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245 茶樓風波(六)
說完,陳大富就落寞的轉身往門口走去,水玲瓏白了一眼囂張跋扈的陳妻,追了上去。
陳大富的妻子嘆了一口氣,看着陳大富淒涼的背影,不由的心中一陣難受,畢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就在陳大富和水玲瓏快要走出她的視線的是時候,她開口喚住了他:“陳大富”。
陳大富一怔,沒有動彈,就靜靜的站在那裡,等待她的下文。
“可以讓你看着女兒出嫁,但你必須保證,就這個樣子留下,不能出來和她相認”,陳大富妻子雙手環胸,涼涼的開口道。
陳大富則心中一陣狂喜,轉過身來,眼中帶着感激之色看向自己的妻子,激動的道:“是,娘子,我保證一定不會露出馬腳來的,多謝娘子”。
“別再叫我娘子了,我早就不是你娘子了”,陳大富的妻子不屑的眼神掃着她,然後自己往前廳去招呼賓客去了。
她離開之後,水玲瓏才緩緩的走到陳大富的身邊,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帶着同情之色看着他,“大叔,大嬸真不近人情”,大叔倒是個挺好的人呢,重情重義的,爲嘛卻有個這麼小心眼的妻子。
“這也不能怪她,我當年一時衝動犯了事情,就抓進去了,女兒才歲,這麼多年,她一個女人含辛茹苦的帶大女兒,真的很不容易”,陳大富一邊感概着,又陷入了自己的回憶之中。
“大叔,不開心的事情就不要去想了,走,既然你老婆已經答應讓我們留下了,我們也不用遮遮掩掩的了,我們大大方方的去看新娘子去”,水玲瓏抓起陳大富的胳膊就往人多熱鬧的地方而去,她是一個喜歡熱鬧的人,這是她第二次參加別人的婚禮了,第一次的時候是來未城的路上,也不知道那家人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虧待那個不咋滴的姑娘,抽個時間,她得回去巡查一番。
新浪郎已經過來了,男方的人催促着吉時已經差不多了,催促着新娘子應該上花轎了,不能誤了拜堂的吉時,這裡的習俗,催促新娘子上花轎就放鞭炮來催促,這鞭炮聲一陣一陣的已經響過好幾次了,可就是不見新娘子出來上花轎。
水玲瓏瞅着新郎,人還算體面,眉清目秀的,穿着一聲大紅色的喜服,十分俊美,不過看他的樣子,似乎已經等的有些着急了。
又過了許久,新郎終於按耐不住了,在又一次的鞭炮聲之後,走到了陳大富的妻子面前,深深的一鞠躬,拱手道:“岳母大人,這吉時馬上就要到了,能不能請寶寶她出來上花轎了”。
水玲瓏聽了新郎的話之後嘴角一陣抽搐,有種醉酒的微醺啊,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就這麼稱呼自己的妻子真的好嗎,寶寶?艾瑪,這是有多膩的暱稱啊,不禁渾身一陣發抖,抖完了自己身上所有的雞皮疙瘩。
陳大富一直跟着水玲瓏的身後,心中又開始不安了,亂想着,女兒爲什麼還不出來上花轎,她娘不是說她嫁的一個好人家嗎?他看着新郎人也挺不錯了,爲何女兒不出來上花轎,是不滿意這個婚姻還是捨得離開家啊?
就在陳大富揣着胡思亂想的心的時候,媒婆從她女兒閨房出來了,尖聲細語的掐着嗓子對陳大富的妻子道:“啊呦夫人啊,你們家女兒說什麼都不肯蓋喜帕啊,這到底幹嘛啊”?可把她這媒婆急壞了,她可以杏花鎮上唯一的一個神級媒婆,大大小小幫人促成的婚姻比她的臉上的皺紋都還要多了,這陳家女兒許配給趙家公子,是兩家人都同意了,陳家女兒和趙公子兩個人在相親的時候也是十分鐘情對方的,對這段婚姻沒有任何異義的,怎麼到這節骨眼上,陳家女兒確說什麼都不肯蓋上喜帕,可急死她了。
陳大富的妻子一聽立刻就隨着媒婆往女兒房間而去了,這新郎聽見新娘不肯蓋蓋頭,以爲不滿意自己,不想嫁了呢,頓時整個臉色都不好了。
水玲瓏回頭對陳大富說道:“大叔,我們也進去看看吧”,還沒等陳大富回話,就跟着前面的人一路而去了。
陳大富本想躲在角落裡偷偷的看幾眼女兒就好了的,但是現在這種情況,他也只好跟着一起去了。
新娘子的房內陳設十分簡單,一張牀,一個梳妝檯,還有一個桌子,幾個椅子,就再沒其它了,房間內除了新娘子之外,還有新娘的兩個閨蜜,她們手中拿着喜帕,在勸說着新娘子吉時到了,趕緊蓋上上花轎什麼的。
“寶寶,你在鬧什麼?吉時已經到了,你爲什麼不肯蓋蓋頭”?陳大富的妻子進門就嚴厲的開始質問自己的女兒,她們家這種情況,根本就是高攀了人家趙家,真不知道女兒這是在鬧什麼,要是把人家趙公子給得罪了,回去了,不娶了,她上哪裡再去幫她找這麼好的親事去?況且,這相親的時候,不是她自己答應的嗎?現在臨出門給她鬧,她真是不明白了。
呃、水玲瓏在聽見陳大富的妻子也喚新娘子寶寶的時候,整個人都不好了,暗想啊,這位大嬸啊,你女兒都這麼大了,都出嫁了,你還這麼稱呼自己的女兒真的好嗎?會不會太那什麼了啊,不禁又是一陣惡寒。
“是啊,寶寶,你趕緊蓋上上花轎吧”,邊上的新娘子閨蜜也開始苦口婆心的勸說着。
又是寶寶,水玲瓏當場給趴下了,似乎明白了什麼,一臉機械的轉過腦袋小聲的問身後的陳大富:“大叔,請問你家女兒閨名是……”?
