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距今半個多世紀之前,秦國正處於秦惠文王在位時期,巴、蜀兩國因互相之間的戰爭,被秦國覷破虛弱之機相繼攻滅,之後在長達半個多世紀的時間裡,巴蜀的反抗從來就沒有平息過。
有信史記載的蜀侯叛亂,就有三次,而在齊雨手上的資料中,在這半個多世紀的歷程中,巴蜀爆發的大大小小的反抗和摩擦則多達十幾次。自從蜀國因叛亂被貶爲蜀郡,蜀侯被廢而設置蜀郡郡守,蜀侯遺脈這一系的鬥爭就開始從明面轉到地下進行。
這兩片土地上的人民非常地排外,自始至終就沒有真正的服過秦國的統治!
蜀侯的遺脈在巴蜀之地四處躲竄,受到巴蜀當地貴族世家和幾乎所有大家族的共同庇護,這一點讓秦國非常的頭疼,但秦國在巴蜀的統治畢竟沒有根基,關中之地前往巴蜀的道路又難比登天,秦國雖然強勢,對巴蜀卻也是鞭長莫及,即便派重軍平叛也是治標不治本,因此秦國的統治者還只能依靠巴蜀當地的勢力才能平穩巴蜀的局勢。
結合琴家作爲巴郡第一世家的身份來看,說琴家和蜀侯遺脈完全沒有關係,齊雨是絕對不信的!
因此齊雨大膽地猜測,琴清未來的丈夫,不僅僅參與了未來五年內的這一次內戰,而且極有可能隸屬叛軍的一方,並且,他的身份在叛軍中的地位絕不會低,甚至極有可能是叛軍的領袖!
畢竟琴家也算是巴郡第一世家,琴清又是琴家真正的掌權人,她的未婚夫,地位又怎會低呢?
巴、蜀這兩個地方很奇怪,在從前他們各自都還是獨立主權國家的時候,總是摩擦不斷,甚至非得拼個你死我活,有你沒我,有我沒你的地步。
但是當他們因內戰而滅在秦國手中之後開始,這兩個地方好似才終於明白了所謂脣齒相依的道理,從此捐棄前嫌,終於在強秦的高壓下,攜手走到了一起。
當齊雨放下手中的情報,他清楚地意識到,每一次巴蜀之地的反抗,都是巴、蜀兩地的力量的聯合,基於此點,齊雨事實上已經模糊地猜測到了琴清未婚夫的身份了!
情報中指出,蜀侯遺脈中有一個神秘的嫡系傳人,乃是蜀侯殘存勢力在當代的領袖,此人目前的年齡據推測大概有三十多歲,這個人不論是背景、身份、年齡還是政治需要上,都極有可能成爲琴清的未婚夫!
只有當蜀郡最大的地下力量和巴郡最大的明面力量兩相結合的時候,才能真正擁有對抗秦國統治,掀起戰爭的可能性。
當然在原本的歷史中,這場叛亂最後肯定是失敗了,依齊雨的推測,琴清之後之所以會被請去秦王宮爲客,且在秦王宮的地位如此崇高,多半還是類似於招安的性質,琴清的身份其實就相當於人質。
巴郡第一世家的當家人都成爲人質了,蜀侯的殘餘勢力失去了保護傘,最終的結局自然也是被徹底清洗,這也從側面反映出了這一次叛亂行動的規模,一定不會很小,甚至這一次的叛亂,極有可能是巴蜀力量和秦國力量的最後一次決鬥!
只怕正是在這一次慘痛的失敗之後,隨着巴蜀兩大主要勢力的屈服和被清洗,巴蜀之地的鬥爭反抗纔開始真正消停了下來,從此真正地被秦國緊握在手裡。
自從孔子編纂刪定《春秋》開始,孔子那“爲尊者諱,爲親者諱,爲賢者諱”的壞毛病就被史家代代繼承。
按照齊雨的猜想,這一次秦國徹底平定巴蜀的關鍵性的戰役,之所以未被記錄在史冊上,流傳於後世,或許正是因爲琴清不僅是秦王政的老師,在歷史上對秦國更是做出過傑出的貢獻--出巨資修長城,爲秦始皇陵提供大量水銀,因此這一段有琴清參與的黑歷史,被史官刻意避諱了。
在認識到這一點之後,在這一路上齊雨開始轉變了靠近琴清的策略,他不再時不時地委婉地通過談論其他小國的滅亡和掙扎,讓琴清想起巴蜀往事,也不再刻意地抹黑秦國,再構建一個主權國家的美好未來,企圖以此喚起琴清的反抗之心,齊雨放棄了最初一切的打算,開始用“真誠”靠近琴清,單純以博取她的信任爲第一目標。
因爲齊雨已經明白了一點--琴清即將要做的事情,她未來的政治聯姻,一切的一切,她的目標和他其實是一致的!
巴、蜀兩地的本土勢力希望能夠推翻秦國的統治,實現獨立。
齊雨希望巴蜀能夠獨立,斬斷秦國的半壁江山,奪走秦國的第二大糧倉--天府之國,憑此給秦國造成不可癒合的重創,讓秦國再也不必奢望統一天下!
他們之間的目標,本就一致,既然如此,齊雨多提反而容易讓琴清警惕,因此他十分地明白,只需要獲得琴清的信任,到最後的時刻,自己再站出來,用最“真誠”的態度告訴她--
“琴姑娘,不論你有什麼困難,如果你願意告訴我,我都會幫你!”
齊雨扯出了一個無比親切的笑容,目光“坦蕩”地看着琴清。
“咔嚓”
看着琴清臉上浮現而出的意外和感動之色,齊雨聽到了自己良心碎裂一地的聲音。
面對着對自己毫不設防的琴清,他感覺自己在這一刻,已經黑化爲罪惡滔天的魔鬼……
琴清緩緩搖頭,眼中射出了強烈的感激之情,卻是悲傷地拒絕道:“齊公子,謝謝你,但是這件事情,你真的沒辦法幫助我!”
“琴姑娘,我能否問一下,你的未婚夫是什麼樣的身份?”齊雨踏前一步,貼近琴清,鼻尖輕嗅着琴清身上的處子幽香,繼續保持最“真誠”微笑,以循循善誘的語氣蠱惑着琴清。
魔鬼一腳踩在碎裂的良心上,將它們碾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