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景象,與記憶中一模一樣,沉埋已久的回憶這一刻如潮涌來,衝擊着知命的心神。
昔日最落魄痛苦的時間中,那抹紅衣的倩影始終默默陪伴,情難解,恩難忘。
顫抖的手,推在石門上,即便心如鋼鐵,這一刻,也無法再保持平靜。
隆隆震動聲響起,深埋數萬載的歷史重現人間,鬼門關後,一片巨大的空間出現,入眼,熟悉的祭臺,只是再也看不到塵封的妖刀神劍。
“爲什麼?”
縱然智計無雙,縱然文武冠冕,然而,面對這難以解釋的一幕幕,寧辰眸子也再無法清明,不解,疑惑,震驚,種種複雜的情緒縈上雙眸,縈上心頭。
一步步上前,寧辰看着前方祭臺,祭臺上,刀劍留下的痕跡依稀可見,顯然,無盡歲月前,此間確是陳兵之地。
“寧辰”
突然,身後溫柔的聲音響起,如此熟悉,熟悉的刻骨銘心,至死難忘。
寧辰身子狠狠一顫,難以置信地回頭,入目,一襲大紅嫁衣的女子靜靜站在那裡,頭上紅蓋頭已摘下,豔麗奪目的容顏,讓人一眼便移不開目光。
“鬼女”
心神失控,身子顫抖,寧辰擡手,一瞬後又忍不住再度收回,心中升起莫名的恐懼,恐懼這只是自己的夢境,一觸即會破碎。
“我回來了”
輕聲一語,前方,鬼女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如此明媚,彷彿在安慰眼前驚慌失措的少年郎,那個還不是名震九天的稚嫩少年。
再度聽到這熟悉的聲音,寧辰右手顫抖着向前伸去,手掌觸及臉龐,微涼傳來,如此清晰,宛如細流淌入心田,溫暖了千瘡百孔的磐石之心。
“鬼女!”
再也忍不住,將身前女子攬入懷中,寧辰顫抖的身子依舊無法平靜,緊緊抱住懷中的溫暖,一刻也不肯放開。
“我回來了”
輕聲的安慰,鬼女臉上的溫柔越發濃郁,過分白皙且纖細的手抱住懷中男子,不掙扎,也不多語,等其平復心境。
不知過了多久,寧辰心中的波瀾漸漸平息一些,退後半步,看着懷中女子,輕聲道,“你沒事了嗎?我聽青檸姐說,當初你跟着仙屍巡遊走時,狀態有些不對勁,似乎還沒有恢復意識”
“我沒事了”
鬼女溫和一笑,柔聲細語道。
“能告訴我怎麼回事嗎?”
寧辰開口道。
“一言難盡,日後再說不遲,你爲何會來這裡,青檸姐她們呢?”鬼女柔聲道。
“青檸姐她們暫時回了界內,我來此,是爲了尋找病王石,換回落星辰。”寧辰如實回道。
“病王石?”
鬼女聞言,眸中閃過點點異彩,讓人難以看懂。
“怎麼了,你知曉這病王石的下落嗎?”寧辰不解道。
“不知”
鬼女輕輕搖頭,道,“我只是聽聞過此物,卻沒有真正見過。”
寧辰聽過,微微頷首,沒有多想,此物確實難尋,這落魂淵幾乎已被他翻了過來,也只尋到了拇指大小的一塊,其珍惜程度,可想而知。
“我昏迷的時間太長,許多事都不知道,你能給我講講嗎?”鬼女輕聲道。
“好”
寧辰點了輕應,眸中極盡溫柔。
“你出事時,正值四極境亂世,那位四極境主……”
就在兩人訴說過往時,地下深淵中,落星辰疾速下行,心中莫名不安,而且越來越強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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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烈的不安縈繞,落星辰盡釋修爲,神箭開路,身影一閃即逝,朝着下方掠去。
十里、百里……前行不知多久,一根根黑色天柱出現眼前,高數百丈,巍峨雄壯,震撼人心。
殘留的火元,依稀可感,落星辰放開神識,察覺到虛空中殘留的鳳火氣息,目光看向下方巨大的裂痕,沒有停留,再度下行而去。
一百里、二百里、三百里……距離地面越來越遠,天地間的法則之力越發強悍,破空神箭光華耀目,強行分開幽光,開闢出一條生死大道。
下行千里,落星辰周身已經開始出現龜裂,鮮血溢出,染紅衣衫。
然而,心中牽掛摯友,落星辰如若不覺,不理會已無法承受天地法則之力的身體,繼續朝着下方趕去。
再行百里,幽光突然大盛,如潮噴涌,箭光應聲崩碎,難越天關。
“星痕,助吾一臂之力!”
感知好友氣息已經不遠,落星辰一聲輕語,雙手鮮血溢流,染紅悍弓,下一刻,星痕滿弓,血色神箭光華沖天,一箭破天關。
轟隆一聲,蒸騰的幽光中,缺口出現,落星辰身影急速掠過,沒入其中。
地下世界,森鬼地獄,落星辰身影掠至,看着這自成一方的地下世界,神色間閃過震驚。
這是什麼地方?
從未見識過的景象,陰森的讓人膽寒,落星辰來不及多想,腳步一踏,追隨知命殘留下的氣息繼續朝前趕去。
弱水河畔,無底木船,紫色光華一閃而過,再前行百里,巨大的石門出現眼前,歲月氣息逼人。
感受到裡面摯友的氣息,落星辰稍鬆一口氣,來至石府前,看向其中,突然,眸子狠狠一縮。
鬼門關內,寧辰陪着鬼女,輕聲訴說着過往之事,從平定四極之亂,到鎮壓永夜神教,再到送神之戰,中州劇變,遠古戰場一役……一件又一件驚天動地的事情,填補了漫長的百年歲月。
一旁,鬼女靜靜的聽着,豔麗的容顏上始終掛着溫柔的微笑。
故事至尾聲,寧辰雙眸看向身邊女子,神色溫和道,“這就是你昏迷的百年間發生的事情,還有一些其他的小事,日後我再慢慢講給你聽。”
“好!”
鬼女笑着點了點頭,目光溫柔地看着身邊之人,輕聲道,“原來這百年間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真想再多聽你說一會,可惜,沒機會了!”
話聲方落,鬼女眸中突現血色,手中一柄紫金長劍出現,毫無徵兆,一劍貫入眼前人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