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小喜,讓程德清神色微變,他看着宋喜,遲疑着道:“你是……”
宋喜不管程德清到底想沒想起來,但她一定不能讓程德清尷尬,所以主動接道:“程爺爺,我是宋喜,好多年沒見着您,您都認不出我了吧?”
當初程德清還在夜城任職的時候,宋喜跟在宋元青身旁,也曾見過程德清,不過確實是太多年以前,久到宋喜只恍惚記得有這麼個事兒。
宋喜自報大名,程德清臉上終於露出驚訝的表情,頓了幾秒才道:“小喜?一晃你都長這麼大了,快讓我好好看看。”
老人家伸出手,宋喜雙手握住,眼眶含淚,脣角卻始終維持着勾起的弧度,“程爺爺,您身體還好嗎?”
程德清點頭,“好,挺好的,你呢?在夜城那邊怎麼樣?現在跟誰一起住呢?”
宋喜餘光瞥見身邊還有其他人,大家看她的神情都是各異的,她強忍着心酸和眼淚,微笑着回道:“我挺好的,現在自己住。”
說罷,不待程德清再問其他,她主動道:“程爺爺,您先坐下,站着累。”
程德清還拉着宋喜的手,明眼人都看出宋喜來頭不一般,果然程德清指着右手邊最近的位置,對宋喜道:“小喜,就坐這兒。”
“嗯,好。”
進門這短短一分多鐘的寒暄,程德清對宋喜的態度,以及宋喜身邊的人是喬治笙,所有的一切都讓桌上人心中打鼓,暗道宋喜到底是什麼來頭?
這會兒落座之後,程德清也該主動給桌上的人互相介紹,首先他看向圓桌對面,那裡坐着一個身穿簡單白色布衫的中年男人,相貌中上,但坐姿跟尋常人不同,似乎有着軍人的挺拔。
程德清說:“豫洲,這是宋元青的女兒,宋喜。”
說完,他又對宋喜道:“小喜,這位是蘭豫洲,按輩分你得叫一聲叔叔。”
宋喜馬上站起身,禮貌恭敬的朝着蘭豫洲的方向微笑頷首,嘴裡說着:“蘭叔,您好。”
蘭豫洲臉上帶着和善的微笑,沒起身,只擡手示意,“你好,快坐,原來是宋副市的千金,頭回見。”
宋喜大方的回道:“以前聽我爸提起過您,一直沒機會見,今天也是借了程爺爺的光。”
蘭豫洲笑說:“是啊,咱們都是借了程老的光,不然平時我也見不着喬先生的面兒。”
話扯到喬治笙身上,喬治笙自然得接上一句:“蘭先生才真是不容易見,我是聽說了您要來,所以無論如何也要過來湊個熱鬧。”
蘭豫洲笑着打趣,“這麼說,喬先生來這兒還是衝着我的面子了?”
這話是個套,喬治笙如果回答的不好,那就容易捧了蘭豫洲,折了程德清的面子,宋喜沒想到暗戰這麼快就打響了,一顆心不可抑制的提了起來。
喬治笙聞言,冷俊的面孔上笑容不改,順水推舟般的回道:“那是當然,程老做的東,請的一定都是大人物,我是抱着學習的心態來的,以後還請蘭先生多多指教。”
蘭豫洲很快回道:“喬先生太客氣了,長江後浪推前浪,是我要跟你們年輕人學習。”
兩人幾番過招,看似客氣的寒暄,實則美一句都在暗自較勁兒。
宋喜聽得出來,程德清自然也聽得出來,只是大家都樂得裝糊塗,待兩人‘寒暄’過後,程德清又給宋喜和喬治笙介紹他左手邊的一對年輕男女。
的確年輕,看起來跟宋喜他們差不多大的年紀,二十多歲。
“林琪,我外孫女;這是林洋,琪琪的男朋友。”
林洋率先開口,面帶意外的微笑,看着宋喜道:“這麼巧?”
宋喜就說怎麼看着有些眼熟,聽到名字纔想起是誰,心底有意外,面上卻不動聲色的微笑着回了句:“是啊,好巧。”
林琪問:“你們認識?”
林洋應聲:“都在夜城,以前見過幾次面。”
話畢,林洋把目光落在喬治笙身上,主動點頭打招呼,“喬先生你好,我是林洋。”
宋喜猜喬治笙一定不知道林洋的身份,也沒想到他會來,因爲之前喬治笙只說這次蘭豫洲和祁丞會來,這會兒沒見到祁丞,倒是把程德清的外孫女和外孫女婿給盼來了。
她側頭對喬治笙輕聲介紹:“這位是夜城市委書記林棟文的侄子。”
喬治笙朝着林洋略一頷首,淡笑着回道:“你好,喬治笙。”
喬治笙的大名如雷貫耳,但真正能見到他本人的,少之又少。
林琪打從喬治笙進門就一直在偷着瞄他,不敢輕易跟他搭話,她把目光落在喬治笙身邊的宋喜身上,笑着道:“你們怎麼沒跟媛媛姐他們一起來啊?”
宋喜跟林琪也是初次見面,林琪突然提了個‘媛媛姐’,宋喜臉上是明顯的錯愕,擺明了沒聽懂。
林琪見狀,只好細說道:“宋媛姐也來了,跟祁先生一起,你不知道嗎?”
宋媛二字一出,宋喜臉色驟然一變,有驚,有愣,也有一時間不小心溢出來的恐和怒。
她挨着喬治笙坐,喬治笙也發覺宋喜身上驟然升起的戾氣,不由得稍稍側頭打量她的臉。
這邊宋喜整個人繃着,還未做迴應,只聽得門口處傳來敲門聲,傭人通傳祁先生和宋小姐來了。
程德清一樣說道:“快讓進來。”
宋喜不願見到宋媛,尤其是在這種場合,但她仍舊不信邪的側頭往門口看去。
門外走進來一男一女,男人身穿暗藍色襯衫和黑色西褲,三十歲上下,長相中等偏上,但身材很好;身旁的女人挽着他的手臂,一身與之相配的暗藍色過膝裙,細跟高跟鞋,頭髮盤起,姣好的面容顯得優雅而知性。
宋喜一眼就認出她,心底的怒火蹭一下子竄的老高。
祁丞隔着幾米外就跟衆人道歉,說着來晚了之類的話。
他身旁的宋媛也一一跟桌上的人頷首致歉,直到視線一不小心落到宋喜臉上,美眸一挑,她明顯的沒想到,驚訝過後,笑容重新浮起,她主動開口說:“小喜,你什麼時候來的?”
宋喜腦子裡閃過千萬種懟人的詞,奈何這樣的場合,如果她真的出口傷人,那就是她不懂事兒了。
強忍着,她回了句:“昨晚。”
喬治笙發現,宋喜在回答的時候,臉上連象徵性的笑容都沒有,這是有多不待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