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漣漪心裡湍測着,但現在也沒有其它法子,只得往那晉康京城而去。
一路的心急如紊奔波了十來日,終於到了晉康京城,卻是沒有急着去皇宮,而是到了肖一飛的府上。肖一飛一聽下人回報說有人找他,出門一看是她,面上又喜又驚。
進了府去,魏漣漪劈頭就道,“韓尚祁爲什麼要帶走念兒?”
肖一飛一楞,笑道,“他本是皇上的血脈,帶回皇宮,不是理所當然的麼?”
心道若非如此,哪能讓你心甘情願的回來?魏漣漪氣得咬牙切齒,悠然的坐下,沉聲道,“你進宮去轉告他,快快把念兒還給我得好!”
肖一飛苦笑一聲,幾天前他們回到了京城裡,那皇上卻是執意要帶走念兒,那鍾天諾竟是默許了。
“皇上也是爲你們好,那妖婦的勢力遍佈天下,只有放在皇上身邊,他才能放心,你也不要太計較了。”
他解釋着,心道連那朝中都有着那妖婦的眼線,實是難以保證安全。魏漣漪冷笑了聲,又道,“我跟他已經沒有關係了,我們的生死,不用他擔心!”
“魏姑娘,你們已經鬥了這麼久了,就不累麼,而且,念兒也需要一個父親,你何苦如此?”
他現在也是一個父親,自然是會多了些以前不曾有的情感。
魏漣漪沉默了片刻,才道,“他不適合皇宮。”
“可他的血脈註定了他的不平常,這是不能改變的事實。”
肖一飛提醒着她,皇上只有這一個孩子,怎麼可能允許他流落在外。便是她不願進宮,但孩子卻是一定要回到皇宮的。肖一飛看她臉色有些鬆動,又遊說道,“皇上還是很在意你的,心裡一直只有你一個人……”
魏漣漪一個冷眼掃來,沒有再多說,她是絕不會讓念兒在皇宮裡生存的,韓尚祁現在還年輕,以後還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和孩子,帝王家無親情,她可不想念兒以後會淪爲了那權利下的犧牲品。
沒有多說,只是騰地起身道,“先告辭了!”
“你不進宮?”
肖一飛訝道。
“我不會進宮!”
她冷冷說着,出了府去。肖一飛面色變了幾變,總覺得這人似是變了許多,一回神,忙對管家道,“快快準備着,本將要進宮去!”
如果他沒有猜錯,魏漣漪一定會偷偷的帶走念兒最後遠走他鄉,他作爲一個忠心的臣子,自是該要提醒皇上一番。
韓尚祁正在那上書房裡處理着事務,一邊又頭疼着那妖婦的頑固勢力,回宮一查竟是朝廷裡有不少的人都被她用錢收買。
若非有着三皇叔坐陣着,只怕皇城危險。“皇上,肖將軍求見!”外面的公公通傳着。
韓尚祁一凜,道,“傳!”
肖一飛急急而進,沉聲道,“皇上,她果然來了!”
韓尚祁一怔,隨即興奮道,“那倚弟人呢?”
“走了。”
“走了?”韓尚祁一楞,隨即怒道,“你怎麼不攔着她?”
“皇上莫及,別忘了,小皇子還在皇宮裡呢。”
肖一飛說着笑得成竹在胸的樣子。
韓尚祁明白他的意思,只是心裡卻有些痠痛,難道他只能用這種方式來留着她麼?倚弟,既然來了,爲什麼不來看看他,難道真的那麼不想要看見他麼
?
“皇上,如果臣猜得不錯,她今晚一定會進宮來帶走小皇子,那時,甕中捉鱉!”
韓尚祁渾身一震,看向他,緩緩握緊了拳,緊緊閉了閉眼,沒有再說話。夜裡,那魏漣漪果然一身黑衣的進了宮裡,讓她奇怪的卻是一路的暢行無阻,她心裡覺得有些詭異,但也沒有多想,只想着帶着念兒離開這裡,永遠的離開。
一路輕而易舉的進了自己以前的宮裡,果然看見了那念兒正在她以前睡的牀上安睡着,長高了些,瘦了些。“念兒,念兒。”
她輕輕搖醒他。
念兒惺忪着眼醒來,眼睛還有些模糊,只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視線慢慢的恢復了清明,看清了眼前的人,歡喜的叫了聲,“孃親?你終於來了,念兒好想你。”
說着眼眶紅了起來,眼裡直泛着淚意。
“我來帶你離開,你想要離開麼?”
魏漣漪蹲下身說着,希望他是自願的離開這裡。
念兒一楞,想着韓尚祁這幾日對自己特別好,讓他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父愛感覺,但也感覺到了這皇宮裡的處處約束,他雖是依戀那溫暖的父愛,卻也知道孃親不喜歡這地方,只要是孃親不喜歡的,他也不喜歡。
“孃親,只要孃親不願留下,念兒也不願。”
他低低說着,心裡有些黯然,他還是和其它的孩子一樣渴望着有個正常的三口之家的,只是怕是不可能了。
魏漣漪心裡歡喜,沒有發現兒子眼裡的異樣,握着他手道,“孃親只希望你一生平平安安,這皇宮是吃人不吐骨的地方,離開了也好。”
念兒低低的應了聲。
魏漣漪牽着他往外而去,一邊四周警戒的查看着,心裡越來越狐疑,怎麼會一個侍衛也沒看見,安靜的可怕,但也沒有細想,一路沒有任何阻礙的出了皇宮,心裡終於鬆了口氣,轉頭看了眼那夜幕裡的雄偉建築,心道永遠再見了。
念兒看着那皇宮的方向,咬了咬脣,只是緊緊握着她的手。“孃親,我們現在去哪?”“去哪都好,天大地大,只要我們娘倆在一起就好。”
魏漣漪沒有半點留念的轉身而去,心口卻發疼的厲害。
如果不是他暗許的,她怎麼會這麼輕鬆的就帶走了念兒?大哥啊大哥,你的心思越來越讓我難懂了,竟是,一點也不挽留麼?“皇上,既然捨不得,爲什麼又讓她離開?”
