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塵瀰漫,塵土飛揚中,丁寧暴怒的身形怡然無傷的傲然而立。
“咕嚕!”
衆人齊齊的嚥了口吐沫,臉上跟見了鬼似的,這特麼的還是人嗎?
竟然用身體把農用車倒撞出去好幾米,他自己卻一點事都沒有。
再看看那農用車的車頭跟剛被炮彈轟過似的,一股涼氣從脊椎骨直衝天靈,雙腿一個勁兒的發軟,不約而同的生出一個念頭,大白天見鬼了。
丁寧滿頭滿臉的灰塵,卻露出一抹猙獰的笑容,眼中的殺機毫不掩飾,這些人都該死。
“鬼……鬼啊!”
臉上長痦子的壯漢發出一聲淒厲的腳尖,連滾帶爬的從農用車上跳下來撒腿就跑。
開玩笑,連車都撞不死的人,他們留在這裡等死嗎?
他的尖叫聲如同吹響了逃跑的號角,剩餘的五名大漢鬼哭狼嚎的四散而逃,他們敢殺人,但敢殺鬼嗎?更何況還是大白天出現的鬼。
“想跑,晚了!”
丁寧冷笑一聲,腳尖一挑地面上的碎石,揚起一陣灰塵。
灰塵散去,六個大漢毫無懸念的全都趴倒在地生死不知。
豐田霸道里,二旺的囂張笑容陡然間僵硬在臉上,渾身哆嗦着,連菸頭燒到手指了都不自知,長長的菸灰掉落在他已經嚇尿的褲襠上。
狗娃臉色蒼白,渾身顫抖着,帶着哭腔問道:“二旺哥,我們……我們……怎……怎麼辦?”
“走……走……快……快……快……走……”
二旺說話時牙齒都在打架,磕磕巴巴的說道,丁寧所表現出的恐怖能力,讓他們嚇破了膽。
司機是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手哆嗦着打着火,拼命的踩油門,可車子卻在原地打轉,怎麼都不走。
“怎麼……怎麼回事……還……不快……快走。”
二旺都快急哭了,怒聲喝道。
“我……走……走不了啊,會……不……會是被……被鬼拉住了。”
司機哭喪着臉哀嚎道,嚇的屁滾尿流。
“我草泥馬曹健,你特麼的手剎都沒鬆,怎麼走的了?”
二旺畢竟是見過一些世面的,強迫着自己鎮定下來後,仔細的檢查了一下後,怒聲罵着曹健。
“噢……噢……我這……這就走。”
曹健心中一喜,這纔回過神來,原來忘了鬆手剎了,連忙拉下手剎,就要踩油門逃跑。
“看熱鬧看完了就想走,有這麼好的事情嗎?”
一個陰測測的聲音突然在他耳邊響起,車鑰匙被人搶走,車熄火了。
曹健擡頭才發現一張灰頭土臉的面孔就在他眼前,連對方的呼吸都噴在他的臉上,嚇的他尖叫一聲“哎呦媽呀”,雙眼一翻暈了過去。
丁寧無語的摸了摸自己的臉,哥很帥的好不好,有這麼可怕嗎?
“咯咯……大……大……大……大哥……咯咯……不……關我事啊……咯咯咯……我是……是路……路過的……咯咯咯……對……對……對……就……就是路過的。”
二旺嚇的亡魂大冒,牙齒上下打架發出咯咯的聲音,結結巴巴的說道。
“對……對……對……對……大……大哥,我們……我們……就是路過……路過的。”
狗娃擠出比哭還難看的諂媚笑容,點頭哈腰的附和道。
“這樣啊!”
丁寧露出恍然之色,讓二旺和狗娃頓時露出驚喜之色,拼命的點着頭。
“可是,我怎麼聽說你那個什麼秋哥想要弄死我呢?還要把我的朋友抓了送給他,你膽子很大嘛?”
