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歸也,其精氣歸於天,肉歸於地,血歸於水,脈歸於澤,聲歸於雷,動作歸於風,眼歸於日月,骨歸於木,筋歸於山,齒歸於石,油膏歸於露,毛髮歸於草,呼吸之氣化爲靈而歸於幽冥之間。
人類對於未知的事物,總是有些恐懼,這與膽量無關,而是源於心理的最深處的地方。未知就代表危險,危險的最高級別,那便是死亡。人類同所有生物一樣,本能地懼怕死亡,懼怕同死亡相關的一切物事。
而鬼,就是死亡的代表。
有血有肉有身體會到處亂跑,這自然不是鬼。
而當我知道了這座教學樓裡出現的,並不是傳說中的什麼餓鬼,便也放心了不少。哪怕是一隻怪物,我心中的恐懼感,也已經是減少了一半以上——至少怪物也是在人類可以理解的範圍之內,也是有血有肉的生物。對於毀滅一個生物,人類有絕對超過一萬種的方法。至少我手裡的西瓜刀可以對它造成傷害。
哪怕這種生物再兇猛,再強大。
武功再高,也怕菜刀,怪物再猛,也怕西瓜刀。
而這一次我們躲到鐵櫃子裡監視,其實是相當冒險的事情,一半也是由於李昌盛的失蹤,讓我們是一旦心血涌上腦做了這樣一個打算。當我躲在鐵櫃子中冷靜下來想想,我們着實有些冒險,沒有再多準備什麼東西就在這過夜。
若真是什麼鬼什麼的,就憑這西瓜刀,或許明日失蹤的,就是我們了。
而即便這不是鬼,而是個什麼會到處亂爬吃垃圾的怪物,也是足夠危險了,它既然能把李昌盛弄不見,若是我們不小心躲藏,自然也有可能把我們也拉走弄失蹤。
我絕對相信這怪物是有這樣的能力!
怪物行動之時,幾乎沒有什麼聲音,來到教室關了燈,又下到樓下翻垃圾桶,翻完之後在一樓跑動,這些過程之中,怪物本身沒有發出絲毫聲音。這讓我想起了貓,鎮上常見的動物之中,只有貓有這種能力——唯有貓的腳底,有着厚厚的肉墊,在走動之時,能夠保證不發出聲響。這也可以理解,爲何在辦公室之中,沒有什麼搏鬥的痕跡了——李昌盛根本就是在睡夢之中被拖走的,加之喝了太多的酒,失去了大部分反抗的能力。
那怪物,已是靜靜地上了樓,在二樓的走廊裡來回走動。雖然教學樓之中,很是昏暗,但有着許多教室窗口照進來的光,總是能看得到一些什麼的,而一個黑影,就是那麼地再走廊裡晃來晃去。
而依靠這樣的推斷,我依然是沒有把握把這怪物拿下,好漢自是不吃眼前虧的。如今既然知道是這樣一個會到處亂爬的怪物,那麼待到天亮再做打算。
而就是在此時,隔壁教室忽然傳出了聲音。
那是一聲輕微的咳嗽。
付新漢!
是付新漢的聲音。
而緊跟着這聲咳嗽的,是那黑影忽然停了下來,然後是以極快地速度,衝到了隔壁。
隔壁傳來了金屬碰撞的聲音——那是鐵櫃子的門被掀開打到牆壁上的聲音。躲在電視機櫃中的付新漢……是暴露了麼!
