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小閒對這位陛下毫無感覺。
不過今歲三月刀騎在他許府請走了華神醫他是親眼所見,此刻他頓時豎起了耳朵聽了起來。
便見袁樹之一捋鬍鬚悠悠一嘆又道:
“那可是春天!今歲陛下那腦疾已經發作過了十來次,可不是個什麼好兆頭!”
張桓公深吸了一口氣,面色有些緊張:“這麼說來華神醫並沒有治好?”
“可不是麼?聽說華神醫也束手無策,只能在陛下發作的時候施針以鍼灸之法進行緩解。”
“陛下依舊沒有立太子?”
袁樹之俯過身子放低了聲音,“可不好立啊!”
“大皇子唐不器的母親雖然僅僅是個昭儀!可這位潘昭儀是大辰六大家之一的江南潘氏的嫡長女,而今大辰兵部尚書潘北慕的親妹妹!”
“二皇子唐不語的母親雖然也僅僅是個昭容,但夏昭容是東郡侯府夏家夏侯爺的親妹妹!”
“三皇子唐不悔的母親倒是德妃娘娘,但這位德妃娘娘反而是陛下當年打天下的時候定下的一門親事……您知道的,這位德妃娘娘對陛下的幫助極大,她可得帶着三千上石寨的土匪爲陛下立下了汗馬功勞!”
“至於四皇子唐不懼的母親嫺妃娘娘,那可也是大辰六大家之一的梅氏……就是長安城最大的那位地主,掌控着大辰一大半鹽礦的梅舒然的嫡孫女!當年陛下兵臨長安城,這梅舒然可是第一個帶着府上的家將爲陛下開的南大門!”
“桓公,您說這得立誰爲太子?”
許小閒就聽懵逼了,這一個個背景都如此強大,不對,他忍不住問了一句:“皇后娘娘呢?”
袁樹之轉頭看向了他,思忖片刻方纔說道:“皇后娘娘……她和陛下青梅竹馬乃是陛下發妻,也是五皇子唐不歸的母親。只是五皇子唐不歸幼年就被送去了景朝爲質子,晃眼已經……十來年了。”
許小閒又糊塗了,“這順序……我的意思是這位皇后娘娘不是陛下的髮妻麼?怎麼他們的孩子不是大皇子而是五皇子?”
“這說來話長,老夫也是聽聞了一些消息,大致是這樣子的。”
袁樹之似乎說的口渴了,他呷了一口茶,又低聲說道:“聽聞大辰元年之前……也就是大離三百四十二年,陛下和皇后娘娘誕下了一個孩子。”
“只是那時候正是戰爭激烈之際,二人並未曾拜堂成親,然後那個孩子在戰火中丟失了,一年後陛下滅了離朝建立大夏,兩年內娶了五個……簡皇后最先入宮,其餘四人位居其後。”
“皇后娘娘一直沒有身孕,反而是最後一個誕下了五皇子唐不歸,那是大辰四年的事了,五皇子而今才十二歲。”
許小閒明白了,這位皇后也是可憐,前面一個孩子丟了,好不容易再生了一個,卻被作爲質子給送了出去。
對於這些往事,張桓公是知道的,只是這些年他離開了京都,後面再發生的事他就兩眼一抹黑了。
“陛下既然身體有恙,這國不可無君,他無論如何也應該趁着現在立下太子,不然……若是陛下真、真駕崩了,可是會出大亂子的!”
袁樹之點了點頭,“可不是麼?聽聞朝中早已有了紛爭……左相嚴寬一系支持二皇子唐不語,這恐怕是因爲東郡侯府的緣由,畢竟東郡侯府掌握着不小的軍權。”
“右相姜上游一系似乎在支持着大皇子唐不器,這或許是因爲潘北慕的緣由,他可掌握着兵部,家族的勢力還極大。”
“所以在京都時候那些風聲大致就是這樣,這太子恐怕就是在大皇子和二皇子之間產生,三皇子和四皇子背後的勢力不敵於他們,恐怕沒那機會。”
這些事情距離許小閒太過遙遠,他爲兩個老人斟着茶,就當着八卦來聽着,絲毫沒有往心裡去。
那可是爭奪皇位!
是要死很多很多人的!
這種事一來自己這小小螞蚱連摻和的機會都沒有,二來……明哲保身方爲長久大道,站隊這種事是要付出代價的!
張桓公似乎也沒了興趣去思考皇位這事,他捋着長鬚淡然一笑,“希望那幾個老兄弟能夠安好。”
“老弟……”張桓公轉頭叫了許小閒一聲,袁樹之聽得一愣——老弟?
堂堂大儒張桓公老大人叫許小閒老弟?
“這兩首詩詞,老夫一併收了。不如這樣如何?反正這兩首詩詞都是要入文峰閣的,不如將你此前所作的那幾首一併寄去長安,怎樣?”
許小閒連忙擺手,“老哥,您可就別添亂了,我真的不想出名!”
袁樹之這就驚呆了,這二人還真的結爲了忘年之交啊!
也是,許小閒之才華極高,那些詩詞入了文峰閣,他就是當之無愧的大辰第一才子,還真能夠和張桓公平起平坐,只是……“你以往作了怎樣的詩詞?能否給老夫瞧瞧?”
這讀書人就是這樣。
一聽好的詩詞,就像酒鬼一聽有美酒一樣。
張桓公看向了許小閒,許小閒能怎麼辦呢?他只好點了點頭。
張桓公命知棋從他的書房裡取來了幾幅裝裱好的字,這些正是許小閒此前所作,比如《三月三》、比如《錦瑟》、比如《長相思》,還比如端午文會的那四首詠荷花的詩詞。
“我這老弟淡泊名利,老夫早已想將他所作的這些詩詞寄給蘇公,奈何他不願意,你且瞧瞧。”
袁樹之捧着這些詩詞頓時就沉迷了。
他醉於這詩詞之中,難以自拔。
過了許久,他一遍一遍仔細的吟誦了這些詩詞之後,才擡起了頭來。
許小閒以爲他會誇他,卻沒料到這位袁大人不安常理出牌🤲——
“桓公,下官欲入廁,敢問在何處?”
我擦,許小閒整個人都僵硬了,他取了一卷紙遞給了袁樹之:“此物,名爲手紙,擦屁股所用,袁大人試試!”
袁樹之太急,剛纔讀那些詩詞憋得太久,他跟着知棋向廁所跑去,許小閒這纔對張桓公拱了拱手:“老哥,這些詩詞千萬別再寄去京都了,天色漸晚,我得回去了,明兒個還得去瞿山水庫看看,改天給你送一些能書寫的好紙來!”
“好吧。”
“你記得入恭時候用這紙,它真的會讓你覺得入恭是一種享受!”
張桓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