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城並沒有錢塘縣的那座悅來客棧,許宣他們選擇住宿的,是一座喚作八方的客棧,
不過許宣來這裡的時機卻是不對,這幾日朝廷一年一度的邊關運糧選拔要開始了,這類似現在的招標,選擇實力雄厚,誠信可靠的商家,代朝廷運輸糧草,從而降低朝廷支出,運糧的數量,也比朝廷的自運要多上許多。
“掌櫃的,來你們這裡的兩間客房,”許宣來到這客棧的櫃檯前,伸手敲了敲桌面說道。
正在低頭寫着賬目的掌櫃,頭也不擡的說道“對不起客官,咱們這八方客棧已經快要住滿,如今只剩下了地字號的一間上房,您看您住還是不住?不過,在下要多一句嘴,這杭州城中,咱這八方客棧只是一家小客棧,如我們這裡都住滿了,其他的客棧,您最好就別去試了,”
“什麼只剩下了一間房?”許宣愕然,“掌櫃的,你這沒其他的空屋子?難道就不能想想其他的法子麼?”
這掌櫃的聽許宣這麼一說,擡頭看了一眼許宣和他身後的白素貞,此時白素貞和小青,因爲出門的關係,都戴上了和惟帽類似的淺露,這掌櫃的說道“客官,我看你帶着家眷,住一間屋子不是正好麼?再找其他的屋子,咱們這確實是沒有了,您要是不嫌苦,樓下的馬棚裡倒是有一間堆滿草料的屋子,哪裡倒是可以湊合一晚。”
許宣聽聞,微微皺眉,不過他也不是受不得苦的人,便問道“老闆,您這馬棚住一夜,房錢怎麼算?”
這老闆停下了手中的活,看着許宣說道“公子,我看你也不是沒錢的人,何必受這苦?那馬棚說實話,髒亂不說,還有異味,半夜馬伕起來餵馬,聲響又大,怎能睡得好?您一個男人自是不怕,可你就捨得嬌妻美妾也跟着受苦麼?”
許宣被這老掌櫃的說的面紅耳赤,剛想解釋,一旁的白素貞卻是已經開口說道,許宣側臉看去,不過此時白素貞的臉龐被這輕紗遮擋,看不甚清楚,不過以許宣對白素貞的瞭解,此時的她,應該臉頰羞紅了吧。
“公子,掌櫃的說的極是,馬棚怎能住人呢?這樣吧,麻煩掌櫃的,就將這地字號的房收拾一下,帶我們過去吧”
站在白素貞身邊的小青,在白素貞的示意下,只好也跟着說道。
不過方纔這掌櫃的話,讓小青很不爽,她微微紅着臉狠狠地瞪了這老掌櫃一眼,這老漢,方纔竟然說姐姐和自己,是旁邊這許秀才的嬌妻美妾,若不是看着這老頭年老體弱,她小青定然要他好看!
不過雖然如此,小青還是從隨身的香囊裡,取了一錠銀子,放在了這桌面上。
“喏,掌櫃的看仔細了,這是銀子,不過本姑娘可不是這酸秀才的什麼美妾!”
“額,難道您纔是這位公子的夫人?恕老朽眼拙了,給夫人賠不是了,在下這就安排人帶你們過去!”那老闆看了這錠銀子之後,頓時兩眼冒光,這時他轉身,衝着身後的後堂喊道“小二,過來帶這位相公,還有夫人過去住宿!”
一旁的小青聽着老掌櫃如此說,頓時俏臉更紅,滿是怒氣的跺了跺腳,可又不能和這老頭着急,只好狠狠瞪了一眼一旁的許宣,纖手更是悄無聲息的,狠狠地擰了許宣胳膊一下。
許宣吃痛,看了一眼一旁的白素貞,硬生生的忍了下來。
“好嘞,掌櫃的,是那幾位客人要住店吶,”小二嘹亮的嗓音響起,人還沒有到,聲音已經先來到這裡。
片刻之後,只見一個打扮短小精煉的男子出來,帶着許宣他們來到這二樓臨街的一間客房,打開房門,領着許宣他們進去,一邊將肩頭的毛巾抽下來,抹着桌子,一邊說道“三位,這間房,本是地字號房中的上房,若不是前幾日的客官家中有事,臨時退房走了,幾位來了,恐怕連住的地方都找不到了呢,咱們杭州城,就數現在人最多,這裡住着的,盡是來京師搶這運送糧草的活的。”
許宣一邊聽着這小二滔滔不絕的話,一邊看着這屋子的佈置,
待他看清楚這屋子的情況,不由的苦笑了起來,他原以爲地字號的房間,怎麼也得內外兩間,可是現在看來,就是一間十幾平方的小屋而已,住着兩個人尚可,可是住進三個人,卻是有些擁擠了
那小二麻利的做完這一切,收起手中的毛巾,轉身退了出去。
“許公子,你也聽方纔掌櫃的說了,杭州如今客棧都已經爆滿,咱們就在這房間裡擠一擠,雖然房間簡陋,你睡牀上,我和青兒就在這地上打個地鋪算了。”白素貞衝着許宣說道。
許宣聽白素貞的安排搖了搖頭“白姑娘,今日姑娘的心意,我許宣感激不盡。但男女授受不親,我許宣今日住在這裡,固然比露宿街頭要好,可若有認識你我二人的人,將這消息傳出去,我許宣一個男子倒是無所謂,可對小姐的名節有損,所以一會在下會與掌櫃的說明,去馬棚擠上一宿,這房間,還是二位姑娘住着吧”
說完,不待白素貞反對,許宣打開房門走了出去,等許宣來到門外走廊裡,感受那門外的涼涼的夜風,還有那撲面而來的蚊蟲,卻是忍不住給了自己一巴掌“許宣吶許宣,你裝什麼正人君子啊,答應人小姐不是挺好麼?得,如今還得跑到這馬棚裡睡覺,真是給自己找罪受啊。”
可他已經出來,哪裡還有臉在跑回去?當下嘆了一口氣,朝着樓下的馬棚而去。當然,他不會迂腐到,再跑到前邊給掌櫃的說一聲,畢竟他身上的錢也不多,告訴那掌櫃的,鐵定會收自己房錢,與其這樣,不如偷偷的鑽進那屋裡睡一晚,畢竟身上的錢還有大用,能省點是一點啊。
“這錢,還是留下來營救師傅用吧,”許宣摸了摸腰間的銀錢,嘆了一口氣說道。
許宣打定這個主意,悄然鑽進了馬棚的邊的草料房裡。絲毫沒有驚動馬棚邊負責餵馬的馬伕。只是許宣自以爲瞞天過海這行雲流水的身形,還是被人看了個正着,只見白素貞帶着小青,站在樓梯上,看着許宣躲進了馬棚當中,
“哼,我家姐姐好心,你還不領情,活該你進去喂蚊子!!”小青衝着許宣的身影,噘着嘴說道。
白素貞聽着小青的話,搖頭說道“青兒,這位許公子,之所以去這裡睡覺,是爲了咱們的名節,許公子是個正人君子”
小青聽白素貞這話,低聲申辯道“我又沒有說他不是好人,只是姐姐都不在乎名節了,他竟然還推脫……”
白素貞幽幽一嘆“許公子這是不想和咱們有太深的瓜葛啊”
說罷,白素貞轉身向着房間走去,纖纖身影,顯得有些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