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堅走來,將衣服放在架子上,坐了下來,問道:“怎麼了?氣氛這麼沉悶。”
何雪轉過來,看向楊堅,悠悠一嘆,說道:“我們倆去外面說吧。”
楊堅點點頭,看了看楊爲安與楊心柔,兩個孩子雖然脹大,如今有18,9的模樣,可是在楊堅心中,仍舊停留在了6,7歲的模樣。
楊堅與何雪來到屋外,坐在石墩上,楊堅輕輕抱住何雪,柔聲說道:“與我說說吧,我們是一家人,有什麼事情,我幫你分擔。”
“嗯……”何雪點點頭,一嘆,說道:“爲安他……殺人了……”
楊堅身體微微一僵,握住何雪的手,沉默了半晌,也嘆息一聲說道:“你怎麼想?”
“這件事情……”
何雪先是說出了緣由。
心柔與爲安是高二的學齡,一超級財團的子弟在天升都看到了心柔,一時間被楊心柔那驚世的容顏折服而深深沉迷,茶不思飯不香,日漸消瘦。
最後其家主見此而爲了家族香火着想,更是調查楊心柔的背景之後,以爲是一戶普通的民家(楊堅一直隱蔽楊爲安與楊心柔的背景來歷),於是便去請來了楊心柔。
本來事情到這裡,其實也是說得過去的,畢竟也不是什麼強硬的手段,楊爲安爲了楊心柔的安全,一同前去。
只是在開門見山的商談失敗之後,其家主老套的設計令得楊心柔打碎了一個百億的珍寶,而以此爲要挾,若是不賠償足夠的數額的話,就需要嫁給其家主之子。
隨後楊心柔與楊爲安不可能同意,大打出手之下,半個莊園被楊爲安摧毀,夷爲平地!
而僥倖逃跑的家主便是在外界大肆宣揚,肆意抹黑,現如今是人人口誅筆伐,水軍成片成片。
校園內到處都是指責的聲音,楊爲安與楊心柔涉世不深,自然是不知道到底如何去運營。
饒是以楊爲安的老成,此刻也不由得有些慌亂。
也是因爲入世不深,尚未歷練,待到畢業在社會中摸爬滾打些許年月,這件事情也就不算什麼了。
楊堅聽罷,眉頭都沒有皺起,只是笑了笑,說道:“交給我吧。”
何雪點點頭,神色焦急,說道:“那我去叫他們二人來。”
“嗯。”楊堅也能看出來何雪此刻內心的焦急,這件事情處理不好,很有可能對兩個孩子的一生造成影響!
何雪很快將兩個孩子領了出來,楊堅敲了敲桌子,說道:“坐吧。”
楊爲安與楊心柔猶豫片刻,便坐了下來。
印象中,他們的父親楊堅總是睿智而沉着冷靜的,就如此刻,兩人不知道將要面對什麼。
律法中,殺人,是要償命的!
那麼,他們的父親楊堅會將他們交出去嗎?
如果被交出去的話,會死的吧?!
一定會死的!
想到這裡,兩人對死亡的未知性,充滿了恐懼。
就算是楊堅的孩子,也不是什麼十全十美之人,此刻也會有對於未知的死亡的恐懼,也會不知所措,也會如同一個普通人一般。
“心柔,與我說說,發生了什麼吧。”
何雪就坐在楊堅身邊,她不希望楊堅真的做出什麼特別嚴厲的事情,兩個孩子如今的模樣很是令何雪心疼。
畢竟,是她的孩子!
楊心柔擡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父親楊堅,微微張了張嘴,驚世而沉魚落雁的容顏此刻掛了兩行淚痕,卻是我見猶憐。
可是,在楊堅的眼裡,哪怕是宇宙最最美麗,也是自己的女兒,看向楊心柔的眼神中,只有關懷與期許。
楊心柔悅耳的聲音響起,或許是因爲剛剛哭過的原因,使得說話的聲音有些沉悶。
更或者,是因爲現在的氣氛緣故吧。
楊堅點點頭,這個事情倒是沒有撒謊,也是很好的。
楊爲安欲言又止,看向自己的父親楊堅,鼓足勇氣說道:“爸!這件事情是我的不對,一人做事一人當!您就把我交出去吧!姐姐她什麼都沒做!人都是我殺的!”
說着,楊爲安認命的閉上雙眼。
楊堅一笑,說道:“我把你交出去?交給誰?”
