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大辰八年三月十五。
在當陽驛站停留了月餘的許小閒,等到了羅一刀帶着第五團前來,
隊伍更加浩蕩,在當陽驛站那些行商們震驚的視線中,他們再次啓程。
而今,畫屏關的那一場戰事在這月餘的時間裡幾乎傳遍了整個大辰,這些行商們自然知道此刻離去的是大辰涼浥縣子許小閒!
這一路而去,那些看着這浩蕩軍隊的商人們的視線裡的眼神是有些複雜的,雖然許爵爺入上京和他們這些人沒有一文錢的關係,但畫屏關的那場刺殺在某些動了腦子的人的心裡是有着極其深刻的意義的——
許爵爺是奉皇命入京都,居然有人膽大包天的想要置他於死地!
許爵爺可是大辰未來的駙馬爺,他還是大辰開國大元帥雲樓先生的兒子!他遇襲這件事恐怕已經傳入京都,皇上會不會因此而震怒?
那可是足足三千人啊!
三千死士不是誰都能養的起的,這件事若是皇上有心要查……京都恐怕會有一場暴風雨!
許爵爺也是厲害,他居然以一千人而全殲了對方的三千人……那麼在北境之地的那一戰,許爵爺能夠將魏國的大軍擊退似乎也有了一個有力的依據,畢竟聽聞許爵爺的手裡有足足五千這麼厲害的戰士。
許爵爺在當陽驛站等了足足一個月,等來了他的第二支部隊,他居然要如此明目張膽的帶着這兩千人的部隊入京都……皇上對此又會不會有什麼忌諱?
這位北境新貴的脾氣好像不是太好,若是他帶着這麼多的兵進了京都,若是皇上沒有給他一個滿意的答覆,他的刀會不會向京都劈上兩刀呢?
這是不太可能的事,畢竟他只有兩千人,畢竟那是大辰的京都,畢竟他是皇上未來的女婿,想來他也沒那膽子,估計帶着這麼多人也就是爲了防備這一路再有這樣的襲擊。
許小閒對楊小樹帶回來的這些議論並沒有放在心上,他和羅三變還有羅一刀坐在同一輛馬車裡,此刻正在向他們倆說着接下來的計劃——
“這一路咱們無須趕路,京都就在那裡,慢慢走吧,總是會有抵達的那一天,也得給皇上留下充足的時間去處理這件事。”
“從現在起,來福帶一百人成爲我的親衛,其餘人統統交給你指揮!”
“斥候營長楊小樹上一次犯了一個錯誤,我想這就是他得來的經驗,那麼在此後的行程中他理應不會再犯,所以隊伍一路的打尖歇腳安營紮寨,這事我交給了他,由他來定咱們停歇的地方。”
“我想這一路去京都應該是會太平的,但你不可掉以輕心。我真正想告訴你的是到了京都之後……”
許小閒看向了羅一刀,神色極爲嚴肅,“大軍要隨我進城!”
“……少爺,按照規矩,沒有皇上的令牌或者旨意,咱們這麼多人是不能進城的。”
“無妨,如果守城的士兵要攔着咱們……殺進去!”
羅一刀一驚,便見許小閒露出了一抹冷笑,便聽許小閒陰惻惻說道:“莫要擔心什麼,殺進去自然能夠殺來皇上的旨意!”
“若是皇上的旨意依舊不允許咱們入城……?”
“那我們就立馬調轉馬頭回去!”
“……好!”
“三變,”
“小人在!”
羅三變已經被許小閒的這番話驚呆了,這特麼不是明目張膽的要造反麼?
那可是京都!
那裡有足足六萬皇家刀騎不說,中都侯府也有三萬刀騎,皇城還有十五萬的禁衛軍!
中都侯府就在長安城東面的塑方縣,距離長安北城門僅僅只有三個時辰的腳程!
禁衛軍就駐紮在皇宮裡面,從朱雀大道而來只需要半個時辰!
若是皇上給許小閒定下個謀逆的罪名……我羅家豈不是脫不了關係,弄不好就是個誅九族之大罪過!
“許爵爺,那、那畢竟是天子腳下,能否先派人入京向皇上先行請旨?”
“你怕了?”
“……”羅三變抿了抿嘴脣,這特麼不怕不行啊!
“放心吧,我派去京都散播消息的人想來也到了,皇上估摸着也聽見了我遇襲的消息……你說我受了這麼大的委屈,總得要找人發泄一下對吧?”
“你別擔心太多,我殺入長安自然會有人出來收拾攤子。我要告訴你的是,抵達長安之後,你帶路,去那位中書舍人徐瑞徐大人的府上。”
羅三變深吸了一口涼氣,他覺得自己似乎上了賊船,而今是不是得找個機會從這賊船上跳下來?
“做事,最忌諱的就是畏首畏尾左右不定!羅三變,你若是想要成爲少爺我真正的心腹……收起你的那些小心思,跟着少爺我一路走到黑!”
許小閒轉頭望向了窗外奼紫嫣紅的原野,淡淡的又說了一句:“黑夜過去纔能有曙光,才能見到最燦爛的太陽,你若是想走……少爺我不留你,現在就走!”
“若是願意留下,就按照少爺我說的去做!”
……
……
大辰京都,皇宮、御書房。
“這些人的膽子倒是愈發的大了!”唐無妄在聽了右相姜上游的一番言語後微微一嘆:“不過這些人刺殺繁之這事也不是個壞事,這小子故意在京都散播了那件事,他這意思嘛……也挺簡單,倒是朕現在愈發有些迫切的想要看到他了。”
左相嚴寬拱了拱手,“皇上,許爵爺現在可是帶着兩千人馬而來……這是不是有些過了?”
“朕又沒說不準他帶兵而來,他若是不多帶一點兵萬一死在了路上怎麼辦?”
“要不……派中都候謝榮光帶兵去保護他?”
唐無妄咧嘴一笑,“京都正是多事之秋……繁之既然有自保之力,又何必動到中都候。這件事左相去查一查,三千人襲擊繁之,居然還輸了,這是多看不起繁之啊!”
“查查吧……”
唐無妄起身站了起來,在御書房中來回走了幾步:“私兵,三千私兵,這兵也不知道怎麼練的,如此廢物。查出了這三千私兵的主人是誰告訴朕一聲。”
嚴寬又拱了拱手:“聽聞是中書舍人徐瑞背後指使的。”
“唔,這你也信?”
“臣不信,但、但……”
“但什麼?”
“臣覺得這件事莫如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畢竟正如陛下此前所言,這京都正是多事之秋,就不要將狗逼急了免得它跳牆。”
唐無妄微蹙了一下眉頭,“朕沒死之前,倒是希望他們能夠跳牆。再說朕也僅僅是說查一查,又沒說要如何去辦了他!”
“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