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喉頭一緊,立即低聲道:“君上,也許……此事也許有誤會,或許是夏初墨被夜魅的人騙了!”
神懾天道:“也許,夏初墨此人,的確是有些自不量力。但是小王爺,你我都知道,夏初墨是長了腦子的!”
夏初墨能這樣不計代價幫的人,只有北辰奕。
若說這個女人,會連北辰奕的身份都不能完全確認,便出手冒險,這不可能。
神懾天冷笑了一聲:“果真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北辰奕到了這地步,竟然還能搗亂!”
這話裡頭,已經帶了幾分咬牙切齒的意思。
畢竟,四十萬大軍一半死,一半投降,夜魅又救出了宗政皇朝的二十萬人,即便神懾天脾氣再好,也咽不下這口氣。
這時候,卻是北見歌開了口:“可是君上,奕王殿下如今被困,更是身受重傷,我們的人也盯着奕王府所有的高手,程曉娟並未稟報,有人曾經離開奕王府的消息。若是這般,夏初墨又能如何幫?如何收到北辰奕的消息,如何將虎符給夜魅?”
神懾天聽了,卻是看了一眼夏侯諶:“這個問題,或許能讓夏侯小王爺,回答你!”
夏侯諶喉頭一緊。
卻是難以出聲,這個問題,他的確是可以回答,可是自己若是答了,就表示,自己認同此事就是北辰奕所爲,以北辰奕如今的處境,再加上這麼一件事,不必想,他都知道,神懾天會做什麼。
看夏侯諶不說話。
神懾天開口道:“本君若是沒記錯,夏侯小王爺,與北辰奕,雖然是師徒,其實更像是仇人。”
夏侯諶拳頭緊了緊,無言以對。
而神懾天又道:“小王爺,如今你同本君,也算是與北辰奕,又交手了一局,再次慘敗,你還要繼續婦人之仁?”
夏侯諶聽到這裡,終究還是嘆了一口氣。
心裡也明白,即便是自己什麼都不說,但是神懾天既然已經認定,此事是北辰奕所爲,自己說不說,都沒什麼差別。
於是,他開口道:“君上,你我這一局,應當不是敗給了北辰奕一個人,該是敗給了兩個人!”
“哦?”神懾天盯着他,道,“願聞其詳。”
夏侯諶道:“如北見歌所言,此時北辰奕被困,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做這件事,根本就不可能,除非是有人幫他。而誰能想到,在這個時候幫他,並且能猜到北辰奕想要做什麼……”
神懾天也道:“留在京城的,定然也是個高手,能在層層監視之下,依舊出入奕王府,不被察覺。”
層層監視之下,短時間出入奕王府,是不會被發現的,但是奕王府的人,長時間出去,就會被抓,這就是爲什麼,一定有外援。
神懾天問:“百里思休?”
他其實也猜到,北辰奕或許是有幫手,只是無法確定,這幫手能是誰。如果是百里思休的話,京城還留下多少,百里思休的爪牙?
不過。
神懾天忽然又道:“不管是以本君對鐘山的認識,但是以本君對百里思休的認知,他都不會是能料想這種事的人。”
百里思休此人,過於正氣,怕是難以想到利用別人對自己的喜歡,來做這種事的人。更別說是利用一個姑娘對自己的真心,來幫助另外一個姑娘。
最終,神懾天意識到了什麼,語氣也更冷了:“北辰邪焱!”
這就是夏侯諶不願意分析的原因。
因爲分析到最後,神懾天知道了,此事不僅是北辰奕搞的鬼,還跟北辰邪焱有關,一個是深惡痛絕之人,一個是自己培養了多年的徒弟,兩種怒氣之下,情緒定然越發不可控制。
夏侯諶立即開口道:“君上息怒!”
神懾天看向夏侯諶,語氣逐漸寒涼:“小王爺應該清楚,不是本君不願意放北辰奕一條生路,而是他自尋死路!”
夏侯諶一僵,他心裡當然明白,神懾天是不可能饒過北辰奕的。
但,他還是跪下了:“君上,還請君上留奕王殿下一命!”
以夏侯諶如今的身份,除了皇帝,誰都不用跪,但是今日,他還是跪下了:“君上,請君上寬恕!”
卻沒想到,膝蓋剛剛落地,便感覺到被一股內息拖住。
還不及反應,就已經站了起來,是神懾天出手,沒讓他跪。
神懾天道:“小王爺不必如此,本君並不需要你跪!而不管誰跪,北辰奕也必須付出代價不可。”
話音落下,神懾天道:“本君回京城,戰事有勞小王爺了!小王爺定然不會,爲了一個敵人,讓本君失望吧?”
神懾天的眸光,定定地盯着夏侯諶。
夏侯諶心裡明白,自己再說什麼,都是沒用了,於是只能低頭:“君上放心,戰事交給小王便是!”
神懾天聞言,轉身離開。
夏侯諶的拳頭,緊了又鬆,鬆了又緊,可最終還是無能爲力。北辰奕既然敢這麼做,定然也知道,這麼做的後果。
夏侯諶覺得,自己似乎真的懂了自己的師父了。
是的,從前從來不曾懂,總是料不到北辰奕下一步到底想做什麼,因爲他根本就不瞭解對方,他連對方的目的都不知道。
可是如今,這一步一步看來,他發現自己已經明白北辰奕的目的,明白北辰奕的路數的時候,他跟北辰奕的局,已經到此爲止了。
北辰奕能爲夜魅做的,大概也已經到此爲止了,因爲所有的棋,都被北辰奕自己下到了絕路上,能效忠北辰奕的人,因爲北辰奕把錢都給了夜魅,無法爲他起兵。
喜歡北辰奕到瘋魔的夏初墨,也發揮了所有的價值。
北辰奕和自己的手下們,也都被困。
而北辰奕的絕世武功,也已經被廢了。
北辰奕手中,所有能掌控的棋子,都被北辰奕下到了絕處,自然的,不管是死還是活,北辰奕都再也幫不了夜魅,也無法跟自己對戰了。
從一開始,自己一直都以爲,北辰奕想要的是皇位,所以對局之中,自己總是步步錯,步步被困。
眼下當北辰奕把他自己逼到絕處,所有的棋子下無可下,夏侯諶才知道,北辰奕做的一切,竟然都是爲了幫那個女人。
夏侯諶不禁想知道,既然這麼在乎,當初又爲什麼要做對不起她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