儒門絕式,“數返真經”之龍戰於野!這一掌擊出,藍光龍形掌勁立刻厲聲咆哮着,破空直撲向黑蛇來源之處。然而掌勁未至,一道蛇形劍氣已然搶先射出截擊。
“嘭~”
龍蛇相擊,登時激發出如雷轟鳴。在場千百人聽聞此聲,登時感覺腦袋裡如遭鐵錘轟擊,一下子劇痛欲裂,當場禁受不住,紛紛跌坐在地上。一個個眼冒金星,彷彿天旋地轉。
這下聲音尚未平復,一道身影從屋頂處飄然落下。冷笑道:“好個儒門教諭。大禍臨頭束手無策,臨陣脫逃見死不救。等到災禍平復,這才跳出來用小恩小惠收買人心。正是你們的拿手好戲。哈哈,什麼‘儒火點亮華光現,一線生機救末年’?簡直虛僞到家了。千年之前儒門如此,千年之後儒門依舊如此,毫無變化,毫無長進。”
判春秋面色陰沉,冷笑道:“是你,落日錕鋙。哼,你這妖孽,居然還敢在本教諭面前出現,也算好大狗膽了。現在你便義正詞嚴,大言不慚。卻不知道剛纔究竟是誰在洞天福地墜下的時候,率先抱頭鼠竄呢?要說虛僞,你這妖孽纔是真正的第一虛僞!”
六瀆劍司落日錕鋙聳聳肩,道:“本司和這些凡人又非同族,何來義務救助爾等?倒是你判春秋,究竟想去哪裡?”
判春秋嘿聲輕哼:“本教諭要去哪裡,就去那裡。難道還需要向你稟報,等你同意了才能走不成?立刻滾開。本教諭現在沒興趣來收拾你。等本教諭辦完正事,再來收拾你這頭吃人的妖孽,爲民除害。”
落日錕鋙嘴角牽動,蔑笑道:“你要去其他地方,那就隨便。但若是想要去排教總舵,那就請回吧。因爲此路不通。”
判春秋一怔,隨之目露兇光,獰聲道:“本教諭倒想知道,究竟怎麼個不通法。”
落日錕鋙雙臂交抱於胸前,傲然道:“排教由本司的同修暗締主所創。所以排教的財富,也由本司與暗締主共享。現在暗締主不在,這些財富,理所當然屬於本司。外人休想染指。哼,若有誰貪心不足的話,本司認得他,本司的劍可不認得。”
判春秋不屑地道:“貪婪狡詐的妖孽,倒真會找理由,說藉口。你和言拜月共享財富?那麼剛纔,程立發招殺掉言拜月的時候,怎麼又不見你替同修出頭報仇了?簡直荒天下之大謬,滑天下之大稽。”
頓了頓,判春秋面色一變,厲聲喝道:“妖孽,速速給本教諭滾開!否則的話,就再來領教這套伏羲神甲的厲害吧!這一次,你可沒那麼好運氣了。”
落日錕鋙冷冷道:“三分顏色上染坊,小鬼也敢稱城隍,簡直不知所謂。神甲再厲害,也不是你自己的本事。人爲甲役,主客顛倒。遲早必生大亂。到時候,你就死無葬身之地了。呵呵,本司正放長雙眼等着看呢。相信用不着再過多久,就能看到你被這套戰甲反噬的情景了。究竟會有多慘呢?還真令人期待啊。”
判春秋猛然一震,足下竟本能地向後倒退了半步。顯而易見,落日錕鋙已經說中了他心中最大的隱憂。
伏羲神甲,威力無窮。能令裝備者的實力,強上十倍、數十倍,甚至上百倍。可是這一切,並不可能是絕對沒有代價的。神甲賦予裝備者的威力越強,裝備者所需要付出的代價,也越是沉重。這點乃屬必然之正理。
那麼,這份代價到底是什麼?判春秋並不知道。正因爲不知道,所以才更加害怕。只不過……穿備神甲至今,隱隱約約地,判春秋已經感覺自己的身體,似乎有些不對了。但到底是哪裡不對,他又說不出個什麼所以然,所以只能強迫自己不去多想這些無謂之事。
但現在落日錕鋙三言兩語,恰好點在判春秋最忌憚的死/穴之上。霎時間,判春秋額角邊上,禁不住有點點冷汗滲出。
但僅僅只過去一眨眼工夫,判春秋隨即回過神來,獰笑道:“想看本教諭倒黴?可惜,你再也沒這個機會了。因爲本教諭已經改變了主意,現在就要把你挫骨揚灰!數返真經,履霜冰至,殺!”
