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玲立刻笑眯了眼,“好的,你等一下。”說完,她連忙找了東西,蹲在宋暖面前幫她量了腳的大小。
“大姐,別急,阿玲會做。”
“好的,大姐不着急,你慢慢做。”
宋暖點了點頭,她想,有些事情忙着也好,至少宋玲不會天天把自己悶着。學文識字,她現在這個樣子,也做不了。
宋暖從屋裡出來。
正好遇到宋家寶提着一隻野兔回來。
小傢伙一臉邀功的道:“大姐,你瞧,這是我在後山打的。是不是很肥大啊?咱們今晚就紅燒了它,好不?我想吃大姐做的紅燒兔肉。”
“行!晚上大姐下廚。嘉寶,真厲害!”
“好咧!那我把它給拾掇乾淨。”宋家寶樂呵呵的去了廚房,沒一會兒就提着一張白色的兔皮毛出來。
他按着宋天音教他的方法,把兔的毛皮都晾曬好,等着冬天給姐姐們做衣服的毛領子。
晚上,宋暖做了四菜一湯。
紅燒兔肉,涼拌婆婆丁,韭菜炒雞蛋,酸辣土豆絲,鮮筍排骨湯。
“二嫂,這筍真是好看,湯也鮮甜。”溫月如喝了兩碗湯,還意猶未盡,她現在一肚子的湯,飯菜都吃不下了。
“以前,我們都不知道竹筍這麼好吃。有人說苦,有人說澀,還有人說麻嘴,現有人吃了晚上覺都睡不着,所以久了便就沒人吃這東西了。”
聞言,宋暖笑了笑,道:“一樣的東西,烹飪的方法不同,出來的結果也不同。這鮮筍如果直接炒,的確可能會苦或澀或麻嘴。因爲一般人家炒菜的油水不多,所以吃了竹筍後,肚子裡像是搜腸刮肚一樣,也就讓人睡不着了。”
其實只是村民的烹飪方式不對,油水不足。
這個時候的筍,絕對的是美味。
最好是清明前的。
“原來是這樣的。”溫月如想想過些日子,這些筍就長高了,也就不能吃了,有些遺憾,“一年中,這筍在地裡的時間真短。再過些日子,就是想吃,也吃不上了。”
聞言,宋暖笑了。
“你就這麼喜歡吃?”
溫月如點頭,“當然,真的好吃啊。”
“那你有空就去筍挖回來,挖多少都行。回來我教你曬筍乾,泡酸筍,這樣子就能一年四季都吃到筍了。”
“還能這樣?”溫月如雙眼放光。
“當然,有的是辦法。”
“那行!我明天開始就去挖,一有空就挖。那邊山上的竹林裡,好多竹筍呢。”
“好!”
溫月如說幹就幹,第二天一早就挖了兩大籮筐的竹筍回來。
白氏和溫月初、宋玲、宋家寶四人幫忙在剝筍皮。宋暖出來時,看着院子裡堆成小山的筍皮,不禁笑了。
“月如,還真行,一大早就挖了這麼多回來。”
宋暖蹲下身子,取了一個大竹筍,又取出匕首,“你們這樣剝筍,又慢又浪費,瞧好了,要像我這樣剝。”
幾人齊齊朝她看去,只見她將上面的筍切掉,再豎着劃一刀,三下五除二就把筍剝了出來。
幾人面露讚賞。
“厲害!”
他們都試了下,由衷的道:“果然,這個辦法好使多了。”
“那是。”宋暖拍拍手灰,去雜物間找了幾個大罈子出來,洗乾淨,擱在院子裡曬乾水。
她準備教溫月如泡酸筍,還有曬筍乾。
他們還沒有吃早飯,外面就傳來了宋天音他們的聲音,張自強正在交代他們怎樣割隔離帶。
宋暖放下手中的活,連忙跑了出去。
“強叔,你們怎麼這麼早就過來了?”
“我昨晚跟他們說了,今天有事要忙,所以他們早飯都吃得早,想着早點把活幹了。”
張自強笑眯眯的問:“阿正媳婦,你家還沒吃早飯吧?”
宋暖點點頭,“還沒有呢。”
“那你就在家裡,昨天的路線,我已經記住了。我帶他們走一圈,告訴他們該怎麼割?”