“陳寶寶”,陳大富乾淨利落的回答,自己女兒的名字他肯定知道啊,也就算過去十幾年,他也不會忘記,這個名字是女兒出生的時候,他爲她取的呢。
噗,水玲瓏飆了一口老血,感覺自己重創了,吐完血擦了擦自己的嘴巴,豎起個大拇指,一臉龜裂的回道:“好…華麗的名字,好名字啊”,現在無法形容自己這種心情了,只得膜拜點讚了。
陳寶寶看着自己閨蜜手中的那塊大紅蓋頭,生氣道:“我不要蓋這塊喜帕”,她娘以爲她對她爹陳大富的記憶越來也模糊了,其實這些年,她一直記得她爹爹,也記得七歲那年和她爹的約定,爹答應過她的,在她成親這天,一定會親手爲她蓋上那塊紅喜帕的,她也一直堅信,自己的爹爹不會食言的。
“小祖宗啊,那你要戴那一塊”?媒婆扭着自己的肥身,抱了一大堆紅喜帕放到看梳妝檯上,“陳大小姐,寶寶小祖宗,要什麼樣的紅蓋頭我這裡都有,任你挑選,求你趕緊選一塊跟新郎上花轎吧”,她做了一輩子的媒婆,從來都沒有哪對不成過,她可不想砸了自己的金字招牌,所以,只要陳寶寶肯上花轎,就是要她去減肥她都答應。
陳寶寶水潤的眼睛掃過臺子上的那堆紅蓋頭,揚起臉來看着自己的親孃,緩緩的開口:“娘,我只要你親手繡的那塊”。
陳大富和他的妻子聞言都猛的一怔,陳大富的妻子複雜的看着女兒的臉,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她七歲那年,她爲她繡的紅蓋頭,因爲她經常要拿來玩耍,所以就被她爹藏起來了,她爹說了,等她成親那天再拿出來,沒想到女兒居然還記得這一切。
陳大富更是淚水迷濛了自己的老眼,他以爲只有他記得,沒想到女兒也記得這件事情,怎麼不叫人心疼。
而此刻,這塊紅喜帕正在水玲瓏的懷中揣着,她小心的伸手向自己懷中的那塊紅喜帕探去,悠悠的看向陳大富,用眼神詢問他現在要不要拿出來?
陳大富和他的妻子有過約定,只能遠遠的看着,不能出來和女兒相認的,如果拿出來,會不會暴露了呢?
“寶寶,你不要胡鬧了,你爹已經死了十年了,那塊喜帕當年他藏起來了,娘也不知道他藏哪裡了,到死他也沒說,你趕緊蓋上,出去上花轎”,陳大富的妻子看見陳大富的臉色有些異樣,生怕他出來與女兒相認,趕緊朝女兒撒謊。
水玲瓏聽了之後更加討厭陳大富的妻子了,就算她偉大,一個女人帶大了孩子,可有必要這麼刻薄嗎?不準人家父女相認也就罷了,現在居然還說大叔死了,這個女人真是,比她還能睜眼說瞎話了。
“娘,爹沒有死,你爲什麼要騙我”?陳寶寶聽了自己娘說爹死了,顯然很激動,眼淚都開始往下落了,抓住她孃的胳膊猛搖,她記得,她一切都記得,爹當年跟她說了,他要去一個很遠的地方,等她長大了嫁人的時候,一定會回來的,她相信她的爹爹不會騙她。
“陳寶寶,你不要再活在自己的想象中了,你爹他死了,死了”,她娘甩開了她的手,大聲的朝她咆哮着,這個女兒真是氣死她了,想不到這麼多年,她都還記得她那個廢柴爹,從來都沒聽她問過,她還以爲她早已經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