”
接連遇到諸教源源不斷的追殺,即便音兒也感受到情形不太對勁,小臉上盡是擔憂道。
“不用擔心,有師父在,任何人都不能傷你分毫”
寧辰臉上露出一抹溫和之色,道。
“猖狂之言,知命侯,先有能力保住自己之命再顧別人吧”
就在這一刻,夜下虛空,劇烈晃動,一道又一道強大之極的身影走出,天地震顫,難以容納來者之身。
一道,兩道,三道……十尊同臨,三十位半尊跟隨,接着,又是數以千百計的先天大軍現身,驚世駭俗的陣容,勢要徹底誅滅魔禍,永絕後患。
衆多人間至強者現身,不僅中州,就連其他三域的至尊也來了,昔日手下諸將,今日反叛知命。
寧辰見狀,眸子眯起,道,“各位,這麼大陣仗,當真看得起知命啊”
“你死,天下太平”步春秋走出,冷聲道。
寧辰揮手拿出兵符,淡淡道,“看來,這個兵符中的一絲魂魄,對你們也沒有什麼束縛力了”
砰然一聲,玉符崩碎,一道道魂力煙消雲散,卻見諸尊神色如初,絲毫未受影響。
“不準備齊全,怎敢輕易出手,知命侯,事到如今,再還不恢復真身嗎?”步春秋冷笑道。
寧辰沒有理會,目光看向衆人中來自他域的數位至尊,平靜道,“各位,中州諸教容不下知命,倒是不足爲奇,就是不知各位尊者爲何也會前來”
“誅魔,不分地域派別,赤練魔,你末路了”清雨尊走出,神色冷漠道。
“你們呢,也是同樣的理由嗎?”寧辰看着其餘衆尊,平靜道。
“誅魔護生,吾等義不容辭”赤薇尊開口應道。
“呵呵”
看着天地間沉浮的一道道身影,寧辰輕輕一笑,漸漸地,笑聲越來越冷,越來越怒,笑中寒意不斷震盪。
“原來,不論做什麼,都改變不了你們那骯髒的心,你們要赤練魔,我便給你們赤練魔,萬惡之源的赤練魔啊!”
一語落,怒極的知命,豁然開眼,頃刻之間,天地變色,無窮無盡的魔濤滾滾而出,一身紅衣應聲崩碎,黑色如墨的衣衫隨風狂舞,魔中赤練,再現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