“不不不!我和你們一起去。你們先等我一下,我馬上就來。”
宋暖連忙進去取了鐮刀,從廚房裡抓了兩個饅頭,喝了一大碗豆漿。
她出來時,手裡還拿着一個饅頭,一邊走一邊啃,“行了,走吧,我們一邊走一邊聊。”
張自強搖搖頭,道:“你就這麼應付了?”
宋暖嘴裡含着東西,含糊的應道:“沒事沒事,以前那麼苦也沒事。我剛剛還喝了一碗豆漿,吃了一個饅頭,這就夠了。反正離家近,萬一中途餓了,我回家再吃,也是一樣的。”
幾人聽着,皆是敬佩她。
小小年紀,又是一個女人,把家裡的裡裡外外都打理得這麼好,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路上,宋暖問張自強,“強叔,孩子現在都沒什麼事了吧?”
“沒事了,上次好了之後,就沒再有同樣的問題了。想起來這事,我還沒謝你呢。七天後,我們準備給孩子辦滿月酒,你可一定要來。”
“行行行!孩子的滿月酒,我是一定要喝的,這孩子和我有緣。”
張自強點了點頭,“可不是嘛,你可是她們母子倆的救命恩人,你救他可不是一回,而是兩回。”
“強叔,你這麼說就嚴重了。”
“我是實話實說,這事誰不知道?你就是太謙虛了,聽說太謙虛就是驕傲。”
宋暖笑了,想不到張自強說話也這麼風趣。
六人一起上山,分了四大段,按着分隔線你從那頭割過來,我從這裡割過去。
張自強帶他們到了地方,叮囑一番後,便下山了。
他還有一些人家沒去問有沒有時間上工。趁着他們在這裡割分隔線,他去把人員給落實了。
正是春天,陽光不毒,曬在身上還暖烘烘的。
宋暖和張路生一起割。
宋暖欲言又止,一直想問一下張陸生對宋玲的看法。可又怕把這小夥子給嚇到了,反而讓他們以後相處起來都不自然。
思來想去的,宋暖還是決定不提這事。只是偶爾和他聊一下家裡的事情。
中午,宋暖回家吃飯。
溫老太問:“暖暖,你們上山拿着鐮刀和鋤頭的,這是去做什麼?有什麼要我們幫忙的嗎?”
宋暖放下碗筷,“這事我還沒跟祖母說呢,我準備把矮麻山崗給開出來做藥園。這兩天我們準備把分隔帶給割出來,然後放把火就把山給燒了。強叔那邊找了人過來,接着開山、整地、種草藥。”
哐噹一聲。
宋家寶手中的碗掉到地上,碎了一地。
大夥朝他看去,他立馬蹲下身子去撿,“我不小心的,手滑。”
宋暖連忙制止,“別撿了,我去拿掃帚過來掃。你小心一點,別是割到手了。”
“哦。”宋家寶站了起來,神色有些慌張。
溫月如回廚房去取了新的碗筷,又給宋家寶盛了一碗飯。
“謝謝月如姐。”
“你這小子怎麼還謝上了?”
宋家寶有些神不守舍的笑了。
宋暖過來把地上的東西給掃了。
她重新坐下來後,擡眼看向宋家寶,“家寶,你可是有什麼事?或者是哪裡不舒服了?”
這小子的表情很不對。
宋家寶立刻擺手,“沒事沒事!大姐,我剛剛真的只是手滑。”說着,他還咧着嘴笑了笑,但眼神底下的慌張卻沒有從宋暖眼中漏過。
這小子有什麼事情瞞着。
不過,宋暖一向採取民主的方式,誰不願意說的,她都不強求。
宋暖端起碗筷,“吃吧。”
“哦好。”
宋家寶吃的很快,三下五除二就把一碗飯給扒完了,然後放下來,抹了抹嘴就對着大夥,道:“我吃飽了,我先回房。”
回到房間裡,他緊張的來回渡步。
過了一會,他出了房間,直接從後院的後門,離開了。
這邊大夥剛吃完飯不久,外面就傳來了馬蹄聲。頃刻就聽見楊安衝着裡面喊:“小宋在家嗎?”
宋暖坐在池邊的桌前,正準備沏茶。
好笑的看着他,道:“我在這呢,你往哪裡望?”
楊安扭頭看了過來,“原來在這裡呢,我以爲這個時候,你不在家了。”
“剛吃完飯,我不在家,能到哪去?”
