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雙鷹
中馬城,是這座修建於冰城市郊背蔭河一帶的監獄別稱。
一座與世隔絕且有重火力和兵力駐守的秘密軍事城堡。
這個軍事城堡不僅與世隔絕,且還有修築有機場和專門連接到他們這裡的鐵路線路,也就是背蔭河站。
專門給這個地方修建陸空兩線,一方面呢就是當帝國在侵華戰爭中要是有什麼優良的戰俘,強大的異人,便可以一通電報就讓他們往這裡送,另一方面,自然是哪天要是東窗事發了,他們也可以很快就毀屍滅跡,然後逃之夭夭。
而對於這一帶的百姓而言,這座秘密軍事城堡也充滿了神秘色彩,因爲大夥都只知道這座看似監獄,實則軍事城堡的地方是一個關押要犯的監獄,卻很少有看到什麼裝着犯人的車子往這裡運。
晚上呢,對方還實施戒嚴,宵禁。
只要晚上還在外面溜達被這些日本人發現的,不問青紅皁白,要麼當場開槍打死,要麼就抓走,從此人間蒸發。
因此,這個地方也被附近一帶的百姓稱之爲‘東滿大獄’。
他們並不知曉,他們跟這座秘密軍事城堡裡面的人間煉獄僅有這麼一牆之隔,他們距離煉獄的距離,是這般的接近。
時間回到當下,在這個黎明破曉前的黑暗時分。
在這些披着人皮的惡魔習以爲常的日子裡,以王一爲首的一行異人就這麼突襲了他們。
半徑五百米的磁場武道·EMP發動,霎時間就切斷了他們與外界聯繫的一切渠道,讓這座城堡在第一時間就失去了電力所帶來的光線掩護,陷入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當中。
那些用來防止關押於此的勞工,被這些披着人皮的惡魔稱之‘馬路大’越獄,翻牆的電網,護城壕,吊橋,此刻也成了關押他們的牢籠。
滿編3500人的一個鬼子聯隊就這麼擠在這個東西200多米,南北400多米的地方,又失去了高空炮樓的電力和火力掩護,人數優勢無法拉開,人擠人這麼挨在一塊。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近前是那些踏入奇門陣局中被最簡單的障眼法卻迷惑了心智的同夥在那鬼哭狼嚎,中間還伴隨着雜亂無章的槍聲,槍聲突然響起,卻又在突然之間戛然而止。
身邊,則是來自隱於黑暗中的唐門門人襲殺。
他們不是不想開槍,只是在這麼狹窄的空間,沒了視野,他們連敵人在哪都不知道,胡亂開槍只會讓自己死的更快。
藉着時而響起的槍聲火光,他們才隱隱看到兇手的一角。
兇手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中青,每一個都沒有掩飾自己身形的想法,一樣藉着槍聲響起的那短暫火光,就這麼大大方方站在他們面前,當着他們的面,將那些跟他們同吃同睡的同夥,以各種他們曾經對那些被他們稱之爲‘馬路大’的勞工百姓身上做的事一一復刻在他們的同夥身上。
有五指如刀插入咽喉,牢牢扣住喉骨鏈接之處,一拉一扯,便將脊椎連同頭顱一同扯出,就這麼朝他們丟過來的。
有中了炁毒,當着他們的面,在雪地上打滾,在痛苦和尖叫中不斷撕扯自己的皮膚直到化作一攤血水的。
有踏入奇門死門方位,周身無風自燃,化作一團人形火炬。
有的則是身穿棉衣,卻由裡到外,面如青霜,在無聲無息中活活凍死的。
而在這時候,被稱之爲笑閻王唐家仁的唐門大老爺含金量就體現出來了。
老人家無論何時都掛在臉上的和煦笑容,在這般修羅場景裡顯得格外違和,卻又對他們這些傢伙那兩極分化的心靈有着最直接的打擊。
讓他們意識到對方很享受這種虐殺他們的樂趣,很享受這個過程。
這種和煦笑容配合着自己同夥那五花八門的死法也徹底擊穿了這些鬼子的心理防線,讓他們開始胡亂開槍。
只是當他們將槍口朝着對方所在方位開槍之際,唐門衆人早已用他們獨有的幻身障隱去身形,消失不見,留給他們的,只有被他們用槍打的千瘡百孔的同夥屍體。
其實唐門這個殺手門派雖爲灰色門派,但正因爲如此,他們在培養門人方面更是嚴格,接單殺人是生意,可以明殺,可以暗殺,唯獨不能將其變成自己的一種愛好。
一旦有門人嗜殺成性,管你是門長還是門人,先看能不能掰過來,掰不過來了,要麼廢去手段,留其性命,要麼就封住修爲,關押起來,要麼就給一個痛快,免得日後犯成大錯,墮入無邊地獄。
但唯獨這一次,包括大老爺在內,沒有任何一個唐門門人在意這個門規。
因爲當他們藉着王一通過腦電波共享看到三小隻在這座軍事城堡外圍時這些人皮畜生對自己同胞所做之事之後。
讓這些唐門門人心裡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將這些人皮畜生他們加之在同胞身上的痛苦,以他們所能想到的方式,一點點在這些鬼子身上覆刻,讓他們死的別那麼痛快!