肖一飛甚是不解,以前他那般瘋狂的想要留下他,而現在,她進了宮裡,他卻躲了起來,一邊暗下命令,不準人爲難他們,讓她如入無人之地般的離開而去。
韓尚祁淡笑着搖頭,“我已經想通了,如果不是她心甘情願的留下,我便是能留她一時,難道還能永遠留下她麼,如果真是有緣,如果她真是對我還有情,他日一定還會在一起的。”
“皇上,你變了。”
他由衷的說着。“我只是明白了,真正的愛不是掠奪而是付出。我相信,有天她終會回到我身邊來的。”
韓尚祁看着那夜幕,心口卻是涌動着莫名的情緒,他怎麼會放棄,他只不過用了以退爲進的方法,以前是他逼得太急了。
肖一飛在黑暗中看着他,不知道他哪來的那麼多的自信,以他對魏漣漪的瞭解,那人一向渴望自由,哪可能會乖乖的自願回到宮裡,跟本不可能。
韓尚祁似是知道他的想法,神秘一笑,拍了拍他的肩道,“凡事不可絕對,現在不是兒女情長的時候,下個月,那四島國將會派使者前來,這事兒,咱們得好好的籌謀一番。看那些個番幫人在賣什麼關子!”
肖一飛一凜,他們這一路回來可不輕鬆,在路上連連遇見刺殺,雖是沒有得逞,卻也給他們敲了一番警鐘來。知道那妖婦一天不死這晉康就一天別想安生。
只是那回龍教樹大根深,幾十年的發展已經在那晉康各處盤劇了不少的地兒,想要一下子端清了,怕是不易,而那四小國的人,不知在葫蘆裡賣什麼藥,但想必也不會有什麼好事就是了。
“皇上放心,臣已經吩咐各地,誓必將那妖婦找出來。”
肖一飛沉聲回道,知道那妖婦狡猾異常,想要抓到她可是不易,還有那兩個兇狠異常的惡婦,要是不落網,他們也無法安生。韓尚祁這才鬆了口氣,在那邊城一戰,那妖婦雖是逃逸而去,卻是受傷嚴重,只怕短時間內不能再作亂了。
他卻是沒有猜錯,秦苡確是受傷嚴重,現在正一處秘密地方養傷着。
連那喬二孃兩人也是尋不到,卻又不能大張旗鼓的去尋找,只能在那山莊裡等着主子返回。這日裡玉蕭手裡拿着一個魚蔞子,剛回到了屋裡,就被秦苡一劍刺來,飛身退了開去,苦笑道,“師妹,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想要我命麼?”
秦苡厲聲道,“你別以爲替我解了蠱毒我就會放了你,我有今天,也是拜你所賜!”
玉蕭神情有些恍惚,他怎麼會一時心軟,看她服軟了便解了她身上的蠱了,現在是悔極了。現在她功力恢復,自己想要留住她,難了。
“怎麼,後悔了?”
秦苡撫脣咯咯一笑,又道,“你幸好有自知之明,我今日便不取你命,但你也別再壞我好事。”
玉蕭苦笑道,“非我壞師妹好事,而是天意不可違之,那天下之位,豈是你能得之的,師妹的玄學之藝不是比起我來更深透麼,應該早就算出了天下大勢纔是的,怎麼還要逆天而行?”
他們的師父可是全才,上經天文下通地理,玄學易經無所不通,而他們也是幾乎全有所涉獵。而師妹更是奇才,只是太心高氣傲。秦苡臉色一黯,他說得沒錯,但她不甘心,冷聲道,“我不信天命,你不敢,我就偏要逆天行一回!我寧願轟轟烈烈的死去,也不要像你一樣窩在那破島上一世無所成的活着!”
玉蕭見她依然無所悔意,心裡又是痛心又是難過,沉聲道,“那你也能預算到你的未來纔是。”“死有何可怕?”秦苡冷嗤一聲,不相信自己所預見的未來,她會死,便是死前,也不會讓別的人好過的,就讓她把這天下好好的攪亂一番吧!
嘴裡冷笑了幾聲,一揮袖出了門去,走了幾步,又回頭道,“玉蕭,若我他日大成,我便來尋你!”玉蕭渾身一震,沒有說話,也沒有攔她,現在他已經攔不住她了。
她執意走上死路,而他,再無力阻止。“娘啊,我們現在去哪裡?”
念兒緊緊握着她的手,看着那大街上車水龍馬,以後就只有他們兩人了。
魏漣漪沒有說話,只是牽着他往前而去,到了那秋水閣裡外邊,卻見緊閉的大門忽的大開,裡面露出一個頭來。柳子問搖着扇,笑眯眯的道,“乖徒兒,既然來了,怎麼不進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