丁寧眼中帶着戲謔之色,揪住二旺的頭毛,輕輕的拍着他滿是汗漬的臉頰。
“我……我錯了,大哥,這都是秋哥指使的啊,不關我事,我就是個跑腿的……”
二旺嚇的魂飛魄散,比孫子還孫子的立馬一五一十的交待了出來。
原來,二旺是白龍鎮鎮長的兒子,在這一片橫行霸道,爲非作歹,幾年前卻碰上了鐵板,被人狠狠的收拾了一頓,那就是他口中的秋哥。
秋哥,本名張世秋,是海東區副區長張長順的兒子,典型的官二代,還是個紈絝子弟,吃喝嫖賭樣樣精通,無惡不作。
和二旺不打不相識後,兩人臭味相投,一拍即合,就混在了一起,網羅了一幫在各個鄉鎮稱王稱霸的混混,混起了黑社會。
張長順是白龍鎮本地人,雖然很溺愛這個兒子,但他畢竟是個官員,還是要臉面的,獨生子整天仗着他的權勢在外面惹是生非,招搖撞騙,讓他極爲頭疼。
特別是區長楊志勇調來後,本來是很難在本地派勢力中站穩腳跟的,卻因爲拿着張世秋的錯逼的張長順低了好幾次頭,才順利站穩腳跟,做出了不少成績。
在這種情況下,可見張長順是多麼的鬱悶,就因爲這個不爭氣的兒子被楊志勇抓住了把柄,讓他不得不向楊志勇靠攏,害的他也被本地派系的幹部排斥。
張世秋在被被父親張長順找回家深談一番後,決定痛定思痛做點正事,於是,在手下混混的主張下,開起了這個麪筋廠。
張長順老懷大慰,認爲兒子終於出息了,不給他惹事了,對他百般遷就,幫着他打招呼,一路綠燈的辦理好麪筋廠的各項手續,還利用手中的人脈關係幫他鋪貨到各大集貿市場銷售。
短短不到一年,整個海東區所有集貿市場和酒店的麪筋供應都被張世秋所壟斷,當然,其中的手段肯定不會是多麼光明正大的。
隨着日進斗金,麪筋漸漸有些供不應求了,張世秋看到了其中巨大的利益,再加上揮霍過度,於是決定開辦分廠來增加生產量。
張世秋是個很會算賬的人,不捨得投資,乾脆就把分廠的主意打到了各個村子裡,隨便給村委會一點好處,弄塊地一圈,僱用幾個村民,分廠就算成立了。
海塘村的這個麪筋廠只是他三十家麪筋廠裡其中的一個,屬於剛開辦沒多久的,狗娃被任命爲廠長,也是因爲他是海塘村本地的混混頭子,本來就是二旺的小弟。
夏天天熱,麪筋的保鮮就成了一個大問題,有時候剛拉倒集貿市場就出現腐爛變質的現象,商販再畏懼他不不可能收。
這對揮金如土的張世秋來說,是絕不能接受的,他也捨不得花錢買冷藏車和設備,於是就打起了用雙氧水來保持麪筋表面的新鮮光澤度的主意。
那些商販也心知肚明,但卻因爲得罪不起他,只能硬着頭皮收貨,昧着良心往外賣。
但總有些心裡不爽的商販會發兩句牢騷,慢慢的就傳了出去,但一般人誰會把這小道消息當真的,也沒人當回事。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剛巧趙晨曦想要做社會實踐調查,就捕風捉影的一頭紮了進來,卻好巧不巧的真找到了黑作坊,纔有了今天這一幕。
湊過來的趙晨曦氣的銀牙暗咬,想到今天的經歷,她就恨不得把那個張世秋給暴打一頓。
丁寧慢慢皺起了眉頭,心中掀起了滔天的怒焰,三十個麪筋廠,每天得生產多少麪筋?
這些用雙氧水浸泡過的麪筋銷售出去,被多少人吃過?給人們的身體帶來多大的傷害?想一想就觸目驚心。
他早就預料到這家黑作坊肯定會有後臺,但沒有想到竟然是副區長的兒子在幕後。
難怪他打電話報警到現在警察都沒有來,反倒是三輛農用車趕到想要把他置於死地,這說明張世秋也意識到這樣的事情一旦暴露,他的老爹也逃不掉關係,通過關係壓住了警察,派人來殺人滅口,還真是夠心狠手辣,無法無天的。
這裡是海東區的地盤,也就相當於是張長順的地盤,畢竟連區長楊志勇都要拿捏着張世秋的過錯要挾張長順才能在這裡站住腳,可見他在當地的勢力是何等龐大。
他相信就算楊志勇知道了這樣的事情也未必能夠把事情圓滿解決,只能尋找更高層次的領導出面了。
丁寧思忖着,伸手把二旺和狗娃打暈過去,拿出手機撥了個電話:“許哥,我是丁寧,我有個事跟你彙報。”
“兄弟,我正準備等下打電話給你呢,謝謝你又幫了杜市長一次,這下子你可出名了,又上了熱搜榜了。”
許明陽的情緒很高,那名肇事司機經過搶救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杜市長將他嚴格的保護起來,等他甦醒後將進行仔細詢問,作爲這起特大事故的突破口。
丁寧聽許明陽說清楚事情經過後才恍然大悟,只是他很好奇許明陽怎麼知道是他救了那名司機。
許明陽笑着說,是一個女孩把整個搶救過程錄了下來,在臨走前把視屏傳給了電視臺的記者,他才知道的。
丁寧哭笑不得的看了看昂着頭一臉傲嬌的趙晨曦,他其實真的不想出名啊,但一想人魚圖騰還在等着聲望值甦醒,他也就聽之任之了。
“得瑟什麼,我可不是想幫你揚名,我只是嫌麻煩罷了。”
趙晨曦撇着嘴,小聲嘀咕着,她身爲追尾事故的車主,在現場被記者纏住詢問事故情況,剛好看到丁寧要走,情急之下才把整個事件過程傳給了那名記者。
“兄弟,雖然出名是好事,但哥哥也要提醒你一下,這一次有些人來者不善,你自己可一定要注意安全。”
許明陽小聲的叮囑道,其中的擔憂毫不掩飾。
可以想象,這個幕後黑手爲了對付杜市長,連人命都不當一回事,出手對付破壞他計劃的丁寧是有着很大的可能的。
只是,丁寧會怕嗎?很明顯,他纔不會懼怕,甚至巴不得幕後黑手來對付他,趁機揪出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