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病房出來，日頭偏西。
石東富和楊再新兩人都是心情低沉，不知說什麼才能表達心裡的東西。這樣走到車邊，上車，石東富說，“再新書記，不急着回縣裡吧。”
“我聽縣長的。”於這些很乾脆，已經出來，又是同石東富一起，自然聽安排。
兩人在過來的路上，已經有較多交談，對縣裡、對懷仁鎮的工作情況，有較多溝通，這時候，也沒有多少話說。
讓司機不忙着開車，車內有空調，涼爽。石東富讓司機現在外面等一會，於這些也明白，石東富可能要討論關於章童俊的事情。
作爲一個縣的一把手，這個位子很重要。一般情況下，書記都不會空缺，因爲縣裡的主要工作，要書記來把關。
但遇上特殊情況，就像如今的章童俊，病了，還不是短時間的病。那市裡會如何安排，就很難說了。
當然，長坪縣不會因爲章童俊病了就完全亂起來，目前，有石東富在掌控，但兩者之間又有不同。甚至，市裡都換沒有明確表示過，長坪縣由石東富暫時掌控。
確實捨不得章童俊離開，但事實上，章童俊要多久才恢復健康，以後還能不能回到原崗位，都是說不準的事情。
楊再新也想到這個事情，心痛，難以接受，但理智上也明白，很可能，章童俊是不能回到書記位子了。
和田小偉的顧慮不同的是，楊再新偏重在對章童俊的惋惜和痛心，對自己可能因爲章童俊的變化，出現多少曲折，他真不太放在心上。
因爲如今在長坪縣裡，產業發展的佈局以及成型，要大改或扭轉另走一條發展之路，幾乎不可能。因爲真正有操作，損失太大，市裡也不可能答應。
“再新書記，書記的情況我們也看到了。我還問了醫生的判斷。醫生的意見是，書記能夠恢復，但需要時間。”
“……”楊再新不知說什麼纔好，但能夠恢復就已經是很不錯的消息。遇上這樣的倒黴事，只能說蒼天捉弄人。
“我在想，市裡對書記住院會有什麼態度？如果書記在一兩個月完全恢復，可能不會有變化。但如果時間更長，會不會有變化。真說不準的。
再新書記，懷仁鎮那邊會不會受到影響？對了，還有不少關聯到你的工作，會不會有影響？我肯定會全力支持以前的決策，但是……”
“縣長，這些問題確實存在必定因素，不過，長坪縣的發展方向，如今已經明確，誰想另找一條路來，也不容易。”
“壓力或許會存在，我只想說，我們認定的東西，一定會咬牙堅持做下去，不改變。”石東富這時候顯得堅毅，倒是他的性格。
楊再新不知石東富是不是聽到什麼消息，但也明白，長坪縣目前在不少人眼裡，已經是難得的優勢資源。
那個得到章童俊的位子，等兩年後，長坪縣真正發展起來，那不是正好摘取果實？
這種好事，誰不眼饞？
也難怪石東富會找自己談這個事情，縣委書記雖說是省管幹部，可決定誰來任職，情況會非常複雜吧。
對於章童俊的具體病情，或許很多人都不看好。楊再新覺得也拿不準，在一兩個月內，能不能完全復原。
“縣長，縣裡的產業工作等到秋季，就可看到跡象。再者，新畦食品公司的協議，也是具有法律意義的。不是誰都可隨意推翻。
至於我個人的工作，不管在懷仁鎮，還是在其他什麼崗位，縣裡的工作肯定不會受到影響。”楊再新逐漸明白石東富的意思，楊再新在整個柳河市，都是很突出的存在，沒有章童俊的呵護，經受的風雨會大得多。
在楊再新看來，如今的長坪縣，已經不是一開始做刺梨種植項目的時段。即使有人要來摘果子，那也得讓果子繼續長才行。
基於這個思路，楊再新就不擔心誰來繼任，會將長坪縣目前的產業給停掉。當然，如果有一個到來，繼續像章童俊一樣支持自己做事的人，那就更好。
石東富會不會也想往前一步？如果真這樣，倒是可支持他。
石東富在省裡有什麼用的關係，能不能跨出這一步？楊再新心裡一動，覺得是不是該給劉叔叔一個電話。
隨即想，自己在陳家這邊，目前還不能有這樣的行止。對省裡、市裡人事插手，陳家會不會誤會自己？反正誰到長坪縣來，也不可能當真就亂來的，更不怕有人明着欺負自己。
新畦食品的人在縣裡和市裡，真有什麼太過分的事情，自然會傳到琪琪那裡。琪琪也不會亂干涉人事，但真要欺負自己，她也不會忍的。
如此想，楊再新覺得哪怕是最惡劣的情況下，自己都不至於出大問題。小一些的衝突、危機，那是對自己的磨礪，對自己的成長只有好處。
石東富長嘆一口氣，才說，“童俊書記能力強，魄力足，我最敬佩他的是，做人端端正正，剛正無私，廉潔奉公。
在用人、識人上，更有膽識。當初就是他對再新書記職位的堅定，使得長坪縣纔有如今的發展。
也不知天老爺是怎麼的，這樣一個優秀的書記，偏偏遇上這種怪病。再新書記，我問過醫生，他們的判斷是能夠治好，但時間可能要長一些。
我想，市裡或省裡的某些人，不一定肯等他慢慢恢復身體，重回崗位……”
楊再新心裡明着這樣的事情會出現，可聽石東富說出來，也是一聲長嘆，心裡有一陣痛。
過一會，楊再新說，“縣長，遇上這樣的命運，只能承受啊……”
“再新書記，今天我們得知書記的情況，給市裡彙報，還是要有更樂觀的心態。回到縣裡，也該如是。”
“縣長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楊再新說。
“好，我們乾脆去見一見王常委吧。”石東富說，王平江常務副這段時間也有些鬱悶，很少在區縣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