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外墜龍一事雖未登報,但已經通過各種渠道在民國異人圈中風傳,哪怕是國府那邊也收到了消息。
在王一這邊擔心這是日本人爲民國異人圈佈置的陷阱,想要將其一網打盡之時,王一與劉謂聯名的書信也在劉謂安排之下送到了各家手上。
這份算得上猜測擔憂的書信也確實讓一部分人選擇了不湊熱鬧。
其中處於關內名門四家中的三家,王,呂,陸就在第一時間商量之後,選擇不湊這個熱鬧。
接着便是一些江湖散人小宗,他們更不會去湊這種熱鬧,吃瓜可以。
而跟王一也算關係交好的唐門和諸葛家也沒了這個想法,這兩家,一個本身就不是追求飛昇的,另一個有個老祖宗諸葛武侯留下的東西,傳到至今都沒消化完畢,沒必要捨近求遠。
三一門更不用想了,他們很清楚這種事王一一定會去查個明白,要是真的,自然少不了他們三一門一份,而且他們過去也幫不上什麼忙。
一番運作下來,確實讓關內異人圈子裡一些中小型門派打退堂鼓,在日本人佔領的地盤湊熱鬧,怕是有命去沒命回哦。
但有些就沒辦法了。
“少林,靈隱,武當,龍虎,茅山,全真,普陀三寺···這些確實底蘊足,這一趟關外之行,不論真假他們確實都會去一趟,哪怕他們本身就是飛昇神聖留下來的道統。”
“但他們聽進去了,這一趟,他們好像沒打算派年輕弟子過來見世面,或者說可能帶上那麼一兩個優秀的。”
“那也是他們自己的事,咱們職責盡到了就行,全性那邊,你通知了嗎。”
書房裡,王一看着劉謂收集到的信息,點了點頭,看向劉謂。
被王一這麼一問,劉謂也是無語。
“通知自然是通知了,不過你覺得就全性那些傢伙的德行,你不通知,他們就不去了?”
“他們去不去是他們自己的事,我們通知到位了就行,都是中華異人,日後戰火一起說不定還得需要他們出力,說了就行。”
“那接下來我們該怎麼做?”
“等。”
“等?你不是說時間不站在我們這邊嗎?”
“是啊,可這一時半會咱還是等得起的,不是跟你說了嗎,急的可不是我們啊,有人比咱們還急。”
王一笑眯眯喝着茶,在茶樓上看着貼着四通公司標識,荷槍實彈的駱駝隊出城門,一副閒情逸致的模樣。
劉謂也懶得吐槽不知道誰在自己回來那晚在書房一夜無眠,搞得整個宅子氣氛都變得沉悶。
可也如王一說的那樣,眼下有人比他還急。
贛地,廬山。
自龍虎山趕來的張恩溥此時在廬山會館中如坐鍼氈,因爲這次要他來的,是這個國家權利地位最高的幾人之一。
他也急需攀上這根高枝。
畢竟從去年下半年到今年上半年這一年多來圍繞根據地進行的第五次圍剿,他可是看在眼裡,那些曾經拉他去遊街的泥腿子可是被這位搞得東奔西走,敗亡一途已經很明顯了。
但自己現在倒是寸功未立,這不利於自己在天師府中爭天師啊。
“張道長,好久不見了,近來可好?”
就在張恩溥坐立難安之際,熟悉的聲音傳來,一個戴着金絲眼鏡,穿着軍裝的年輕軍人走了過來,要跟張恩溥握手。
“楚秘書,這種事怎讓您來呢。”
張恩溥認得這位姓楚的秘書,人家可是那位的得意門生,黃埔前四期的,絕對的嫡系。
當初天師張家還有龍虎山的道觀都是這位帶人來修,地也是他帶人來還,讓楚秘書來接待自己,那一位對自己也算看重了。
“委員長現在精力都在軍事上,無暇他顧,讓我來之前也特意交代我,要我好好招待張道長。”
“委員長這般厚愛,小道受寵若驚,倍感榮幸。”
楚秘書皮笑肉不笑看着張恩溥對自己鞠躬作揖,也不攔着,等張恩溥表完態後這才客氣請他到自己的辦公室落座,喝茶。
“道長,我們也打開天窗說話,天師府紮根千年,此次關外墜龍一事,幾分真幾分假,這裡有一封信,你且看看再給我答覆。”
張恩溥打開楚秘書遞給自己的書信,看到信件內容最後落款是王一和劉謂這兩個名字時,也是一驚。
“怎麼,道長認識這二位。”
“去年信中這位王一去過我們龍虎山,家師親自接見。”
“哦?能讓天師親自接見,看來這位王老闆比我想的更神通廣大啊。”
“楚秘書,說句不中聽的話,這位王老闆跟我那個被逐出門庭的師兄關係匪淺,而我那位師兄現在就是匪軍的···”
“誒,道長,我還是學生的時候也跟不少同學關係不錯,那你說我是嗎?王老闆可是自己人,道長你也是自己人,大家都是自己人,就別說這些傷和氣的話了,這次請你來,也不是讓你說這些的,不是嗎。”
聽出對方的言外之音,張恩溥也趕緊回答。
“楚秘書說的對,王老闆在這封信上寫的我看了,實不相瞞,但墜龍一事傳來,家師也是翻遍了天師府中書籍,確實有那麼幾卷古籍有記。”
“所以,當真?”
