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春節之前，張長文市長正式離開，到春節後的正月初八，江華軍市長正式到任。期間時間不長，也讓柳河市體會到在人事上，市裡的無力。
李善淮書記之前很明確地向省裡推舉了王平江，可省裡沒有采納。
其中有怎麼樣的博弈，楊再新真不知，但也明白，李善淮在柳河市的話語權，無疑受到一次動搖。
當然，受到影響最大的人，自然是王平江本身。江華軍到任後，肯定也會明白，之前李善淮對王平江的推舉之意。如今，他到來，在市裡會有怎麼樣的相處關係？
王平江在春節前就逐漸低調，不低調也不行的，因爲這次挫敗，即使自己心中真不在意，可事實上，柳河市的人對王平江就有些不一樣了。
體系裡的人事，本身就是如此。
長坪縣這邊的人，對王平江的感情是比較深的，特別是楊再新與王平江關係更多。
石東富邀約楊再新一起去見王平江，想來也是表達自身立場的一種策略。楊再新沒有回絕的可能，兩人說定，石東富便給王平江打電話。
王常委在市裡，石東富幾句話後，直接說，“王常委，我和再新到市裡探視我們的書記，還沒地方吃飯，只好找你。”
“哦，沒問題。對了，童俊書記的情況如何？”王平江說。
“上午甦醒了，但人比較虛弱。目前還在重症室裡治療，估計要過一段時間，才能回到普通病房。”石東富說，“至於具體是多少時間，就得看童俊書記自身的體質，和恢復程度。”
對章童俊的病情，在電話裡也不多聊，說了地方，他們便過去匯合。
並不選高檔的所在，選一家比較安靜、稍微偏遠的餐館。停了車，楊再新和石東富先去前臺，要一個包間，然後給王平江發一條短信。
司機沒有跟進包間，自己找地方去休息。更多的情況是，司機在車內躺一躺，保證自己的精力和體能，才能給領導開好車。
服務生進來，石東富先點了主菜，然後要楊再新來點單。楊再新之前是縣長秘書出身，對點菜還是比較熟悉的。便點了兩三道菜，也是因爲楊再新熟悉王平江常委的口味。
上了茶，服務生便離開了。石東富說，“再新，江市長到市裡時間也不算短了，你覺得他會有什麼想法？”
“縣長，這方面你比我有優勢吧。這段時間，我一直在懷仁鎮，要麼就是縣裡各鄉鎮跑，對市裡的消息真不知。”楊再新苦笑着說，長坪縣受到江華軍的明顯冷落，他能夠體會得到，石東富體會自然更深。
之前，江華軍即使有太多，因爲有章童俊在縣裡，楊再新幾乎都不關注市裡的動向。反正做好自己的工作，懷仁鎮和市裡還隔着一層。
但目前的情況看，隨着章童俊病倒後，長坪縣受到市裡的影響，可能性大了。懷仁鎮能不能安心發展，確實存在必定因素。
可對楊再新而言，目前真不能夠得上市裡的事情。想來，市裡有李善淮把關，市政這邊王平江也不可能完全透明，保住長坪縣和懷仁鎮總沒問題。
“你啊，就是有這個缺點，總是埋頭做事。”石東富手指對楊再新虛點，“有時候，也有必要擡起頭看一看。環境也非常重要啊。”
“縣長，長坪縣的環境不變就行。懷仁鎮那邊的情況，你也知道。我擔心的是其他鄉鎮的工作跟不上，很可能使得整個產業發展拖後節奏。”楊再新也在解釋，同時也在表達自身的立場。
“有時候我也在想，我是不是杞人之憂？”石東富自嘲地笑笑，楊再新不好捉摸說，笑呵呵地說，“縣長，縣裡有你支撐，我們在樹蔭下正好歇涼。”
“我算什麼啊，哪裡是什麼大樹。大叔還差不多，到這個年齡，沒幾年折騰了。”石東富突然有些消沉，如果，章童俊的位子真的讓誰突然佔取，他承受的可能會多些。
“能不能到省裡跑跑？李書記肯定支持你。”楊再新說。
“不可能，”石東富說，“之前走錯一步，省裡是有心要我走的，但童俊書記要我留下，纔沒有離開。
其他的可能性，都不存在。再新，我想清楚了，我到這一步已經是很好了，不可能再有上升，那麼，乾脆隨自己的本心，做好這兩三年。”
楊再新也不知該如何說，或許，石東富說的就是心裡話。因爲牽涉到李家，石東富確實非常危險的，後來留下了。可能真是章童俊的意思，也是看着石東富個人能力比較強這個因素。
如此想，省裡那邊真對他沒有好印象，他能夠留在長坪縣的時間都說不準的，又如何再上一步？
就不知李善淮對這個事情是什麼意見。
楊再新知道李善淮支持懷仁鎮，對他也是強力支持，但在人事問題上，他確實不宜開口去問，哪怕不是爲他自己的事情。
當然，對懷仁鎮的幹部任用，楊再新就可多說一些，甚至跑到市裡去要，都沒問題。
這個話題確實說不下去，楊再新只好沉默。
王平江帶着譚秘書一起過來，石東富和楊再新到門外等候。王平江見兩人這樣做，便說，“東富縣長、再新，你們也學壞了啊。下次再這樣子，我扭頭回去，不見也罷。”
“王常委，我和再新是怕你難找包間，反正外面也涼快。”石東富知道王平江的意思，但必要的解釋還是必須的。
楊再新見石東富說話，就不直接回應王平江的責問，而是與譚秘書說話，“譚哥，好久不見了。風采更勝之前。”
“你是不是說我腦門更亮一些？”譚秘書笑嘻嘻地說。他額頭確實亮一些，也就是頭髮又掉了一些。
“譚哥，容光煥發，這是好事。”楊再新笑呵呵地說，也只有他纔敢與譚秘書說這種話。
“是容光煥發還是未老先衰，我每天洗臉，對着臉盆掉落的頭髮發呆，地中海是不是就這樣煉成的。”譚秘書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