“交給蟲族啊!他們是管理咱們的,我記得是蟲族的族長!”楊爲安說着,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妥。
此刻的地星,在楊堅的刻意淡化之下,人們已然忘記了蟲族的族長是誰,就算是一些人知道名字,卻也不知道相貌如何了。
而且楊堅如今的相貌與當年,着實不符。
聽到這,何雪也不禁有些莞爾,氣氛一時間微微緩解。
楊爲安不解,何雪也不會說出緣由,至少不是現在。
楊堅繼續問道:“你可知道,將你交出去,後果會是怎麼樣?”
楊爲安漲紅了臉,眼睛中寫滿了恐懼與不安。
爲安爲安,如今卻是不安。
楊堅內心悠悠一嘆,這一次,或許對楊爲安來說,是一次很好的歷練機會。
心念至此,楊堅問道:“你就這麼死掉,你可知道我們三個人,會是如何的悲傷!”
聽到這裡,楊爲安看向自己的父親,雙目悲傷。
看向自己的母親何雪,眼神悲傷。
看向自己的姐姐楊心柔,同樣是雙目悲傷。
楊爲安在此刻,在知道自己是多麼的幼稚。
死亡不會解決任何事情,只是可以逃避掉任何事情,只此而已。
楊爲安神色一下子垮下來,看向父親楊堅,充滿了問詢。
“爲父我可以幫你解決,沒有任何後顧之憂。只是……”楊堅說着,看向兩個孩子,悠悠一嘆,繼續道:“只是,我能幫你們一時,卻幫不了你們一世。”
“爸爸媽媽終究會老去,會遠去,到那個時候你們只有互相可以依靠。”
說道這裡,楊堅不自覺的,聲音有些哽咽,明明內心很堅強,卻還是止不住的眼眶微微溼潤,繼續說道:“爲安。”
楊爲安抹去雙眼的淚水,看向楊堅。
“爲父不是要爲難你,只是想誇你。”
一言說完,氣氛沉默,何雪與楊心柔都是一愣,看向楊堅。
楊爲安也是一愣,看向楊堅。
楊堅笑了笑,說道:“當年的約定,你很好的履行了,保護了你的姐姐!”
“男子漢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當!爲了自己所愛的人,捨身而死!爲父很欽佩你!這些美好的品質,都是爲父所想要在你身上看到的!”
“爲父想讓你知道,做了事情,不要去逃避,做了就不要花時間去後悔,那樣只會浪費你的時間。”
“過一段時間,爲父會去幫你找一位師傅,你且隨他,走遍山河湖泊,大小城市,萬千巷陌,見過人生百態。”
楊堅說着,笑了笑說道:“放心吧,這一次爲父會幫你處理乾淨。”
“不……”楊爲安站起身,眼神中卻充滿了堅定,說道:“爸!我想自己處理這件事情!如果我需要幫助,我會來找您的!”
楊堅一愣,微微點頭,說道:“今天天色太晚了,咱們出去吃吧。”
“嗯!”楊心柔擦了擦眼淚,笑着,笑顏如花。
“別哭了,你看你們兩個都哭成小花貓了,快去洗一洗。”何雪面目充滿慈愛,如水般溫柔,雙手幫楊心柔擦過淚痕,說道。
楊爲安與楊心柔旋即回去洗臉。
何雪看向楊堅,說道:“沒想到,在這件事情上,還是交給你們男人來處理的好。”
“嘻嘻!你不是早就在牀上知道我的厲害了嗎?!”楊堅下一刻變成了一個花花公子,雙目充滿了慾望,笑道:“不如今晚……”
“死相!”何雪俏臉一紅,匆匆走開,卻也沒有拒絕。
楊堅一搓手,嘿嘿一笑。
家外,萬千絕世美女,卻從不曾讓楊堅動心。
而何雪,如今雖已隨着歲月老去,但是在楊堅每每看去,都會猶如最初的那一眼一般,心跳不已而血液加快。
在去餐廳的路上,行人們紛紛避開,指指點點而議論紛紛。
楊堅走在前面,何雪傍着楊堅的臂膀,兩人走在前面,神色安定而無所動搖。
楊爲安此刻也挺胸擡頭,不似之前的一臉委屈,現如今卻是面色上有些堅定,雖然眼神中還是顯得些許緊張,但是卻不會像是之前那般了。
楊心柔則是被楊爲安拉着,手心傳來弟弟的溫暖與寬厚,顯得那麼可靠與安心。
一頓飯吃下來,倒是沒有什麼不長眼的跑過來。
晚上,楊堅與何雪在周圍設下禁制,楊堅嘿嘿一笑,溫和而柔美的黃色昏暗光芒充斥兩人的房間,一種異樣的氛圍瀰漫。
……
一夜過去,楊爲安匆匆離開了家裡,楊心柔也跟了上去。
楊堅與何雪自然是第一時間感應到,何雪面目中還是充滿了擔憂,溢於言表說道:“老公……”
楊堅摸了摸何雪的秀髮,微微一嗅,還是那般的芳香,只是不如當初了。
“不用擔心,我會保護他們的。”
“我只是擔心這會對他們有些不好的影響。”。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
關心則亂。
何雪現在就是這般。
而楊堅也在吃過早飯之後離去,前去尋找可以擔任楊爲安與楊心柔各自的老師的人。
帝師。
古往今來都是存在的,這個職業他的特殊性使得真的可以說是幾人之下而萬人之上!