“難說,因爲古籍中所記皆是珍禽異獸,但對於龍這種神獸確實未見,或許先祖當年飛昇之時得見,可東漢年間離現在太遙遠了,口耳相傳,做不得真。”
“所以還是得走一趟關外了。”
“是的,眼見爲實,就是不知委員長需要我們天師府做什麼。”
“道長,關外淪陷實屬無奈之舉,我隨委員長身邊,時常都能聽到他對關外同胞此時水深火熱的悲慼,也在委員長的日記裡看到他所思所想,然攘外必先安內,此乃國府方針,不可更改。天師府紮根華夏千年,傳承之久,委員長希望道長能請尊師親自去關外走一趟。
若神龍爲真,此乃我華夏圖騰,中華復興之徵兆,切不可落入日寇之手,若爲假,也不能讓日寇遂心,惑亂人心,道長,你可明白?”
“小道自是不辜負委員長厚望,可關外現在是日本人的地盤,縱使家師道法高深,可雙拳難敵四手,就是不知道到時候該如何收場。”
“道長,我送你一句話,且記住,我們得不到,自然也不能讓其他人得到,這個其他人,道長你自己斟酌吧,這事只要有個結果,我可以給道長保證,龍虎山依舊是這裡的龍虎山。”
“小道定當竭盡全力!”
得到了一個保證,張恩溥對着這位楚秘書千恩萬謝,迫不及待離開了廬山,想要將這好消息告知龍虎山的一衆師兄弟還有自己的師父。
在他想來,只要自家師父五雷正法出手,一念起風雲變的手段,就是真神龍也得老實在那趴着!
而這同樣的戲碼也發生在皖地的大王山,這時候的大王山可沒有得到什麼開發。
以此山爲據點,靠山吃山的周邊鄉鎮村民可是上山爲匪,下山爲民。
在這一衆匪窩當中,以悍匪高鬍子名頭最是響亮。
手下衆多,佔山爲王,有槍有炮,最重要的是這個高鬍子本身手段也算高超,稱得上是武林高手,而他也有另一個身份——全性門人!
此時在這位全性門人高鬍子的寨子裡,衣着各色,男女老少都有的一夥人與那高鬍子就這麼躺在那裡,杯盤狼藉,想來是發了筆橫財,放縱了一場。
只是這桌上的酒罈與人數不成正比,看起來不像是能把這麼多人都灌倒的數量,可這此起彼伏的打鼾聲卻又說明了一切。
可在下一刻,本該是酩酊大醉倒成一片的衆人像是說好了一般集體醒來,且臉上都不約而同帶有興奮之色,就像是集體做了一場美夢。
“噫!有意思,真是太有意思了,一條不知道真假的泥鰍就讓這些自詡正道的傢伙按捺不住,要去關外踩日本人給他們挖的坑,嘿,這劉婆子,難得給咱們做了場好夢啊,還有那個叫王一的,不愧是鬼手王那老傢伙的徒弟,到底還是惦記着咱孃家人的好,這種好事也沒讓咱們全性錯過。
我說掌門,人家這樣給咱們全性面子,這種能去踩正道兩腳的事,咱們全性得去湊這個熱鬧啊!”
“是啊掌門,這種事怎能少得了咱們全性啊,您帶頭,咱們也去踩踩那正道的威風,要是那泥鰍是真的,食通天,能不能吃泥鰍鑽豆腐,就得看你的手藝了!”
“好說好說!”
這些人,皆是全性門人,也都從全性名宿,有着入夢聯繫之法的劉婆子那裡得知了王一讓劉謂專門通傳的墜龍一事和猜測。
對於這些看熱鬧不嫌事大,不怕送死的全性門人而言,這墜龍一事真假不說,若是能以此坑死幾個他們看不爽,有仇怨的正道,想來是極好的一件事,哪怕是跟日本人聯手。
而他們的目光也都看向了坐在高鬍子這個門人位置上,留着碎髮,披着單衣,露出身材,一雙天生神瑩內斂的眼睛看向他們的年輕人。
年輕人名無根生,乃當今民國異人圈中最大的團體全性門人的代掌門。
至於他是怎麼成爲代掌門的,自然是民國十七年,他自告奮勇去奉天見王一和張之維後,在全性裡闖出了名聲,慢慢得到了一部分全性門人的認可,纔有了現在的全性代掌門這個名頭。
此時的無根生斜靠在椅背上,手裡拎着酒罈,臉上無悲無喜看着下方這些門人,飲上一口,這才發出一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