楊安朝着外面喊了一聲,“幾位,進來吧。”
宋暖起身,連忙朝院門口看去,用目光詢問楊安,“你小子又準備做什麼?帶着誰來的?”
楊安聳聳肩,兩手一攤,表示很無奈的樣子。
事實上,他的確是很無奈。
因爲他又是被楊老爺子命令帶人過來的。
後面一行人走了進來,宋暖定睛一看,竟然是四大醫門的當家人,還有木青和金爵棠。
上門是客。
宋暖連忙迎了過去,朝他們拱手,道:“幾位大駕光臨寒舍。快快請進,這邊坐。”
楊安在一旁嘀咕,“我還以爲你要再說些什麼文縐縐的話呢。”
宋暖瞪了他一眼,小聲問:“比如說呢。”
“比如說,歡迎幾位光臨寒舍,幾位的光臨,真是令寒舍立刻就蓬蓽生輝。”
身後的幾人,撲哧一聲笑了。
宋暖也忍不住笑了,看着楊安,“也就你會說這話吧,我可不會這麼說。因爲我知道幾位當家都不是如此世俗的人。他們能來是我的榮幸,至於你那什麼蓬蓽生輝的,那就算了吧。說了的話,幾位當家人還以爲我宋暖很不實在。”
“哈哈哈哈……”
後面幾位哈哈大笑。
石景州笑道:“想不到,宋姑娘如此風趣。”
“石當家說錯了,她可不是宋姑娘,她是溫夫人。”楊安提醒。
石景州立刻改口,“對對對!該喊溫夫人。”
宋暖把一行人請過來坐下,立刻着手沏茶。
“幾位不要聽楊安胡說八道,我和他太熟悉了,所以我們之間,也打鬧慣了。在我看來,他不是男的,在他看來,我也不是女的,所以,我們有時候說的話,你們都別介意。”
幾位笑着擺擺手,四下掃看着她家。
宋暖給他們倒了茶,端到他們面前,“幾位就和楊安一樣叫我小宋吧,這樣反而自在一些。”
水雲奎端起茶,抿了一口,點點頭道:“好,就叫小宋。”
宋暖給客人們都上了茶,便道:“我去請我祖母出來一下,家裡來了客人,她老人家還不知道呢。”
幾人頷首。
宋暖去找了溫老太過來,其她人知道家裡來了這麼多男賓,都沒有出來。有什麼事要去辦的話,直接從後院那裡就走了。
溫老太過來,朝幾位拱拱手,道:“聽暖暖說起幾位是四大醫門的當家人和公子,真是榮幸,榮幸。”
水奎元他們見溫老太如此行禮,不敢輕視,幾人也起身,朝她拱手回禮,“老夫人客氣了。”
溫老太伸手做了個請勢。
“幾位坐吧,沒有好茶相待,還請見諒。”
“老夫人客氣了,是我們幾人不請自來,叨擾了你們。”
宋暖笑了笑道:“大家也都別一直說寒暄的話了,這樣說來說去感覺怪怪的。”
宋暖看向水雲奎,問:“不知幾位今天過來是?”
她知道這四大醫門,似乎都以水雲奎爲首。
水雲奎立刻應道:“我們幾位過來,也沒什麼事,就是來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地方,可以出來一個小宋這樣有資質的人才。”
“過獎了。其實我也沒什麼姿質,主要是我師傅的功勞,他不辭辛苦的教我。”
楊安笑笑,低頭喝茶。
石景州四下看了看,問:“怎麼沒有看到穀神醫?難道神醫今天是上山採藥了嗎?”
“幾位有所不知,我師傅臨時有事回黑龍山了。”
四人一聽,相視一眼。
石景州又道:“你不說,我們還真的不知道,不知穀神醫什麼時候回來?”
宋暖搖搖頭,“師傅說了,歸期不定。或許,他從黑龍山出來後,又會去四處遊醫,也說不定。”
木西元問:“不知小宋有沒有興趣自己開醫館,或者是真正的行醫救人?”
宋暖很坦白的道:“暫時沒有這個打算,至於行醫救人的話,應該都沒有假的吧?只要有人上門來找我,我都會盡力而爲。”
她大概的明白了,楊安剛進來時,那聳肩攤手的動作是什麼意思了?
這四人想必也是來給老爺子當說客的。
上回楊安過來,只是提了一嘴,但他知道宋暖是不會同意到楊府醫館來的。
宋暖也沒讓他意外,的確是拒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