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從窗櫺灑進來,方子南倚窗而坐,再過不久,等容親王府建成,他就要搬到那邊去住了,那是在城東,離裕親王府很遠,不過,離肖府可就遠了。
門外傳來輕微的腳步聲,不用回頭,也知道是商亦晴來了。這次救駕,在臨危險之時,她竟然失聲喊出,衆目睽睽之下,挺身而出。他以爲,他和肖天遠都受了受,商亦晴先要救的人是肖天遠纔是,沒想到救的人反而是他,這真讓他覺得奇怪。
“你在幹什麼?”商亦晴走入房中,就看到方子南倚着窗子發呆,陽光照在他挺直的鼻樑上,越發顯得神姿峰潁。
“什麼也沒幹。”方子南漫不經心的回答。
“我們去看看肖大哥吧,他受的傷好像比你還重,這麼多天了,我們都沒有去看過他。”商亦晴很快說明來意。
方子南心中猛的一怔,看來她心中關心的人始終還是肖天遠,而自已只不過是她的義務,不得不管的人!
見方子南沒有說話,商亦晴直接走到他面前,伸出右手食指,在他背上點點,“喂,我說的話你聽到沒有?”
方子南也不理她,既沒有說話,也沒有動,只是那樣望着窗外,好像窗外有無限的風光,從這個角度看,他給人憂悒和微涼的感覺,好像他從來都不快樂似的。商亦晴心中微微有些不適,這段時間以來,他身上的憂悒好像少了許多,今天是爲什麼?難道他?商亦晴心中一下慌了,扯住他的衣袖,連聲音問:“你,你是不是又病發了?”
方子南詫異的看了她一眼,眸光有一絲
難解,然後緩緩點頭:“嗯,我是有些不舒服。”
“你哪裡不舒服?要不要我替你看看?”商亦晴迅速的伸出右手,搭上他的腕脈。
方子南的手卻倏的一下縮了回去,淡淡的道:“不必了。”
“你……”商亦晴開始覺得頭疼了,她不知道他心中是怎麼想的,雖然他說不舒服,可是看他的樣子,並不像以往病發時臉色發綠,相反,陽光下他的臉色健康中透着紅暈,這完全不像毒發的樣子。
方子南淡漠的別過臉,“你不是說要去看肖天遠嗎?你自已去吧。”
“去什麼去啊,你都這樣了,我還有心情去看肖大哥嗎?”商亦晴沒好氣的回答,既然方子南不舒服,她怎麼會丟下他一個人呢?那麼沒義氣的事她才做不出來呢!
方子南背對着她,臉上卻浮現出半絲不易覺察的笑意,“沒想到,我在你心中還有地位,我以爲你心中只有肖天遠呢?”
“肖大哥固然重要,可是你也很重要。”完全聽不懂他的話似的,商亦晴認真的說着。
“我和肖天遠比,誰更重要一些?”
商亦晴張口欲說,話到了嘴邊,卻不知該怎麼回答了。她好像從來都沒有想過這個問題,每次幫方子南的時侯,她只是本着醫護人員的本能,人道主義。而對肖天遠,卻是不同的感覺,好像從第一次見到他,她就有些喜歡他了,這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感覺。
方子南卻驀的回過頭,用詢問的眼神看着她,好像在等待一個答案。
商亦晴想了想,老老實實的說:“這個問題太難回答了,你和肖大哥根本就不是同一種人,在我心中應該都是重要的,不過若要教我說誰更重要,我實在想不出來。”
方子南怔怔的望着她,看了很久,眼底盛滿了悲哀,以一種無比痛心,無比哀怨的聲音說:“我以爲你會撒個小謊騙騙我,想不到,就算騙你也不肯騙我,我實在是覺得自已活得很失敗。”
那無辜又招人疼的可憐神情
,教商亦晴始料不及,她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確切的說,是不知道怎麼會事,就是覺得心有點慌,更有些不忍心!
“你不要難過。”商亦晴安慰着他,聽她的口氣,她是絕對的能帶給體弱,自憐,自怨自艾的方子南許多光明、愛心和希望前途似的,她說:“你身體不好,這點我同情你。既然你希望我騙騙你,我就騙騙你好了,在我心中你比肖大哥重要——這總行了吧?”
方子南的表情已是快要哭出來了:“你這是在敷衍我。”
慌得商亦晴連連搖頭:“沒有沒有,我不是那個意思。其實你和肖大哥根本沒有可比xing!”
“這話怎麼說?”
“因爲你是容王,我們生活在一起。而肖大哥是你的朋友,我對他雖然有好感,更多的卻是感激。我們遇到危險都是肖大哥相救的,所以特別感謝他。”商亦晴想了想,才又回答。
“你不是爲了安慰我?也不是騙我嗎?”方子南凝重的問。
“當然不了,在你面前,我沒有必要撒謊。”商亦晴一直把他當做病號一樣看待,見他的神色如此悽然,她心中一急,把最真實的想法說了出來。
方子南搖頭:“我不相信。”
“那你要肯怎麼才能相信我?”
方子南轉過身去,沒有回答,只看到他的雙肩在微微的顫動,難道他真的在哭嗎?商亦晴覺得於心不忍,唉!沒想到這個方子南的心理承受能力還真是脆弱啊!
“喂喂,男子漢大丈夫,不要這麼脆弱好不好?”商亦晴硬起頭皮勸他她以前勸過別的病人,也勸過老人和孩子,可是面對方子南這麼一個大男人,她實在有點不知所措。
方子南沒有回頭,低低的喟嘆一聲:“算了,你不必理我……”他的聲音還着重重的鼻音和哭腔。
“喂,方子南,你是怎麼了?”商亦晴的心情也跟着低落下去,急得搖着方子南的背相勸,當然她沒有看到方子南根本就是笑容滿面的背對着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