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梯子不靠譜,得開一扇門!
許小閒鼻青臉腫的從地上爬了起來,看着一臉震驚的姐妹二人訕訕一笑:“……這個,是個意外!”
季月兒噗呲一下笑出了聲來,她銀牙輕咬着嘴脣,看了看許小閒的那張帶着泥土的臉,又看了看那堵牆,覺得也應該在這裡開一扇門。
季星兒瞪大了眼睛極爲佩服的看着許小閒,這傢伙也是膽大,居然敢翻牆過來!
無論如何他和姐姐雖然訂了婚卻尚未真正成親,按理是不能這樣唐突的,可不知爲何,季星兒卻覺得很高興……對了,是因爲他摔倒的模樣。
活該!
叫你夜翻少女牆!
“……星兒,去叫梓兒取了水和毛巾來給許郎洗洗。”
爲什麼是我去?!
好像只能是我去!
沒相公就沒人權?
季星兒撇了撇嘴,瞪了許小閒一眼轉身離去。
“摔壞了沒有?以後、以後還是走前面畢竟穩妥。”季月兒心肝兒撲通撲通的跳,這畢竟是她和一個男子單獨呆在一處。
許小閒卻一把抓住了季月兒的手,“我還是喜歡走後面。”
“後面、後面有什麼好的?可不好走,你看你,都破皮流血了,萬一、萬一弄出個好歹來可怎麼得了?!”
“後面近啊!我可等不急走前面了。”
少女愈發羞怯,許小閒心裡愈發歡喜。
花前月下的季月兒實在太美,就像一朵朦膿的玫瑰花一樣,就在他的眼前含羞的綻放。
兩人坐在了涼亭裡,季月兒合上了賬簿煮上了一壺茶,問道:“一直想問問你,要建成百花紙業作坊,還欠缺多少銀子?”
“挺多的,不過無妨,今兒個那門票收入了六千餘兩銀子,差不多夠修建造紙作坊了。”
季月兒一聽,頓時擡起了頭來:“這麼多的?這銀子……你不是說要用來修建學堂的麼?”
“學堂等到歲末,那時候造紙作坊也差不多該投產了。”
“紙這個東西太貴,現在咱們北境的紙,除了官府之外,其餘完全被宣州府章氏所壟斷,”說着這話,季星兒帶着梓兒端來了水,“你先洗把臉。”
許小閒沒有客氣,他撩起衣袖擰了毛巾擦了擦臉,有些疼,不過這一摔好像也值得。
梓兒瞅了一眼這姑爺,總覺得有些不順心,她又端着面盆離開了,季星兒坐在了側面,季月兒又說道:
“市面上的紙,又以章氏紙業佔多,價格也被他們一手控制,以至於官府造紙司的價格也是跟着章氏紙業來定的,這個市場,如鐵板一塊,百花紙業造出來的紙也不知道成本幾何?到時候如果章氏排斥……可不好在這市場立足!”
季月兒的這番話可是掏心窩子的苦口婆心的話,她做的正是這個生意,對其中的門道遠比許小閒清楚,而許小閒這是第一次聽見這個說法,才明白這個世界也有壟斷。
他微蹙了一下眉頭,心裡盤算了一番,按照技術,他相信百花紙業的造紙技術是遠高於章氏的,這就意味着着百花紙業的成本會更低,但章氏既然能夠佔領整個大辰的市場,這背後當然有了不得的背景。
而自己的身後……一個退了休的張桓公,一個七品的季縣令,顯然是不夠看的。
“章氏的紙有哪些品種?”許小閒認真了起來,他得了解這個世界紙的行情,可別要大把的銀子砸入造紙作坊最後卻毫無用處。
“最好的就是宣紙,不過宣紙的產量不多,銷量……也不太好,太貴,論張賣,每張五十文錢。然後就是水紋紙,這種紙上有隱約的水紋,看上去很是漂亮,銷量比宣紙略爲高一些,價錢會便宜一些,也是論張賣,三十五文錢一張。”
“再次就是學子們常用的桑皮紙,桑皮紙論品相,一二等厚而潔白,多爲書畫之用,論刀賣,一刀二十八張,合十文錢一張。三四等薄而軟,顏色略黃,多爲學子們手書之用,也論刀賣,合五文錢一張,這種紙銷量最廣。”
“這是市面上最常用的三種紙,我還聽說有專供宮裡用的,比如宮箋紙、粉箋紙、硃砂紙等等,就不知道價格幾何了。”
許小閒記在了心裡,想了片刻他笑了起來。
“我打算從低端市場做起。”
季月兒一怔,大致理解了低端市場的意思,便聽許小閒又道:“我那作坊一旦建設完成,能夠同時生產三種不同的紙。我是這麼想的,先生產桑皮紙,當然,我不用桑皮爲原料,但品質能夠達到一等桑皮紙的等級,售賣的價格可定在……五文錢一張!”
季月兒頓時瞪大了眼睛——不用桑皮爲原料那用啥?
一等品像的桑皮紙,市面上賣的是十文一張,許小閒只賣五文錢,和三四品紙張一個價格……如果他說的那紙真的有那麼好,那當然能夠快速的佔領市場,只是……
“這、有利潤?”
許小閒心裡粗略的算了一下,瞿山有大量的竹子和木材,他需要花費的就是人工成本。採用能夠做到的最先進的技術,這紙的產量會非常高,除去工人的工錢,只要銷量能夠上去,每一張紙的成本也就能低至一文錢,獲得四倍的利潤,這依舊是暴利!
他點了點頭,卻說道:“薄利多銷,爲的是在低端市場擊敗章氏。”
“只要百花紙業佔領了低端市場,建立起了銷售渠道,那麼我們再推出比章氏紙業更便宜的中高端紙張,這個巨大的市場就是我們的了。”
季星兒瞪大了眼睛,一臉懵逼的聽着,每一個字她都聽得懂,但串在了一起她就茫然了——她一心所想就是當個遊俠兒,對做生意這種需要斤斤計較的事,她顯然沒有多少興趣。
季月兒很是驚訝的看着許小閒,那雙漂亮的大眼睛在月下褶褶生輝——“你……真的懂得造紙術?”
許小閒點了點頭,“略懂!”
“略懂不夠!”
“好吧,我坦白了,我精通!”
“你……我記得你從未曾出過涼浥縣,造紙作坊無論是官府的造紙司還是章氏,都沒有在這裡開設過,大辰造紙技術完全掌握在他們的手中,你是如何精通的?”
許小閒咧嘴一笑俯過了身子,嗅着季月兒身上淡淡的蘭花香味低聲說道:“說了你不信,自從瘋過那一次之後,我腦子裡就多了很多東西!”
“比如蚊香?”
“這是我們的秘密,”說着這話,許小閒轉頭就看向了季星兒,“小姨妹,你該去睡覺了!”
季星兒一愕,這纔剛天黑,我還沒吃飯呢!
“許小閒!快去做飯!本姑娘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