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陳睿一腦門的黑線,心知竇無雙是爲剛剛的事情找回場子,暗暗腹誹了這女人的小心眼,也懶得跟她一般見識。
“你這張嘴就不能消停一些嘛,每次都老喜歡挖苦戲弄人。”許舒雲也是羞惱不已,見陳睿準備要關門了,就道:“我剛做了早飯,要不一塊進來吃口吧。”
“免了吧,萬老見到我,肚子都得給氣飽了,我還是不討人嫌了。”竇無雙說完,忽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轉,拉過許舒雲道:“既然你能住在這,就證明跟萬老的關係也不錯,回頭幫忙說說好話唄,我爺爺當年抗戰時和萬老也算是生死之交,但後來大動亂時期,兩人因爲一些矛盾鬧翻了,昨天我爺爺已經來江南市了,他老人家就指望着找機會跟萬老冰釋前嫌呢。”
“這樣啊……我儘量吧。”許舒雲自然也清楚一些竇老爺子和萬老的昔年恩怨,嘴上雖然答應着,卻也知道光憑自己幾句話根本無濟於事。
竇無雙似乎也只是抱着試試看的態度,絮聊了幾句,就要告辭離去。
“這趟來江南市,我可能會呆挺久的,等咱倆各自的麻煩事都解決了,我再來找你玩。”竇無雙揮揮手,又意味深長的瞥了眼陳睿,就嫋嫋而去了。
“你這朋友,倒是挺有些意思的。”陳睿看着她的倩影消失在門口,忽然說道。
“她性子一向就是這樣的,古靈精怪得很,跟我說話還算比較好的了,在燕京,差不多就是一個無法無天、我行我素的混世魔女。”許舒雲苦笑道。
陳睿點點頭,有那麼一個威望煊赫的開國元勳爺爺,竇無雙確實到哪裡都有橫着走的資格!
“你跟她關係很好?”
“還算不錯,我外公是她爺爺的老部下,小時候我們就認識了。”
陳睿忽的想起什麼,追問道:“那她爲什麼管你叫‘包子’啊?”
聞言,許舒雲的雙頰又是一紅,很是害臊地喃喃道:“這個問題,能不能不回答啊?”
“那隨你便咯。”陳睿也不是那種八卦心極重的人,見許舒雲不願意說,就關上門徑直去了後廳吃早飯。
許舒雲悄悄鬆了口氣,下意識的用兩手掐掐自己的臉頰,噘着嘴低吟道:“這個死無雙,我早就不胖了,還老喊我小時候的綽號做什麼,還當着他的面亂叫……”
心不在焉之際,她兜裡的手機響了一下,是條短訊:在外面好好照顧自己,這裡的事,媽都會替你處理好的。
看着母親對自己的寬宏理解,許舒雲頓感鼻頭一酸。
………
給女兒發送了訊息之後,許明珠就沿着石階,走近了山腳下的那座石亭子。
這座亭子靠山臨水,在綠景和晨曦烘托下,風光旖旎非凡。
石亭子中,正坐在兩名老者對弈,周圍還守着四名西裝男,其中兩人氣息精悍,像是保鏢警衛的角色,另兩名的氣質則相對斯文儒雅了許多,手中分別拿着公文包和醫用箱,似乎是秘書助手和隨行醫生。
看到許明珠走過來,四人只看了一眼,就讓開路。
不過,許明珠卻沒走進亭子裡,而是在外靜靜的觀摩兩名老者的對弈。
一局棋,黑白分明,攻守相當,瞧不出誰佔上風。
執黑子的正是許老爺子。
而坐在他對面的那老者,相貌清奇,雖瘦骨嶙峋,但一雙眼眸裡精光閃閃,一看就是精力旺盛遠超常人之輩,此刻他手執着白字,竟有一股統帥三軍、殺伐果敢的威壓氣勢!
眼看着黑子就要吞大龍順利守宮,誰知風雲突變,白子忽然練成了一線,盤活了一着妙棋,轉眼間就將黑子殺得丟盔棄甲、潰不成軍!
許老爺子盯了棋局好久,將手上的白子慢慢放入鉢中,苦笑道:“老首長的棋藝仍是技高一籌啊,我此生都得心悅誠服咯。”
清瘦老者搖搖頭:“老了老了,已經明顯力不從心了,俗話說下棋可觀棋人,你覺得我這盤棋下的,還有當年那股一往無前的
氣勢麼?”
許老嘆了息:“歲月不饒人啊。”
“棋局如人生,人生如棋局,勝敗轉眼成空,到老了,才發現,人這一輩子也不過是一場對弈而已,你我,都不過是這盤中的棋子。”清瘦老者拿起茶杯呷了一口,感慨萬千了笑了笑,側目看見許明珠,就微笑道:“都自己人還這麼拘謹作甚?快進來坐吧。”
許明珠畢恭畢敬的衝老者鞠了一躬,道:“難得竇老遠道而來,跟家父對弈得正開懷,我怎麼好意思打攪您倆的雅興呢。”
竇老指了指她,又衝許老笑道:“老許啊,你這兩個孩子,精明能幹是遺傳了你的風格,這官腔卻是青出於藍而勝於藍了啊。”
許老歉然一笑,扭頭告誡道:“明珠,老首長不喜歡這些虛情假意的臭規矩,你也用不着拿招待領導的那套瞎折騰了。”
許明珠暗暗苦笑,就衝這位竇老在國家高層的身份地位,哪怕彼此之間的關係再熟,她也萬萬不敢怠慢半分!
“靖中兩口子呢?”許老又問道。
“他倆早上還有些公務亟需處理,等空閒了,就趕過來。”許明珠回道,倒不是許靖中架子大,而是他們都清楚竇老的脾氣,你若是拋下一大堆正經公務專門跑來問候,只會惹得竇老反感,甚至覺得你這人功利心重!
老一輩革命家的風骨,一向都是相當清正的!
“那你就沒正經事要幹嗎?”竇老似笑非笑道。
許明珠忙道:“我這趟來,就是專程來向竇老彙報公務的。”說着,她上前兩步,並從包裡掏出一個小藥瓶,放到石桌上,道:“這是我跟省內心血管領域的幾名專家商討研究之後,又通過本市一家醫藥公司,從瑞士那邊剛拿到的新研發藥,據說對消除血液凝塊很有幫助,竇老不妨拿回去給專家組研究一下,或許對您的病能有幫助。”
竇老的白眉微微一揚,多看了許明珠兩眼,輕笑道:“你倒是有心了,不過,這藥,我怕是用不上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