一方面是報復,另一方面也是戰術。
因爲雙方之間的人數差距過於懸殊,只要對方冷靜下來,放棄外圍退入內院,就有了充足的反應時間。
王一的手段對於電氣設備打擊效果是很不錯,甚至可以說是天克,但眼下並非21世紀,尤其是在民國這個半殖民半封建的時代,電器照明是一種很奢華的事。
即便是在日本這個丐版工業國家裡,也是城市纔有的普及福利。
一旦這些鬼子退入內院,燃起篝火,藉助這種最原始的照明方式,那王一他們現在所依仗的黑暗優勢便蕩然無存。
諸葛家的奇門陣局雖大,但便是四人合力也沒法將陣局擴張到整個軍事堡壘,不是每個術士都如風后奇門的八奇技修習者那樣,可以以違背術士常理的方式將奇門擴張到匪夷所思的地步。
大老爺很清楚,所以他現在之所以要用這種方式,目的就是爲了擊潰眼前這些鬼子的心理防線,只有讓這些鬼子心理崩潰,讓他們形成營嘯的情況。
只有讓這些鬼子兵不知將,將不知兵,他們纔有機會攻入內院,徹底摧毀這個軍事堡壘。
古往今來多少以少勝多的戰役皆是如此。
要麼就是兵形勢,直接先登斬將奪旗,把對方指揮部給端了,然後梟首掛旗,一波帶走。
這方面最猛的自然就是西楚霸王項羽,先天異人,生有雙瞳,力能扛鼎。
正史如此,直接領着親兵頂着對方兵線衝進泉水把對方指揮部連鍋端了,你都沒話講。
在異人的歷史上更是如此,力拔山兮氣蓋世,這句詩不是形容詞而是寫實,要不是站錯的立場,與全天下的異人和普通人爲敵,今時今日的中華歷史是不是要改寫都猶未可知。
另一種便是兵權謀,通過提前對戰局局勢的預判,知曉對方會在哪個地方變陣,落子,提前佈局,阻擊,誘敵,指揮自己大軍的同時,也指揮着敵人的大軍。
古時有兵仙韓信,一個人打出多個成語的怪物,唐之李靖,在古時那個信息不發達的年代多線指揮作戰。
而在當下,在兩年後便有一位偉人也打出這種操作己方,指揮敵軍的神操作。
異人很難玩得來兵權謀,但在這種狹窄地方玩兵形勢,那便是有着天然優勢。
在眼下由大老爺帶隊,通過這種死亡恐懼對鬼子造成的心理打擊,也成功給三一門弟子還有帶隊的三小隻找到了機會。
在斬鬼三小隻的引路之下,三一門弟子雖開着逆生三重周身白炁飄飄在黑暗中很是顯眼,卻沒有遭到太多集火,偶爾有流彈打中,憑藉着逆生三重的橫練效果,也只是腳步一個趔趄,稍微調整一下便無大礙。
靠着逆生三重帶來的龍虎之力和金剛不壞,十七位三一弟子隨手打死沿途擋在他們面前的鬼子後,便衝進了在外圍關押着部分勞工的監獄,其實就是一座大院。
一個跨度8米,長約45米的區域。
當水雲他們在斬太郎,林良青葉和小林善照這三位來自日本本土的斬鬼人帶領下打破牢門進入之時,也被眼前的這一幕給嚇到了。
雖然他們早有心理準備,也從通過王一的腦電波共享,從三小隻腦海裡看到了這些鬼子對這些同胞所做的一切,可有些東西就是這樣,視覺效果上,身臨其境和畫面放送完全是兩回事。
這個作爲關押勞工的監獄大院內散發着屎尿混着血腥的難聞,這麼狹小的空間裡關押着數百號人,擠在了一塊。
當三一弟子和三小隻衝進來的時候,這些早已聽到外面動靜的勞工也是被闖入之人嚇到擠作一團,因爲被長期關押在這裡的他們很清楚每一次這個大門打開意味着什麼。
這些勞工裡有老有少,雖驚慌不已,但水雲他們也看出來這些勞工還算健康,正如三小隻所言那樣。
爲了保證他們的人體實驗數據準確,這些被當做‘馬路大’掛上編號的勞工身體情況必須是健康的,環境可以惡劣,但吃喝方面不能太苛待。
只是勞工們已經知曉了這些鬼子的真面目,或者說當他們被關在這裡,看着不斷有人被從這裡提走卻沒有再回來,時而還能看到鬼子對同胞彌留之際所做的一切後,他們便明白了自己的下場,終日處在不安之中。
尤其是現在闖入這個大門當中還有三個穿着日本武士服,佩戴武士刀的傢伙。
“別怕,跟我們走,我們是來救你們的!”