詭異寒流,應聲爆發。方圓十丈範圍內,銀霜鋪地,白雪飄飛,眨眼間恍如變成了冰天雪地。但更加駭人聽聞的,卻是這股寒流正以恐怖速度不斷增強,並且衝着落日錕鋙迅速壓過來。如針似錐,直鑽五內。一瞬間,落日錕鋙只感覺渾身氣血凝滯,一身真元竟似難以運轉。
落日錕鋙和言拜月、綺羅嬌一樣,儘管血統不純,但仍算是琉璃一族的後裔。琉璃一族在世間上,又被稱呼爲蛇族,蛇妖。雖然事實上,他們和這方天地的蛇類,並沒有血緣上的關係。但他們在很多方面的習性,卻又確實與蛇類十分接近。比方說,他們都同樣喜愛潮溼溫暖的環境,討厭寒冷,討厭冰天雪地。
所以判春秋此刻這着“履霜冰至”,便恰好擊中了落日錕鋙的弱點。頃刻間,風雪凜冽,寒流熾盛,封元鎖脈,讓落日錕鋙渾身上下僵硬如死,幾乎動彈不得。
但以六瀆劍司之能爲,這寒流即使再猛烈,也頂多只能鎖住他一瞬。時間稍長,他必有脫身之能。所以判春秋更不耽擱,當即大喝一聲,雙掌交併騰空急撲。整個人化爲一條張牙舞爪的猛惡冰龍,向落日錕鋙殺過去。
寒流呼嘯,冰風凜冽。鋪天蓋地,滅絕生機!剎那之際,無盡風雪寒冰封鎖了四面八方,形成一個暗無天日的狹窄空間,把落日錕鋙徹底困死在其中。儘管思想仍能活動,但落日錕鋙的身體,卻被死死封困,哪裡還有半分自由?
這一刻,縱然是目空天下的六瀆劍司,也禁不住爲之遽然心悸。但他生平闖過無數大風大浪,形勢縱然危急,卻仍未足夠打破他的冷靜,讓他陷入混亂之中。
心既未亂,一切便仍有可能。電光一霎,六瀆劍司早已找到了在這絕境中求存的唯一法門,找到了足以扭轉敗局的唯一希望:火!
“六瀆之劍——厲火!”
沉聲呼喝,厲火狂燃!纏繞於六瀆劍司身上的赤紅異蛇,不但應聲化劍,更同時迸射出足以煮鐵熔金的熾烈高溫,炸出讓人雙眼如盲的強光。
冰火相剋,冷熱相剋。這是宇宙中不變的規律與法則。憑着一顆冷靜的心,憑着曠世修爲,生死一線之間,六瀆劍司猛然掙脫枷鎖,即使逃出那漆黑冰冷的鬼門關。
冰火不容,兩股巨大的破壞性力量甫出現,立刻互相排斥,進而轉化爲極度瘋狂的巨大爆炸。剎那,狂暴氣浪翻翻滾滾,火舌亂飆,冰渣紛飛。方圓五十餘步之內,盡成禁域。常人若敢踏入,必死無救。甚至百步之內,只是被爆炸餘波掃及,也要讓人東歪西倒,宛若怒海孤舟般,再也站立不定。
狂爆過去,兩道身影各自倒退。穿備伏羲神甲的判春秋,依舊傲然屹立,身形偉岸如山。可是相反,六瀆劍司卻單腿屈膝,半跪於地。赤蛇異劍被他反轉過來,當作柺杖一樣拄在地面上,呼呼喘氣。
判春秋冷笑道:“怎麼,不行了?和剛纔相比起來,似乎差了很多啊。怎麼,難道你還想耍什麼示敵以弱的手段,玩什麼扮豬吃老虎的鬼花樣不成?如果是的話,本教諭奉勸你一句,省省吧。”
六瀆劍司呼呼喘息道:“你……你……”說話剛剛纔開了個頭,陡然“喀~”輕聲裂響傳出,一條極鮮明的長長裂痕,竟在他右側面頰上綻開。從額角上開始,一直越過眼角,。筆直抵達下巴。無數細碎裂紋更沿着主幹,紛紛向四周蔓延。乍看起來,就像在六瀆劍司的面頰處,刻畫了一棵大樹。
可是更奇怪的事,還在後頭。六瀆劍司面上這條裂痕雖然又長又深,可是竟然並沒流淌出半滴鮮血。而且若透過裂痕向內裡窺探的話,甚至能夠發現,傷口裡塞滿了某種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排列得密密麻麻,蠕蠕而動,直看得人頭皮發炸。
判春秋吃了一驚,詫道:“你這妖孽,究竟是什麼東西?”
六瀆劍司吁吁喘息道:“我……我……”同樣只從口中吐出兩個字,驟然之間,盤纏於身上的那幾條異色怪蛇,同時一變十十變百,眨眼工夫,已經變成密密麻麻的一大羣。這大羣異蛇不由分說,各自暴起衍射,分別射向四面八方。
整整數千百姓,同時跟隨着判春秋一起走進這處十字路口。縱然大戰爆發,這些人都滿腔驚惶地緊緊縮在街邊角落中不敢動彈,卻因爲崇信着判春秋,始終未曾離開。
而此刻,數百異蛇如電射出,距離無遠弗屆。那些老百姓根本連究竟發什麼了什麼事,都完全搞不清楚,腦袋早被疾如勁箭一般的異蛇擊中,當場洞穿。
之前已經發生過的慘劇,再度上演。那數百名百姓的一身精血,全被異蛇抽乾吸盡,化爲可怖乾屍。判春秋勃然大怒,不由分說,又是一掌劈出,要滅殺諸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