除了當朝的那一小撮人之外,帝師的特殊身份使得他真的是萬人之上!
而更是因爲帝師的特殊性,非是才能兼備者,難以爲之!
楊堅細數過去種種,大智慧之人不少,但是卻只是精於戰事,這說尋找大智慧的人,又如何去找呢?
不過,這些事情,卻不可能難倒蟲族的情報機構。
只是一天,一個個大智慧之人的資料呈在了楊堅的桌子上,不多,層層篩選下來,只有七個人。
楊堅逐一拜訪,直至容秋。
容秋,在當初與人魚帝國作戰之時,人魚帝國的國師之徒。
無秋早已逝去,容秋如今是人魚帝國的國師。
人魚帝國,已經變成了一座城池罷了。
而國師之名,也只是相當於一個市書記罷了,至少少部分的人魚,還會尊稱一聲國師。
楊堅隻身一人來到容秋的住處,很是簡陋。
茅草屋,屋外一畝見方的田地種着果蔬,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敲了敲門,門被打開,楊堅看到的,是一個無發老人魚。
面目隨老,但是眼神中,卻充滿了智慧。
那種深邃,不同於楊堅的帝王智慧,而是品嚐了民間疾苦之後的大智若愚。
楊堅來到的很不湊巧,如今是方圓百里的小孩子們來聽容秋講課的時間,楊堅卻也不惱,只是在那裡等待。
直至傍晚,小孩子們散去,一個個趕回家中吃晚飯。
“讓您久等了!”容秋說着,深深鞠躬。
楊堅搖搖頭,說道:“如果您有此才能,我等上百年也無妨。如果您無才,我也不會來此。”
“先坐下吧。”
待到坐下,茶水奉上。
楊堅饒有興趣的問道:“你可知道我是誰?”
“迷途之人不會去問另一個迷途之人的。”容秋笑着,說道:“請品嚐。”
楊堅輕抿一口以示敬意,卻發現這茶初入口無味而清淡至極,直至入腹也是清淡至極,但是卻有一種不知道的感覺,說不清道不明。
硬是要說的話,就是這雖然是一杯白開水的樣子,但是喝下去,偏偏感覺這是茶。
“這……是茶嗎?”楊堅問了出來。
容秋笑了笑,說道:“是與不是,只要您認爲是茶,那便是可以了。”
“也對!”楊堅也是莞爾,着相了。
“我來,是想請您出山,當我兒子的老師,傳與他爲人處世之法,讓他成才。”楊堅說出了自己的目的。
容秋看向屋外,充滿智慧的雙目看向遠方的游魚,海龜。
“當年您兵鋒所指天下無人可擋,而如今,沒想到卻是仍舊會有所不能之事。”容秋說着,搖了搖頭,說的很是坦然,道:“自您到我這裡那一刻起,我就知道,我不可能完成您所要求的事情。因爲我無法從仇恨中抽脫而出。”
“令公子的事情着實轟動了整個地星,自一統而至如今,這是第一起死傷超過百人的大事件。”容秋說着,也說出自己爲何知道楊堅的請求的緣由,繼續道:“雖然我不可以,但是我覺得,有一人可以。”
容秋說着,繼續道:“那是我在五年前遊歷的時候遇到的一位真正的奇人,他不苟於世,形骸放浪,但是卻讓我慚愧到五體投地。如果你能找到他……”
容秋說着,看向了遠方,西北的方向。
“如果有緣,您一定可以找到他。”容秋話已至此,楊堅與容秋再說了些其他,就離開了。
臨走之前,楊堅只是知道,那奇人身着布衫,替人洗衣打雜。