看着這些在心理和生理雙重摺磨之下的同胞,水雲只能用這樣的話語告知他們的目的,可這種話在當下這個環境顯得很是蒼白無力。
他們,他們不敢邁出一步,只是看着水雲他們沒有往前一步的動作這才稍稍放鬆警戒。
只是這種對峙是水雲最不想看到的,眼下還只是外圍,他們還得兩層封鎖要突破,外面唐門和諸葛家在給他們營救爭取時間,王一在斷掉對方與外界一切通訊渠道後和兩座炮樓之後便在掠陣。
畢竟這是一個充斥着異人的世界,像這樣一座秘密軍事城堡既然有一個滿編鬼子聯隊把守,就不排除還有異人高手坐鎮的可能性。
沒看到現在外圍打的熱火朝天,而內部到現在卻是一點動靜都沒有發出嗎?
這種情況很不尋常,便是王一自負修爲高深,也不敢輕舉妄動,救人爲先,曝光在後。
他沒有任何動作,同樣的,藏於內院和地下室的那些傢伙也就不敢輕舉妄動。
而在這個時候,反倒是這些勞工中一個年紀十五六歲的小夥子先走了出來,在他走出來的時候水雲也看出了這小子的不一樣,對方眼裡有怒,有恨,而且還有着跟他們修行人一樣的精光。
“身有白炁,仙氣嫋嫋,伱們是三一門的?”
“你知道我們三一?你是修行人?”
“跟着父親學過幾年吐納,雖得炁但恰逢戰事,還未正式修行,我爹是個散人,乃關東山里的一名獵戶。”
“你父親呢?”
“被帶進了內牆,生死不知。”
“我們要做的就是突進內牆,救其他的同胞,但這些人我們也要救,義勇軍我們已經通知了,現在這裡被我們的三一門世間行走斷了聯繫,正是最好時機,唐門的和諸葛家在爭取時間,別墨跡了,晚了誰都走不了!”
“世間行走?”
“就是代掌門!”
“明白了,你們有槍嗎?鬼子在這裡的兵力不少。”
“你會用?”
說着,水雲也將別在自己身上的駁殼槍關掉保險遞了過去,見對方很是嫺熟的打開保險,校準。
“我爹是散人,是獵戶也是義勇軍的一員,我是他兒子,自然會用,這裡還有十幾個義勇軍的叔伯,我跟他們一起幫你們。”
說着,少年也回頭看向身後人羣。
“錢伯,樑叔,左右不過一死,現在好不容易有個找小鬼子玩命的機會,我是不打算走了,你們呢。”
“他媽的,你這隻小雛鷹,真不愧是你爹的種,被你這小子小瞧了。”
人羣中,十幾名義勇軍戰士也走了出來,罵罵咧咧之際,水雲也看出對方身上的軍伍氣息,示意身後師弟將他們手裡的槍扔了過去,對方也是很嫺熟的上膛。
他水雲雖然不排斥用槍,但帶過來的三一弟子還沒有從修行人不玩槍這個默認共識中走出來,槍放在他們身上,一時半會還真是個燒火棍。
見到對方這樣乾脆,這十幾名義勇軍戰士也就知道對方確實是來營救他們的,見狀,也趕緊配合水雲他們。
“各位父老鄉親,信不過他們也該信得過我們這些義勇軍吧,我們去給你們爭取時間,看看死之前能不能從小鬼子身上啃下一塊肉,你們這時候再不找機會跑,還要呆在這裡,就真完了。”
說着,他們便一馬當先拿着槍衝出了大院,見到有人帶頭,這些勞工也是你看我我看你,這纔在水雲他們的引導下爭先恐後逃出這座關押他們的人間煉獄。
但看着那個拿着自己手裡駁殼槍卻沒有走的少年,水雲也愣住了。
“你不走?”
“我爹還在內牆,還在那些小鬼子手裡,我得救我爹。”
“這三位是來自日本的壯士,他們的父親也被關在了內牆,爲了救他們父親,爲了不讓周圍的百姓被禍害,他們沒少跟小鬼子動刀動槍,所以我們對這裡情況也算了解,你被關在這裡,你應該知道被帶進內牆的人是什麼結局。”
“我知道,但落葉歸根,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好小子,是個修行的好料,叫什麼名。”
“雙鷹,燕雙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