接下去的聲音,證實了我的猜測。隔壁的付新漢,猛然發出了一聲慘叫,接着傳來的,桌椅翻倒的聲音。我連忙抓着西瓜刀,從鐵櫃子中一躍而下。而我剛剛到了門口,已是見得在暗得剛剛只能看見人影的走廊裡,那黑影拖着慘叫的付新漢,以極快的速度從走廊經過,徑直向樓下拖去。付新漢被一路上的欄杆臺階拌得慘叫不已。那怪物的力量也是讓我大開眼界了——付新漢雖然比較瘦,也是有着至少一百三十斤的體重,卻是被這麼輕輕鬆鬆地拖着,毫無抵抗力地啪啦啪啦地一路下樓去。
我連忙快步跑去,左手一把抓住了付新漢的腳踝。那怪物的力氣相當之大,我這一抓之下,那巨大的牽引力,幾乎也要將我拉下去。我心一橫,猛的將另一手抓着的西瓜刀擲向了怪物。而那怪物靈活之極,這一刀被輕而易舉地躲過了,而這一下的攻擊,似乎是激怒了它,拉扯的力道是變得更大了。我連忙順手抓住了一根欄杆,纔不至於連我也一同被拉下樓。
兩端都是盡力在拉着,怪物憑着巨大的力氣在樓下拽着,我是憑藉着一根欄杆的固定,拉住付新漢的腳不放——這其中,最痛苦的也就數付新漢了,做了這麼一番的免費牽引理療。
在這關頭,我竟是忽然想到那灰欄記中所述的,包公爲斷一個兩個母親爭奪一個孩子的案子,命兩位母親在灰欄之中拉着孩子向着兩頭拉扯,而那位真正的母親爲了孩子最終鬆了手。
我也忽然鬆了手……
而我絕不是擔心付新漢會被撕成兩半,一個大男人不會這麼脆弱,最多不過是拉個手臂脫臼或者什麼的。而我這時的想法,更多的,是爲了對付那怪物。
怪物的想法應當是很簡單,爲了拉走付新漢,是使出了極大的力量。而怪物也絕沒有想到原本拉的很緊的我會突然放手,頓時,樓梯上是一陣撲通撲通的聲音,那怪物被自己的力氣給摔倒了,付新漢也是順着那強大的力量,摔在了怪物身上。
我聽到了兩聲慘叫,一聲是怪物發出的尖銳的叫聲,一聲是付新漢的慘叫聲。
黑暗之中,我也只能大致看到人影,也看不到付新漢和怪物的動作。只是被這麼一下衝撞,那怪物一躍而起,飛快地衝向了一樓的走廊,然後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我連忙跑下樓去開了燈。
大廳之中是一片狼藉,垃圾桶和垃圾鋪了一地,付新漢是被磕碰的滿臉是血,好在是沒有撞到什麼要害,只是再地上掙扎了幾下便爬了起來。
付新漢手中,似乎是拽着什麼東西。
“你手裡那是什麼……”我說道。
“從……那餓鬼身上抓下來的……”付新漢說着,慢慢攤開了手。
付新漢的手,不知沾了些什麼粘液,兩條大蟲子!正在他手心蠕動着。
付新漢嚇得連忙把蟲子給扔了。
那怪物身上……有蟲子?!
“那怪物可能還會來,我們離開這裡!”我說着,撿起地上的西瓜刀跑下樓去,付新漢也是哆哆嗦嗦地掏出鑰匙開了門出去,關上了鐵門上了鎖之後,這才鬆了口氣。
付新漢靠在鐵門上喘着氣:“那是什麼玩意!”
我大聲反問:“你都抓過一把,什麼玩意你應該更清楚!”
“鬼知道是什麼玩意!滑溜溜黏糊糊!還有蟲子!我現在真想把這隻手剁了!”付新漢喘着氣說道。說着,那手是用力在門上擦着:“還有,你放手的時候怎麼不說一聲……我一點準備沒有,還害我和那怪物一起摔個半死。”
萬一那怪物聽的懂人話呢……
“那你就不會用鳥語告訴我啊!”付新漢說道。
“少廢話,這怪物你是看也看過了,摸也摸過了,像什麼東西你有沒有什麼感想感悟。”我大聲道。
付新漢皺着眉想了一想:“怎麼說呢……手感像……泥鰍或者鰻魚之類的東西,不過泥鰍可沒那麼大,鰻魚也沒那麼大來着。黏糊糊的一定是生存在潮溼的環境,怪物髒兮兮臭烘烘的……”
“髒兮兮臭烘烘?”我驚了一下。
發黑發臭?這樣說來,傳說是真的?!
那麼,學生的傳說之中,“會把所有能吃掉的東西都吃掉”呢?
難道是說——李昌盛已經被這怪物吃掉了?
但轉念一想,這是絕不可能的事情,若是怪物有李昌盛吃,按照李昌盛的這個身材,甚至已是足夠一頭老虎吃上一段時間了,哪還需要來翻垃圾桶?!
怪物的儀表顯示怪物工作正常,就算那怪物食量再大,有再彪悍異常的腸胃,此刻也肯定是沒法把整個李昌盛給消化完畢的吧。
那麼就是說,怪物抓了人,並不像傳說之中那般的“立即吃掉”什麼的事情,而應該是把抓來的人藏在某處的樣子,雖還不知道這怪物到底是意欲何爲,但是這樣的發現,而着實也是令學生消息去。
那麼就是說,如果李昌盛是被這怪物拖走的,我們可以找它要人去?
可是,那怪物既然不吃人,抓人又是爲了什麼呢?總不會抓過去陪它玩撲克牌?而怪物在抓走了李昌盛之後第一天就是照常出來翻垃圾桶裡的殘羹吃,是怪物實在貪心要多抓些人和食物?或是別的什麼用途?
我正胡思亂想着,那辦公樓大廳的燈,又是忽然地關閉了。
“它回來了!”我大聲道,燈被關,幾乎就是那生物到來的預告了。
付新漢被我的大叫嚇了一下,連忙是轉過身,從我手中拿個U潘,去檢查那鎖是不是已經鎖好了。
而也就是在此時,自那鐵門的小窗之中,忽然伸出兩隻長形物事,付新漢整個人,又被攔腰困住。閃避不及的付新漢被向後拖了去,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